“冰煞盟兩個玄丹境後期,一個半步神罡,配合三柄玄階上品兵刃,竟然殺不死一個玄丹境中期?你先前信誓旦旦說必然能夠解決問題,現在那楚天策竟然好生生回來了,他是三頭六臂不成?”
文心遠雙瞳陡然泛起一道道血絲,神色陰戾之極。
楚天策先前展現出的天賦,已經讓他感受到了極其強大的壓力、甚至是恐懼。
他滿心以爲,這一次楚天策身死魂滅,只要運作得當,蘇雨濛、連同蘇家的傳承,都會落入他手中。然而讓他萬萬沒有想到的是,這一個看起來完美沒有任何風險、成功率幾乎百分之百的絕殺佈局,竟然沒有斬殺楚天策,反倒是冰煞盟三人盡數身死魂滅。
老僕脊背佝僂,澀聲道:“楚天策已經順利晉升玄丹境後期,而且……”
“玄丹境後期,而且什麼?”
文心遠聲音好似從牙縫裡擠出,充滿了深深的憤怒和殺意。
“而且他似乎已經晉升玄階下品,靈魂品質極高,先前在寒沙谷、他和九鬼、唐翰、葉俊、聯手將一尊神罡境武者斬殺,期間曾經爆發過一式頗爲強大的靈魂戰技,極有可能是真正得到了巫英身後那位前輩的傳承,能夠重創神罡境武者,恐怕他的靈魂本源,距離玄階中品、已經不遠了。”
老僕的聲音低沉而苦澀,落入文心遠耳中,幾乎如同驚雷一般。
一跤跌坐,文心遠只感覺冷汗淋漓,一股前所未有的濃烈殺意,驟然迸發。
“這不可能,這絕不可能,我文心遠花費無窮心血,多久才走到這一步,他才修煉了多久!”
“少主,那件事,那邊又送來了邀請,這已經是第六次了。”
老僕突然一躬身,特別壓低了聲音,附在文心遠耳畔輕聲說道。
這洞府在文家的最深處,更是有重重法陣守護,然而老僕卻是依舊如臨大敵一般。
文心遠雙眉微蹙,沉聲道:“這件事要問我父親,我一個當兒子的,哪有什麼廢話?”
老僕卻是微微搖頭,說道:“家主在第三次的時候,便已經有所猶豫,只是遲遲無法下定決心,這一次,無量城送來了一枚玉符,說是隻要交給楚天策、便可以作爲投名狀,他們提出,可以保證你在四十歲前,晉升到玄階上品神紋師。”
“玉符?交給楚天策?”
文心遠從老僕手中接過玉符。
一縷神念沉入,眼底卻是升騰起一抹疑惑之色。
只是一枚簡簡單單、普普通通的玉符,素淨白潤。
文心遠的靈魂力量,已經無限接近玄階中品,卻是根本查探不出任何異狀。
“楚天策在寒沙谷,連續斬殺了無量城四尊內門前二十,甚至還連同其它內門弟子,斬殺了一尊神罡境初期的執事長老,這樣的天賦和戰鬥力,無量城必然會允許他真正成長起來,這枚玉符雖然看起來沒有什麼特別,但其中卻是隱藏着一道劍氣。”
老僕的聲音愈發陰森冰寒,一縷殺意,猶如冰泉叮咚。
“隱藏着一道劍氣?在玉符之中?”
“不錯,家主看過這枚玉符,在其中刻畫了一枚半步地階的斂息法陣,蘊藏着一道神罡境中期的劍芒。不只是少主,即便是家主,都是反覆查探,才勉強看出了其中的奧妙,那楚天策就算靈魂本源再強大十倍,也絕不可能看穿這玉符的奧妙。”
文心遠雙目微閉,深深呼吸着,五指無意識的攥緊、又放開。
足足一刻鐘,文心遠突然長身而起,緩聲道:“安排宴席,我去請楚師兄赴宴。”
“安排筵席?”老僕微微一愣。
“不錯,且不說楚師兄天才橫溢、炙手可熱,單單是蘇雨濛傾心之人,我們文家便要好好打點。”
文心遠神色寧定,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眼底的陰戾和殺意霎時間消弭一空。
英武的面龐上,揚起了一抹暖煦、甚至隱隱有一絲諂媚、卻又略帶嫉妒的笑容。
既然這枚玉符,已經被父親、也就是文家的家主看過,然後又由老僕送來。
那麼就可以說明,整個文家的高層,已經做出了決斷。
這件事,原本與文心遠並無太過關係,而是整個家族的選擇和路線,然而隨着文心遠與蘇雨濛結合、順勢竊取蘇家傳承的機會、因爲楚天策的出現而迅速降低,文家終於做出了最後的決斷。
至於投名狀,必然會有,但具體是誰,對於文家而言,並無太大不同。
…………
大概一刻鐘之後,楚天策望着遠去的文心遠和老僕,眼底微微泛起一絲疑惑。
“天策,怎麼回事?有人請你赴宴?”
蘇雨濛在洞府深處收拾飯菜,並沒有走出洞府、只是隱隱約約聽到隻言片語。
至於糖球,卻是在廂房閉關修行,全力煉化着七品鎮地熊王的妖丹。
楚天策掌心平託着一枚細膩的白玉牌,聲音中頗有幾分疑惑:“文家少主、文心遠,請我七日之後、去文家赴宴,還宴請了其他幾個神紋谷弟子、說是爲我晉升玄階下品神紋師做賀。”
神紋師彼此之間的聯繫和交流極少,一方面是爲人孤傲。
更重要的是,無論煉丹、煉器、佈陣,都極少可以與人聯手,是以神紋師都習慣了獨來獨往。
楚天策在神紋谷,除了巫英和蘇雨濛之外,其他人充其量只是點頭之交而已,九成九都不認識。
至於文心遠,楚天策根本就不認識,甚至完全沒聽說過文心遠這個人。
哪怕是整個文家,楚天策也只是隱隱有所耳聞而已,並沒有實質上的接觸。
蘇雨濛聞言,雙眉微蹙,輕輕搖頭,說道:“文家是神紋谷一箇中等家族,這些中等家族,要麼賭一個妖孽子弟的崛起,要麼就只能依附於大家族。那文心遠或許是通過你、搭上蘇家的關係,以後這種事情多得是,你這次去,必然能夠得到一份極其豐厚的禮品。”
蘇雨濛撇撇嘴,眼底卻是升騰起一絲淡淡的厭惡。
對於這種大家族的交際應酬,她簡直是深惡痛絕。
也正因爲如此,她才如此享受與楚天策的相處。
只有在這個並不算寬闊的洞府之中,蘇雨濛才能夠享受到這安寧而恬淡的靜謐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