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不遠了,我們已經走了一大半的路程了。”嚮導——維洛妮斯說道。

“不遠,不遠,你就會說這一句,我們都不知道在這地下呆了有多少天了?”

“七天!從相遇那天開始計數。”

“騙人!在這種暗無天rì的地方,你也能分得清白天黑夜?”斯爾叫道。

“雖然是這種暗無天rì的地方,我也能分辨出現在是白天還是黑夜,別忘了這裡是我們黯的家園!”

“生活在地下世界,還用分清白天黑夜嗎,還能分清白天黑夜嗎,你別騙我了。”斯爾越說越暴躁。

“就算是生活在地下世界,也需要分清白天黑夜啊,只是你孤陋寡聞罷了。”不管斯爾脾氣多大,維洛妮斯總是不緊不慢的,“要說分辨白天黑夜的方法也有很多,就眼前而言,你看那發光草,它在白天發光的亮度比晚上稍微弱啊。”維洛妮斯指着頂壁說道。

過去幾天一路行來,衆人之間也有初步的瞭解,斯爾早已知道維洛妮斯口中的發光草就是戈萊斯所說的藻類。只是維洛妮斯越是如此慢條斯理,斯爾越是冒火,“胡說八道,我怎麼就沒有看出來,而且植物還會與人一樣分白天晚上嗎?別瞎忽悠了。”

“植物當然有rì生和夜生之分了,你不知道嗎?有些植物只會在夜晚短短的時間內開花,太陽一升,花就謝了,就算把花移植到地下也是如此。這發光草是黑夜女神賜給我們地下世界居民的寶物,自然也是夜生的植物嘍,白天它要休息,自然晚上發的光亮一些了。”維洛妮斯恬淡地說道,可是眼神裡分明在說“原來你這麼沒有見識”,逼得斯爾快要發飆了。

“他們兩個,不要緊吧。”遠遠地看着,戈萊斯擔憂地說道,“你就不擔心?”

“爲誰,維洛妮斯?她可不會先動手。斯爾?他敢嗎!”奧迪那瑞不以爲然,“這樣不是挺好,樂得耳根清靜,趁斯爾還沒過來,先好好歇息一會吧。”

雖然維洛妮斯自稱只是一個進行成年禮巡遊的普通戰神牧師,可是一身裝備就已經非同小可。一套黑暗全身鎧甲將她嬌小的身體掩蓋,鎧甲本身並不出奇武士標準防具之一。只是,全身鎧甲啊,最強的制式防具,提供最出sè的防禦的同時,對於穿戴者的負擔也是足以讓大多數人望而卻步,只有最健壯的武者才能不受其重量壓抑,行動自如。可是這還未成年就已經出落的明豔照人的女孩,居然身負這種全身鎧甲還若無其事,更駭人的是左手所持的一面巨盾——石魔盾牌!石魔盾牌,除了防禦之外,還有抵抗土系法術加成,也不算什麼了不得。只是這面石魔盾牌委實太大,猛然一看就似扇小型的門一樣,如果維洛妮斯持盾防禦,身形可以丁點不露。可是這種巨物,在維洛妮斯手上把玩起來卻好似玩具一樣輕鬆。此外最另奧迪那瑞介懷的是維洛妮斯右手的武器,那是一把略微小點的錘子,看不出出挑的地方,可是奧迪那瑞卻已認定,至少是與黑暗全身鎧甲和巨型石魔盾牌相同級數的武器,越是不知底細的東西,越是可能蘊藏着驚人的破壞力,奧迪那瑞初略地估計了一下,如果三人與維洛妮斯進行遭遇戰,最可能的結果是三人全滅!斯爾雖然不擅長動腦子,可他不是傻瓜,與維洛妮斯動手的後果顯而易見,這場架怎麼打得起來。

“也是,”戈萊斯略微轉念,就已明知就裡,“你說,那個維洛妮斯真的這麼好心,會將我們安全地帶回地面上去嗎?”

那天,聞聽得前路被水淹沒,維洛妮斯便遺憾地告知三人,離地面最近的去路已經中斷,若要回地面之上非得繞遠路不可,接着自告奮勇地要求充當嚮導。幾天走來,一切平安,不要說危險的魔獸、地下霸主黯就是其他生物也是一個未見。就此說來,她這個嚮導還算稱職,可是總也不見回到地面的出口,戈萊斯又怎能安心?

