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府內院,一間典雅客房之外,數位當今武林知名高手,一派之長在院中等候着。
華山派掌門嶽不羣,泰山派掌門天門道長,“恆山三定”之一的定逸師太,這幾位是【五嶽劍派,同氣連枝】,此外還有青城派掌門餘滄海,丐幫傳功、執法兩大長老等幾位江湖高人。
由此可以知曉,劉正風在江湖中地位如何了得。衡山派掌門雖然爲【瀟湘夜雨】莫大先生執掌,可劉正風作爲衡山派的第二號人物,威望卻絲毫不遜於莫大先生,故而如今劉正風金盆洗手,江湖傳言是兩人爲爭奪衡山派掌門之位而起,其實只是江湖宵小以訛傳訛罷了。
十幾年前,衡山派和鐵掌幫大戰,前掌門爲裘千仞鐵砂掌所殺,衡山派聲威一落千丈。
在這個危難時刻,莫大和劉正風挺身而出,師兄弟齊心,其利斷金,將衰弱的衡山派重新振興,並且在對付日月神教的共同利益基礎上,五嶽聯盟,組成【五嶽劍派,同氣連枝】之約,成爲正道武林不可缺少的一支,聲威大振。
可惜衡山派實力漸復,不及向鐵掌幫復仇,劉正風卻要金盆洗手,退出武林。不知真相的,認爲劉正風和莫大這對師兄弟,只能共患難,無法共富貴;知道真相的,就會感嘆音樂的魅力如此驚人,在藝術海洋的博大面前,江湖的正邪和恩怨情仇不過浮雲。
嶽不羣在院子裡左右踱步,擔憂道:“唉,不知劉師兄傷勢怎麼樣了,要不要緊?”
定逸怒道:“魔教近來越來越猖狂了,居然敢在這時刺殺正道高手。”
嶽不羣語氣幽然道:“卻也不一定是魔教高手。”這位華山掌門否決了恆山長老的判斷,不待定逸生氣,又道:“但那刀客必定是魔道高手,劉師兄已決意退出武林,這些魔道妖人卻仍不放過,實在可恨。”
說到最後,嶽不羣語氣嚴厲,天門道長、定逸和餘滄海等都露出贊同之意。最近,他們經常遭人刺殺,雖然其中高手不多,對他們難有傷害,可手下弟子卻多有損傷,而且今日劉正風受傷一幕,也使他們暗中警惕,幾人修爲與劉正風不過伯仲之間,若是殺手的修爲都是霸刀級數,他們同樣會有不測。
嶽不羣等人在這裡料錯了一件事,刺殺他們的並不是魔教,而是遊戲者。
隨着遊戲者的增多,公會、組織應運而出,雖然如今的遊戲公會多數沒有嚴謹的規則制度,卻也發揮出了遊戲者們不怕死和人多勢衆的優勢。
殺一派掌門或有名弟子,可是會爆出他們所有的武功秘籍的,這麼豐厚的獎勵,足以趨人赴死了,何況遊戲玩家還會重生。即便掌門級高手實力太強,難以殺死,但人海戰術不就是因此出現嗎?還是可以無限刷新的人海戰術,真是天才的戰術呢!
失敗了,沒關係,我可是有組織的人,100級下的低等級修煉太容易了,而如果獲勝,一派掌門的收藏,足以催生數個甚至十個以上的一流高手。玩家的升級優勢,在組織形成前,就像水中飄萍,滄海一粟,可一旦形成公會,其實力增長完全是爆發性的滔天巨浪。
嶽不羣幾人一時沉默下來,就在這個時候,幾位劉府護院搬來一架輪椅送進房裡,而後房中一陣嘈雜亂響,接着劉正風出來了,坐在輪椅上,被他的大弟子推出來。
劉正風換下了先前那一身醬色綢緞衣服,此時一身白衣,可惜掩蓋不住臉龐的蒼白,神色黯淡,精氣神一片晦澀。
嶽不羣流露悽色,關心問道:“劉師兄,你的傷勢如何?有什麼需要,若是嶽某有能力,必定全力相助。”
“傷勢嗎?”劉正風臉色蒼白,似乎精神也恍惚着,過了好半天才回答道“傷勢的話,大概還好吧!”平淡的語氣中露着些許詭異意味。
嶽不羣沒有察覺,仍是嚴肅說道:“光天化日之下,魔道人士竟敢如此囂張霸道,衆目睽睽之下刺殺劉師兄,可見劉師兄已是魔教的眼中釘,肉中刺,不想劉師兄活着離開武林。魔教如此猖狂,江湖武林還需劉師兄之力,金盆洗手,還是從長計議。”
劉正風微微一笑,笑容淡然,彷彿看透了江湖恩怨,世間紛雜,道:“今日多謝諸位師兄,師妹到此,否則劉正風可能已經死於人手,不過金盆洗手之議,卻是無需在勸。”
嶽不羣搖頭嘆道:“既然劉兄心意已決,嶽某和諸位師兄師妹也不多說了,免得成爲惡客。”
劉正風趕忙擺手,道:“嶽師兄何出此言,劉正風實無此意,諸位師兄師姐的好意,劉正風銘記在心,只是此時此刻,即便我劉正風不想金盆洗手,也不成了。”
