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白光一瞬間迸發出來。
當一片黑暗突然被白光所取代的瞬間,路九久眼睛不由自主的刺痛一下,然後猛地閉上眼,當適應過來再睜開眼時,眼前的一切已經恢復了平靜,她又能夠重新看到一花一木,看到符生、小萌他們了。
路九久的胸膛還留有餘痛,悶得不行,她微蹙着眉頭撐着符生的肩頭站起身來。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明明已經快要接近於死亡,爲什麼突然……一切又恢復了平靜?
路九久的目光落到了不遠處的闢井身上。
與之前的意氣風發不同,此時他的表情灰敗一片,看上去有些力竭的支撐在地上,緊閉着雙眼,呼吸十分的不平穩。
“怎麼回事?”小萌從地上站起來,走到路九久的旁邊,一頭霧水,“怎麼突然闢井成這樣了?看上去好像力竭了,可是不應該啊,我們應該是已經承受了那一擊了……”
“不知道。”路九久搖了搖頭,看向符生。
符生微微眯眼,沉吟了半晌,突然開口說道:“你剛剛有沒有察覺到我們之間神符和神使之力的聯繫又重新建立起來了?好像……就是因爲這個原因,我們扛住了闢井的這一擊。”
“別猜了,”柳孚的聲音突然懨懨的在旁邊傳了過來,“就是神符和神使之力結合了的原因。”
路九久猛地轉過頭去看向柳孚,瞪大了雙眼開口道:“你……你……柳孚……你怎麼……”
“你不是說你不會出來幫我們的嗎?”
柳孚嘆了一口氣:“很可惜,我出來了,而且我還這麼仁慈的幫了你們。”
柳孚聳了聳肩。
“可是……這究竟是怎麼回事,爲什麼之前我們之間明明就沒有餘力來抵抗闢井的一擊,爲什麼現在又突然有了這樣的力量來抵抗闢井,甚至對他造成了堪稱是致命的一擊?”寧子玉若有所思的看向柳孚,“難道說,你有什麼後招?”
“實話實說了吧,”柳孚聳了聳肩,“我好歹也是從很久很久以前活過來的,知道的事情還是比你們多一些的,特別是這件事和我有關的時候……”
“其實,神符和神使之力的結合遠遠不止你想象中那麼一點力量,甚至到現在,它的力量究竟可以到達什麼地步我們都不知道,這是一個謎。所以說……爲什麼你們的力量只能到達一個這麼微小的地步,原因就在我的身上。”
“因爲你沒有出力。”符生探究的目光落到她的身上。
“不要問我爲什麼突然就從裡面出來了,因爲我不知道爲什麼我突然腦子就抽了。”柳孚嘆了一口氣,繼續說道,“行了,你們倆現在凝聚力量,闢井還沒有完全被我們解決,想要永無後顧之憂,那咱們還得繼續努力一把,我的力量也不是萬能的啊,所以這一把,能不能把闢井徹底給解決了,還得看運氣了。畢竟闢井上古神劍的身份,也不是說着玩的。”
兩人這纔剛鬆了一口氣,又被柳孚這一番話說得緊張了起來,連忙嚴肅以待,看向不遠處已經站了起來的闢井。
“柳孚……”闢井的聲音幽幽的傳了過來,“竟然是你,這麼多年了,你還沒死啊……”
柳孚聳了聳肩:“估計快了。”
局勢太過於緊張,誰也沒有去注意柳孚這句話究竟是什麼意思,注意力全都放在了對面的闢井身上。
符生衝着路九久點了點頭,也就是在此刻,柳孚的身形驟變成一團光束,沒入了路九久和符生的身體裡面。
一種充盈感溢滿了身體。
路九久和符生此刻都覺得自己的力量被無限的放大。
路九久咬了咬自己的下脣,看向符生:“我不會什麼法術之類的,還是和以前一樣,把我的力量全都給你。”
符生微微眯眼,眼裡閃過一道銳利的光芒,慎重的點了點頭。
就在路九久將自身的力量慢慢的過渡到符生身體上的這一瞬間,闢井已經凝聚了新的一次無形三術,只是與之前不同的是,這一次符生第一掌很輕鬆就接了下來,而第二掌也只是稍顯吃力,第三掌到來的時候,天地一霎那間又發生了驚人的變化。
但是不知道爲什麼,或許是闢井身上的力量受到了符生的壓制,所以這一次天色沒有完完全全的被黑色遮蓋住,反而分爲了兩路,闢井那一方是一片濃得化不開如墨般的黑,符生這邊卻一切如常。
“符生,用出你最強的法術吧。”寧子玉拍了拍他的肩膀。
符生的臉色微地一變,看樣子竟像是有些不願意一般。
然而時間卻不等人,符生也只不過是猶豫了一瞬,瞬間身體爆發出金色的光芒,緊接着下一秒一個大活人就突然消失在了眼前,緊接着一道燃燒着簇簇火焰的符漂浮在了空中。
當闢井看到符生的變化時,臉色凝滯下來,冷冷一笑,哂道:“怎麼,要用我教你的東西來對付我了嗎?”