“除了相信她,還有其他法子嗎?地下世界的路我們三人誰認識?再說我們三個人中誰有這等價值,讓黯冒着種族大戰的風頭佈局陷害?我只是一個普通的法師,亦不爲家族看重,自認也不知什麼機密,最多也就一篇基礎武學功訣,難道是你?”

“那怎麼會。”戈萊斯矢口否認,“雖然我的出身亦有些來歷,但還不至於出動黯設局。那就是…”

兩人的視線轉向斯爾。斯爾還在撒潑,維洛妮斯卻是一副好象事不關己的樣子。要是什麼大人物,那我就是衆神之王。”戈萊斯忿忿道。

“注意說辭,這樣說法對神祗可不尊重呀。”奧迪那瑞打趣道,“不過現在我們只能依靠維洛妮斯了,記住,用人不疑,萬不可傷了彼此和氣,否則,我第一個不答應。”說罷,奧迪那瑞寓意深刻地望着戈萊斯:現在還要靠這小妞帶路,無論什麼意氣都給我忍着,不可與她衝突,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知道,知道,這一點我理會得,在主人的地面上,我這客人好意思違逆主人意思嗎。”戈萊斯返以眼這地下世界,我會盡量忍耐;若是回到地面,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

兩個心懷鬼胎的男人暗中達成協議,終於心無雜念,安心休息。

兩人所歇之處,赫然是一片巨大的蘑菇林。這蘑菇數人高,兩三人才能合圍,據維洛妮斯介紹,這種木力菇可是地下世界居民的重要資源。這蘑菇砍伐之後便是重要的引火之物,而剝下的皮加工後又可製作成衣,地下世界的居民視若命根。只是這木力菇種植頗爲不易,一需要地勢寬廣,不然如何容納得了這等巨物,二要環境沒聽說過沙漠中能種出樹來。若在地上還好,可這地下世界能夠達成這些條件的地方並不多見,這成林的巨型蘑菇也可算是少有的奇景了。

奧迪那瑞正在欣賞這奇異景緻,卻看到斯爾氣鼓鼓地走過來,說道:“老大,這小妖女好不乾脆,就是不肯說明白如何才能回到地面上去,要不你去?”

奧迪那瑞剛剛纔和戈萊斯商定好,在回到地上以前決不輕易與維洛妮斯衝突,現在怎會願意爲斯爾出頭,只好婉轉地說:“你還記得關於那個沙礫匕首的故事嗎?”

那迪那瑞好不容易爲斯爾解釋清楚元素亦能共存,又被斯爾連同維洛妮斯逼着講故事。

講故事,當我是宮廷藝人嗎,故事說來就來。奧迪那瑞眼光無意中瞄到斯爾插在武裝帶上的那柄“胡蘿蔔匕首”,前才戈萊斯講述的德魯依的來龍去脈突然給了他提示,笑道:“斯爾,想不想聽聽這把匕首的故事?”

才你還說不知這匕首的來歷,現在連它的故事都知道了,不要敷衍我哦。”斯爾帶着疑問道。

“我也是剛剛想到的。不要聽就算了。”

不但斯爾提起了興趣,其他兩人也聚攏過來。

“這匕首應該就是沙礫匕首,在神魔大戰末期時也算是一件出名的兇器。當時魔族麾下,指揮官屢屢被暗殺,被殺者屍體就好象在沙漠裡曝曬多癟枯縮。魔族首腦大怒,下令嚴密防範,最後刺客終於被擒獲,兇器便是這沙礫匕首。”

“這就完了?”斯爾睜大眼睛問道。

“急什麼,當然還有,後來到了人龍大戰結束後,這匕首落入賢者修帕納特瑞的弟子,也就是現在的帝國皇家魔法學院的創立者、第一任院長夏瑞維勒的手裡。夏瑞維勒便入手調查研究這匕首的秘密。原來自那個神秘刺客被擒殺之後,這匕首就突然失去了原先的神奇功能,被刺者再也不會變成乾枯的樣子。夏瑞維勒一心要探知其中的奧秘,廢寢忘食,可是此刻又發生了一件大事。”

