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策和金磚同時一愣。
他們當然可以體會到,糖球的血脈、力量、真元、甚至靈魂,都開始了蛻變。
“竟然能夠深入三十里,果然不愧是太古熊王一族,五品之境,能夠深入十里,便可以在星海深處的大宗門博取核心弟子之位。”金磚目光閃爍,凝望着糖球,“了不起,真是了不起,這樣的絕世血脈,未來成就不可限量。”
楚天策微微一笑,說道:“太古熊王血脈,豈是凡俗靈獸可比?”
金磚聞言,卻是搖搖頭,說道:“不止如此,熊王一族戰鬥力強橫無比,剛猛無鑄、霸道無倫。一旦將血脈力量催動到極致,靈魂血脈便會升華爲一種無敵的戰鬥狀態,一往無前、九死不退,這是熊王一族雄霸星海的關鍵。”
稍微停頓,目光再一次打量了糖球片刻,方纔說道:“可是方纔,他已經將血脈力量催動到極致,然而卻是瞬間停滯。這樣的手段,在太古熊王一族中,簡直是匪夷所思,就如同你催動燃血秘法,明明獲得了額外的力量,卻不需要付出額外的代價,這怎麼可能?”
“而且我能夠體會到,在糖球身前約莫一里左右,還有一尊巨熊圖案,以他的力量,應該是可以抵達的,但是他竟然直接放棄了。天妖長廊,每一步前行,都有一步收穫,越是深處,靈獸的品階越高、力量越強,收穫自然越大。可是他能夠控制心靈和力量,選擇一尊最適合自己的,迥非尋常。”
說完,金磚似乎突然想到了一些往事,長嘆一聲。
眼底閃爍着複雜之極的神色,口中似乎在低聲呢喃着,緩緩繞過糖球,繼續向着長廊深處走去。
“糖球的血脈,難道說並不是太古熊王?”
楚天策心中掠過一絲疑惑,旋即嘴角輕揚,不再多想,繼續邁步走向長廊深處。
…………
時間緩緩流逝,楚天策每一步邁出,幾乎都承受着雄山浩海一般的恐怖壓力。
這種壓力,比之前絕壁山路,要強橫了數百倍不止,即便是雷火玄功第一重,都完全無法抵禦。
黑暗劍王血脈滾滾流淌,與天妖真元交織在一起,化作一道洪流,席捲周身,才能勉強抗衡。
每一步邁出,幾乎都需要小半個時辰,才能夠勉強平復氣息。
先前的三十里,楚天策一共不過花費了幾個時辰,然而後半段的二十幾裡,卻是已經超過了十天。
上身精赤,一道道細密的血痕密佈周身,雄健之極的肌肉,閃爍着精粹的光輝,猶如百鍊精鋼。
長廊的磨礪,雷火玄功並沒有絲毫提升,但是真元和血脈,卻是早已純粹了數十倍不止。
楚天策幾乎可以確定,只要離開長廊、甚至退到入口處,直接服用大量靈藥,便能一舉進階。
以其真元和血脈的純淨,以其靈魂的強橫、魂海的廣闊,即便靠靈藥進階,都決不會有後遺症。
在他身後不遠處,金磚的腳步同樣變得沉重,望向楚天策的雙眼中,充滿了深深的震撼和駭然。
“這小子究竟是什麼血脈?竟然能夠比熊王一族強橫這麼多,這二十幾裡的難度,恐怕比前三十里強出數十倍都不止,到得此地,連金大爺我都有些撐不住了,他竟然還能夠繼續前行?”
金磚修爲盡廢,但是根基尚在。
天妖長廊,歸根到底是選擇妖孽弟子,而不是選妖孽他祖宗。
按照金磚的推測,他應該比楚天策和糖球至少多走三五十里。
可是眼前的事實,卻是讓他心中充盈着深深的驚訝和無奈。
一人一獸,速度幾乎相同,大概又前行了十幾裡,金磚的腳步突然一頓。
眼瞳中霎時間升騰起一抹渴望之極的神色,遙遙望向長廊深處,清晰的血脈共鳴,遙遙傳來。
“果然,我最本真的血脈本源,並非凡俗!”
金磚的身軀因爲興奮和渴望,竟然微微開始顫抖。
血脈力量不斷催動,身形陡然加速,金磚再也顧不得兩側的圖案。
一步,兩步……
十丈,二十丈……
一里,兩裡……
金磚的腳步越來越慢,喘息聲越來越沉重,汗水打溼毛髮,眼中的疲倦和痛苦濃烈無比。
血脈共鳴越來越強烈,越來越清晰,金磚甚至已經隱隱看到了長廊不遠處,一副巍峨的畫圖。
雄健的金色猛虎,額頭是一彎血月,背後一雙血翼,殺意沸騰、征伐天下。哪怕只是遙遙觀望,一瞬間,心靈深處,都激盪起一股風起雲涌、心驚膽戰的戰慄,似乎置身於太古戰場、九天十地盡被鮮血染盡,四野八荒皆是無窮屍骨。
“竟然是血翼裂天虎!我的一絲本源血脈,竟然來自太古聖獸、血翼裂天虎!”
金磚瘋狂嘶吼着,眼角幾乎迸裂,神采中交織着極度的渴望與狂喜。
他的腳步越來越慢,眼中的渴望卻是愈發熱切,一滴滴鮮血,漸漸自周身竅穴滲出。
“該死!該死!我一定要到達,只要將血脈反本溯源,哪怕只有千百分之一的血翼裂天虎血脈,當年那些仇敵,一個個都要身死魂滅!”
金磚一口鮮血狂噴而出,暗金色的毛髮,幾乎被鮮血染成了赤色。
瘋狂與決絕,無助與絕望,不斷撕咬着他的心靈。
最後的二十餘丈,似乎化作了一道天塹,徹底截斷了他的道路、他的未來。
就在此時,本源最深處,血魂契約突然輕輕一顫,一股莫名的神異力量,悄然流淌,一時之間,金磚只感覺周身疲倦消弭大半,強橫無匹的力量,躍然於四肢百骸。下一霎,狠狠向前一撲,身軀猶如流光一般,矯健之極,幾個起落,便即落在了圖案之前。
血色的光輝,自血翼裂天虎的圖案灑落,一聲尖厲霸道的虎嘯,霎時間響徹長廊。
金磚幾口鮮血連續狂噴,眉眼間卻是不再有絲毫的疲倦和痛苦,只剩下了難扼的狂喜。
在這一刻,他能夠清晰地感受到,血脈最深處、那一絲若有若無的無上血脈,漸漸變得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