那道符燃燒着的火焰微微一凝滯,不過一瞬,又重新開始跳動起來。
路九久摒住了呼吸。
她知道,這種事情,只能是符生自己去突破自己心裡的那道屏障,別人是幫不了他的。
索性符生知道以什麼爲重,凝固的氣氛不過一瞬間就鬆動下去。
天地在兩股力量碰撞的那一瞬間猛地變色,被一道碰撞地方產生的白光轟然炸開,白茫茫的一片,刺眼得很。
整個天地被分成了無數塊,被各種各樣的顏色填充,看上去倒像是一個燈紅酒綠之地,堪稱天地絕境。
路九久甚至在那一瞬間看到了彩虹、日暈等平時都看不到的絕景。
這股力量太強大了。
就連路九久離符生那麼遠的距離,都不慎被這股力量往後推開了數十米。
符生在那一瞬間是最有感觸的。
他能感受到這股力量彷彿是超脫了人界所存在的東西。
他能從自己的手掌間,隱約感受到一種莫須有的力量,一種莫須有的牽引。
好像是很多年前的東西,在呼喚着他。
是遠古的怒吼,亦是洪荒的震動。
那是一種他從未體會過的感動,是一種母親對稚子的吸引,讓他不由自主的想向呼喚他的地方飛奔而去。
在符生的眼裡,最後看到的場景,是闢井的身體在這樣絕美的景色中,慢慢的透明,最後化爲無數的塵埃,消散在空中,微風一拂,便了無痕跡。
他的腦海裡,闢井幼年教習他的場景一次又一次的回放着,好像一切都沒有改變,他還是當年那個高聲呼喚着“師傅”的稚童。
在他寫錯了字的時候,這個溫和的男人,會微微彎下腰來,輕輕的摸摸他的頭,說道:“沒關係,我再教你一次。”
他突然很想回到過去去看一看,看一看當年的自己,在師傅看不見的地方,跪在佛祖面前,叩了無數個響頭,惟願師傅一生平安喜樂的場景。
那時候的他,從來沒有想到過,這樣一個被自己崇敬着,並且憧憬着想要成爲他的男人,最後親手,被自己結束了在世間的生命。
灰飛魄散。
再無痕跡。
當符生徹底失去意識的那一瞬,天地恢復了原本的景象,甚至陰霾消散,日頭悄然的從雲層裡鑽了出來,在地上灑下一片耀目的光輝。
路九久微微眯了眯眼,收回自己震驚的目光。
如果,她沒有看錯的話,就在剛剛那股力量產生的時候,她看到就在光芒交接的地方,隱約間有兩三個曼妙的身姿突然出現在了那裡,但只是一瞬,很快就消失了。
快的路九久甚至都有些懷疑自己究竟有沒有看到她們。
但是路九久不知道爲什麼,異常堅定的相信,或許他們的成功,不僅僅是因爲神符和神使之力,更是因爲,某些她們或許永遠都接觸不到的人,突然出現在了人界,帶走了那個一直想要他們命的男人。
不過,這個也算是個謎了,誰知道呢?
路九久微微眯了眯眼,所有人這才從剛剛那種絕美的場景中回過神來,這才發現符生暈倒在地,而一直威脅着他們生命的闢井已經消失不見了。
小萌反應了許久才反應過來,驚叫一聲,猛地撲上去抱住路九久,高聲說道:“我們居然活下來了!”
“我們居然活下來了。”寧子玉贊同的笑着點了點頭。
路九久笑着笑着,不知道爲什麼,覺得眼角好像有些溼潤。
她覺得自己說話的時候耳朵也有些嗡嗡的,可是還是能夠模糊的聽到自己用略有些沙啞的聲音說道:“我們居然活下來了。”
而此時不遠處的應無聲和謝繼也走了過來,笑道:“託你們的福,我們也算解脫了。”
乜念和無量老人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離開了這裡。
他們之間那些解不開的情怨,路九久知道或許是自己無法探知的八卦了,更何況現在她滿腦子都只剩下來了激動。
因爲,以爲必死無疑的他們,居然真的活了下來。
以後再也沒有任何東西,任何人,可以把她和符生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