“什麼事?”故事越來越撲朔迷離,斯爾不禁深陷其中。

“當時人龍大戰剛剛結束,帝國初建,百廢待興。帝國的人力物資如流水般花消出去,捉襟見肘。神學、魔法,任何一樣的發展研究需要的支援都可以用海量來形容,所以帝國方面決定先選定一家,作爲國教,重點支持,選擇的方法就是比武。”

“那哪家獲勝了?”斯爾問道。

“屁話,”戈萊斯拍着斯爾的頭道,“沒見現在神教的勢力遍佈帝國四方,神權與皇權分庭抗禮嘛。”

“結果當然是神教勝出,那是後話,且說當時夏瑞維勒作爲世上最強的法師,自然是法師勢力代表的不二人選,可是神教牧師方面也派出了另一位賢者——聖賢牧師的弟子應戰,二者的比武在當時可是天下一等一的大事,比武的當天,被吸引前來觀戰的民衆差點生生將爆。”

“這牛也吹得忒大了,我們又不都是沒見識過帝國首都,人再多,也不至於容不下。”戈萊斯恥笑道。

“注意,那時是帝國初立,首都的規模自然遠不如現在了,別打岔,”奧迪那瑞脾氣再好,說話時不時被打斷,總也會氣惱,“長話短說,比武時刻方至,雙方便已到場,雖然亦是好相識了,頗有交情,但是念及比武結果關係己方學派的生死存亡,便不多話,當即動起手來。那時的魔法、神術不同於現在,種類不多,魔法的種類只有攻擊術,什麼防禦類、輔助類、召喚類等還未開發出來,而牧師神術也只有防禦和治療功能。話說夏瑞維勒先手拉開二人距離,便是暴風驟雨般的魔法攻擊,那名牧師也只有撐開防禦類硬擋,抽空還施展些治療術、祝福術什麼的。就這樣不勝不敗的局面維持了半天,雙方都因爲施法消耗大量的力而萎靡不振。夏瑞維勒暗暗氣惱,心說,這場面看似自己追着對手攻擊,對方無法還手的一邊倒局面,可就是不見勝果,再這樣相持下去,自己就危險了透支,魔法失控的風險就會增加。所以夏瑞維勒冷不丁拔出匕首,就是這柄‘沙礫’,打算出奇制勝。不料對手被他用魔法攻擊了大半天,苦於無機會還手,眼見夏瑞維勒放棄法術,以力相搏,亦舉聖錘還擊。結果夏瑞維勒被一錘擊下擂臺,神教勝出。”

“就這樣結束了,這故事一點也沒什麼有趣嘛。”斯爾抗議道。

“這故事是教育你,須知,法師的體質是最差的,不到萬不得已,千萬不要隨意與別人爭鬥,你不是打算改行當法師嗎,那就要好好改一改你的個再冒冒失失了。”奧迪那瑞抽着空就給斯爾洗腦,“其實這件事還有一個說法。神魔大戰之後,魔族敗退,被神族封印,這是世上便是神族的勢力範圍。法師的魔法起源於魔族,這場法師與牧師之鬥,也就無意中變爲魔族之法與神族之術的一較高下,試想神祗又怎會讓魔法佔得上風呢。所以一開始,結果便已經註定。法師最不容易戰勝的對手是牧師,你如果想成爲法師,千萬記住不要輕易與牧師起衝突。”

師最不想見到的對手是牧師,所以你根本不敢與那小魔女相爭,老大,我鄙視你!”斯爾叫道。

“誰是魔女啊?你倒是說清楚。”斯爾的聲音太大,卻把維洛妮斯給招來了。

“說的誰,你心裡明白!帶着我們在這種地方瞎轉悠,是不是想把我們騙去你們老巢啊。”斯爾嚷嚷着,根本沒有注意到奧迪那瑞對其狂使眼sè。

“不是早跟你們說過了嗎,這地下不同與地面之上,開鑿道路需要避開各種不利因素,比如地下水脈啦、土質啦,所以通道多是曲折顛簸的,近在咫尺的兩個地域卻需要繞路才能互通在地下世界這是司空見慣的。就好比現在,我帶領你們到達的出口也許就在你們進入地下世界的出發地附近,可是也得繞路走上數十天才行,不過,”維洛妮斯眼珠一轉下世界也存在所謂的捷徑,這附近就有一條,只是有點不安全,不過卻可以縮短兩天的路程,你敢不敢走上一遭。”