“這是怎麼說的?”嶽不羣等人又驚又喜,聽劉正風話中意思,若是可以爲他解決難題,尚可勸回他,當然更多的是疑惑。
劉正風看到衆人顏色,也知其意,只能苦笑道:“那灰衣刀客,刀法精奇,已然是大巧若拙,融匯百家的境界,實力深不可測,諸位師兄、師姐日後遇到,切要小心爲上。”
衆人都是點點頭,灰衣人刀法之強,他們行走武林數十年,亦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若是遭遇,皆沒有太大勝算。
劉正風接着道:“唉,劉某與灰衣人一戰,諸位也都目睹,師弟確是慘敗……”
恆山定逸脾氣暴躁,插言道:“劉師兄切勿失去志氣,須知勝敗乃兵家常事,江湖爭鬥,受傷失敗在所難免。只待劉師兄傷愈後,再尋那灰衣人一戰,報得這一刀之仇即可。”
“多謝定逸師姐良言勸慰!”劉正風先道聲謝,又說道:“可惜這一刀之仇,劉某是畢生無法在報了。灰衣人最後一刀,勢在必殺,師弟雖然僥倖避過大半刀勢,卻終究沒有完全避開,現今……刀勁入體,正好擊中丹田要害。”
“丹田要害!”嶽不羣等人神色一變,武者最重要的穴位所在,莫過於丹田要穴了,甚至比死穴要害還重要。丹田爲內力所在,丹田受傷,武功必損,而武林人士,寧可喪命,也不想落得失去武功的結局。
“如今劉某,丹田受損,身上武功已失去七八,而且刀氣破體,周身經脈也多有損傷,至少幾年內無法動武。”說道後來,劉正風苦笑連連,說出最後一句:“劉正風武功已失,卻是再無立足江湖的必要了。”
院落中一時寂靜無聲。
過來好一會兒,還是嶽不羣開口道:“將軍難免陣上亡,劉師兄退出武林,得享晚年,卻是比我們要幸運許多。”其他人也都開口附和。
劉正風點頭致謝。
“朝廷使者到!”前院一聲呼喝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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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刀亂入,劉正風重傷,各派掌門有都去了內院。前院寂靜了剎那間後爆發力,聲浪與嘈雜地討論,此起彼伏。
君莫問與藏劍幾人躲在一個較爲僻靜的角落,組成一個小世界。藏劍仰仰頭,望向後院那裡,說道:“你們說,劉正風的‘金盆洗手’還會繼續下去嗎?”
天一握了握手上的劍,卻是望了望外圍,又回頭道:“這確實是一個問題,要看劉正風的傷勢如何了。”
君莫問倚靠牆上,淡淡道:“劉正風傷勢極重,幾乎是終生難以痊癒的重傷。”
“你怎麼推測的?”君莫問搖搖頭,失笑道:“你們沒注意到嗎?霸刀最後一招,一刀斬下,可是將劉正風幻化的雲霧斬成了兩半,換句格鬥術語就是正面破招狀態,劉正風啊!他不死,武功也要廢了。”
藏劍道:“莫問居然如此肯定,情況必然不假。這樣看來,劉正風的金盆洗手必然會繼續下去,不過原計劃明天的金盆洗手大會,可能會延期吧?”
“延期不延期倒不好說,畢竟這裡江湖高手畢集,就算金盆洗手時間推遲,也就這幾天。”
“其實延期也不錯啊!既然劉正風武功已失,以後鑽研音樂藝術,可能會成爲一代音樂巨匠。武學上成不了宗匠,音樂藝術上問鼎大宗師也不錯嘛。”
天一道:“只是這裡還有一個問題,劉正風武功已然大損,但嵩山派的人會這樣放過他嗎?”
藏劍沉吟道:“這個,倒是很難辦了,劉正風沒有了武功,他衡山派第二號人物的地位其實也失去了。俗話說人走茶涼,武林中更是如此,力通理,沒有的強橫武力,誰有管他呢!”
天一偷笑道:“若嵩山派的人知道劉正風已經是一個廢人,原定計劃難以實施,也會煩惱吧。”
“嗯!”君莫問輕咦一聲,離開了院牆,站了起來。
藏劍道:“怎麼,發生了什麼事?”
君莫問露出古怪的笑容,說道:“有一羣特殊的人到了。”
“嵩山派的人?”
“不,是朝廷中人!”
“朝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