莫說斯爾,就連奧迪那瑞和戈萊斯在這地底暗無天rì的地方呆得久了,也是鬱悶得緊了,恨不得立刻回到熟悉的地面上去,當即一致同意走捷徑。

維洛妮斯引着衆人鑽洞、穿越縫隙,往往眼看着無路可進,轉個彎,一條几乎算不上路的路就擺在眼前。衆人就在這種羊腸小徑片刻不停,終於來到一處斷崖。

斷崖前,一條約百來步寬的天塹幾乎深不見底,極目遠眺亦不見懸橋索道之類,卻是絕路。

“什麼捷徑啊,不是沒路了嘛,你不要告訴我,前面架着一座透明的橋啊。”斯爾責問維洛妮斯。

“那種透明的橋是不存在的,不過路還是有的,不就在那裡嘛。”維洛妮斯伸手指了指。

天哪,這是路嗎?雖然已經有所心理準備,不過三個男人決計不曾料到捷徑的真相居然是這等模樣。

斷崖上下左右俱是宛若刀削一般平滑的石壁,只有一條小徑通向遠處一座石臺。說是小徑,其實只有一個腳掌的寬度,一邊是光滑的絕壁,一邊是掉落就屍骨無存的深淵,既無把手亦無護欄,立足之上就已不易,如何還能行走?

這種路也能走人?你莫不是在消遣我們。”斯爾說話間便要翻臉,這也難怪,勞累了半天,卻眼看着白忙活一場,誰能忍住不發飈。

“這嘛,名爲勇士之路,非英雄豪傑哪裡能有膽識敢從此過,你不是自認膽略過人,小女子我還得仰仗你這位好漢呢。”維洛妮斯無視斯爾的非難,嬉笑盈盈幾句言語卻把斯爾責問憋回了肚裡。

斯爾這下爲難了,走過去吧,實在沒這本事;不走吧,就成了無膽小人。正在躊躇之際,一柄長劍塞在了他的手裡。

“別丟人現眼了,幫我拿着。”卻是戈萊斯看不過去,爲其出頭。戈萊斯一手扶着石壁,一足踏在小徑之上,立停片刻復又前行一步。就這樣連續前行,小徑已然過半,再看戈萊斯身子已經偏出,斜斜地立在這狹窄的小道之上,若是往常,只怕早已立足不穩,失去重心,墜落在一旁的深淵之中。可是戈萊斯偏偏好象有隻看不見的手託扶着,如履平地,穩穩前行。

斯爾看着直髮愣,瞠目結舌,不料背後奧迪那瑞卻推了他一把:“發什麼呆啊,還不快跟上。”

斯爾苦笑道:“別取笑我了,我哪裡有這等本事。”

“別犯傻了,沒看見戈萊斯留下了方便之門嘛。”

斯爾順着奧迪那瑞手指方向,如同鏡面一般光滑的峭壁上不知何時竟然冒出一排蘑菇頭,漸行漸遠,隨着小徑通向遠方,正是戈萊斯留下的。這植物催生之術正是德魯依的拿手好戲,原來戈萊斯見那小徑狹窄到只能容納一個腳掌,卻非不能行路,只是無所憑依,不易保持平衡而已。恰好剛剛休息時採集了些木力菇的種子,便主動開道,邊走邊在峭壁上種植木力菇。這木力菇是地下世界的異種,除了模樣,其他特地上的樹木幾乎無異,戈萊斯稍稍使用德魯依法術,便在巖壁上長出一個個蘑菇頭,用來當作握把真是再恰當不過了。

戈萊斯頭前開路,其餘的人依靠戈萊斯製造的“木力菇扶手”順順當當地通過了原本看似舉步爲艱的捷徑。

“拿去。”剛剛到達安全場所,斯爾便將前才戈萊斯托付給他的長劍遞還了回去,雖然心裡因爲戈萊斯爲他掙回了面子暗底裡感激不盡,可是表面上仍然作出冷淡的樣子,“施展些法術,就要別人爲你保管武器,好大的派頭啊!”

不知道啊,德魯依法師是不能使用銳利武器的,至少施展法術時不能,”戈萊斯頓了頓,補充說明,“就如同金屬能夠擾亂元素的流向,法師不可以着裝金屬甲冑一樣。使用銳器違背了神祗提倡貫徹的博愛、憐憫的會失去神祗的寵愛,所以牧師是不能使用銳器的。而德魯依法師也是參比牧師神術的原理研究出來的,所以使用銳器也在禁忌之列。”

“所以先前釋放個獸化還要脫衣寬甲,搞得象個變態似的。”斯爾找着機會就要戈萊斯出醜。

“笨蛋,那是我怕獸化時肌肉膨脹將鎧甲撐破。”戈萊斯紅着臉,也不知在向誰解釋。

這邊吵吵鬧鬧,那邊廂黯只是站在石臺邊緣,望着腳下的深淵發愣。

“在想些什麼呢,不是都安全的過來了嗎?”奧迪那瑞注意到了女孩的異常。

“沒什麼,只是想起些往事。你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嗎?”不待法師開口,維洛妮斯自問自答,“眼前這條天塹名爲獻祭深淵,我們腳下的石臺便是暗夜女神神殿進行轉化戰鬥傀儡儀式的場所。”

黯的聲音依然還是那麼柔媚似水,可是之中的森森冷意讓人心底裡止不住地冒出寒氣。三個男人全然不知維洛妮斯這番話的用意,只得繼續聽其述說。

“你們見到過儀式的進行嗎?光是講述就覺得令人毛骨悚然。”維洛妮斯仍是呆呆地直視前方,好似夢語,“這地下的深淵裡其實是熔化的鐵水。儀式就是將祭禮的對象用定身術禁錮,然後投入這深淵之中。定身術只是限制行動,卻不能屏蔽感知,自確定儀式開始,至結束,祭禮的對象受到和**的雙重煎熬,而肉身則在神殿牧師的密法下漸漸轉化爲鐵質,隨後在恰當的時機將其從這鐵水溝中撈出,施以密術將祭禮者的靈魂封印其上,這便是暗夜女神神殿最強的武力——祭夜者傀儡護衛。”

話語平平淡淡,只不過是在稱述一個事實,可是聽者毛骨悚然!活人直接丟進熔化的鐵汁裡面,碰一下就皮焦肉爛的鐵水,還要被施以密術,眼睜睜地瞧着自己的血肉之軀變成毫無感知的鋼鐵,想象一下開頭就不敢繼續下去,太慘不人道了。

“這便是神殿最強的武力,比蛛化還厲害嗎?”奧迪那瑞搖晃着腦袋,將腦海裡剛剛想象的情景強行抹去,再繼續下去保不準世上就會多一個瘋子。

蛛化是黯種族聞名於世的戰鬥兵種。地下資源稀缺,所以人口一直不盛,所以對於那些重案犯都不處以極刑,而是抹去神識,採用特殊的育蛛法術,製造成蛛化這蛛化上身是黯的身體,下部卻是成年魔蛛的軀幹,身兼兩家之長,既能施展黯特有的武技和法術,又保留魔蛛的特技。最驚人的是,結合的魔蛛種類不同,蛛化所能施展的特技亦不同,例如,如果是劍蜘蛛,蛛化便自動習得劍蜘蛛高超的攻擊手段,如果是相移蜘蛛,蛛化便可以施展位移術。在地上和黯圍繞信仰爆發的戰爭,箭與彎刀之戰中,蛛化大放異彩,在整個戰爭過程中發揮舉足輕重的作用。自此,蛛化就成爲黯武力的傑出代表。

“蛛化哪裡夠格與祭夜者傀儡護衛相比較,蛛化再厲害仍舊還是血肉之軀,怎堪與一身的祭夜者傀儡護衛作對手,何況還是被消抹了神識,說白了只是聽從指揮的一具行屍走肉,”維洛妮斯話鋒一轉,“而祭夜者傀儡護衛就不同了,終究還是保留了祭禮者的靈魂。這麼說,如果把蛛化鋼鐵化,還保留意志和神識,再加上能夠使用所有生前學會的技能和法術,那就跟祭夜者傀儡護衛差不多了。”

“這麼牛,唬弄人也要有個限度,如果照你所說的那樣,我們地上還混個屁啊,早在上次族內戰時就被你們黯給滅了,還能象現在這樣佔據大陸的南方森林。做人要厚道,吹牛前也要先打草稿,被別人揭穿了多不好意思啊。”

陋寡聞,之所以祭夜者傀儡護衛沒沒無名,是因爲製作起來實在是太困難,成品的數量太少。這製作步驟中最困難的就是這轉化儀式,特別是將傀儡從鐵水中撈起的時機最是關鍵,早一分,轉化程序未完成,傀儡還是半肉半鐵的材質,不必與人交手,鋼鐵部分的重量就足夠壓垮血肉部分的結構;晚一分,傀儡完全轉化爲鐵質,很可能沉入獻祭深淵之中,誰能有這等本事從熔化的鐵汁中打撈物品?早一分、晚一分都不行,況且如果祭禮者意志不夠堅定,轉化過程還未結束,便神魂飛散,這傀儡便只是鐵人像一個,亦不得算是功成。隨後的那些步驟,固化靈魂、溫養神識等的危險然遠及不上轉化儀式,可也不能掉以輕心,稍稍一個不慎,便成廢品。正因爲製作過程風險巨大,所以迄今爲止,總共才成功製作了三具祭夜者傀儡護衛。”維洛妮斯歇了口氣又道,族羣跟隨黑暗諸神,自我放逐到這地下世界後不久,暗夜女神就通過神喻傳下這祭夜者傀儡護衛的製造之法。起先,出於對神祗的敬奉,自願報名參與這獻祭儀式,成爲女神護衛的黯如過江之鯽,不計其數,可是失敗率太高,就連高高在上視人命如草芥的神祗也受不了如此高消耗低迴報,於是又降下神喻要求子民無需作出這種犧牲,將儀式改爲對罪犯的懲罰方式,反正經過這種慘不忍睹的轉化儀式,還能夠維持靈魂意志不滅的,也已經到了岌岌可危的邊緣,稍加威誘,就能成爲暗夜女神忠貞不二的狂熱信徒,作爲女神勢力下最強力的武裝力量再適合不過。只是過了不久又降下了神喻,宣佈只有那些罪大惡極的才施以轉化戰鬥傀儡儀式,餘下的改爲處以另一種刑罰,便是蛛化之刑,這便是蛛化的由來。”

維洛妮斯一口氣將來龍去脈講了個大概,卻看見奧迪那瑞直愣愣地望着前方發呆,便好笑地拍拍他的肩頭樣就傻啦,想不到黯族也有這種高級技術吧。”

奧迪那瑞卻道:“事實上,不管儀式還是轉化的技術,我都不感興趣,我只是奇怪一件事,你說這深淵裡俱是熔化的鐵水,那應該是多高的溫度啊,可是現在我們站在這裡卻感覺不到這種高溫,不是與常理不合嗎?”

奧迪那瑞費盡心力,但見對面黑暗籠罩,最多隱約看出峭壁的輪廓,再要更進一步卻是不能。心念一轉,奧迪那瑞取出一張羊皮紙,交給戈萊斯:“幫忙把那魔法陣給我畫一下。”

戈萊斯先前關於德魯依的來歷真不是吹的,還真是掌握了不少關於魔法的基礎知識和認識,奧迪那瑞稍加點撥,便已大概知曉了魔法陣的組成。戈萊斯揮筆好似行雲流水,片刻間就將圖紙繪畫完成。

奧迪那瑞取來圖紙觀看,還真不愧爲教育下成長起來的藝術家,畫個魔法陣就好象一幅的畫作,一筆一畫均如游龍走蛇,暗合法度,好在這作品工工整整,還是可以瞧出個大概。奧迪那瑞細細觀看,猛然發覺這魔法陣怎麼好象總有種熟悉的感覺,連忙取出一物,正是原先那神秘而巨大的魔法陣的拓圖。兩相對比,奧迪那瑞忍不住叫道:兩座魔法陣竟然好象同出一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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