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聖天低低的垂着頭,“糖糖等了我一天,不見我來,就一個人溜出醫院,找了一家電話亭給我打電話,我沒有接她的電話,她失魂落魄的回醫院,在路上出了車禍!”
“啊!”沈清月驚愕的睜大眼睛,整個人都僵在那裡。
“我趕到醫院的時候,孩子已經出事了。”墨聖天的聲音低沉而沙啞,“她看着我,嚥下最後一口氣,眼淚滑在眼角,眼睛裡滿滿都是不甘……”
想起那個孩子,墨聖天很難過,情緒前所未有的低落。
“怎麼會這樣……”沈清月忍不住落淚,“那孩子太可憐了,她爲什麼會在孤兒院?她出事的時候,以星和孩子爸爸在哪裡?”
“我也不知道……”墨聖天傷感的嘆息,“糖糖出事那天,雲兒的病情也惡化嚴重,再不做手術後果不堪設想,院方拿出糖糖的器官捐獻書給我看,說她的監護人早就簽了名字,而且糖糖已經去了,就算不用她的心臟,她也不可能活過來,而云兒就會沒命,還不如讓糖糖的生命在雲兒身上延續下去,我斟酌再三,同意了院方的決定……”
說到這裡,墨聖天擡眸看着沈清月——
“雲兒當天就做了心臟移植手術,也許命中註定,她們的命運就應該聯繫在一起,雲兒的手術很成功,沒有任何迸發症,手術之後,她在醫院接受治療,我一直陪在醫院照顧她,其中也有一份心意是爲了糖糖吧,想讓她的心臟在雲兒的身體裡健康的活下去。”
“如果這件事真如你所說,那你並沒有什麼錯。”沈清月深深的嘆了一口氣,“但是以星那邊瞭解的情況應該不太一樣吧?否則她怎麼會那麼恨你,處心積慮的報復你??”
“您問到重點上了。”墨聖天從心底佩服沈清月的睿智——
“的確,明媚瞭解的情報與我所說的完全不一樣。雲兒做完手術沒多久,孤兒院的人就找到醫院要人,說他們沒有簽過器官捐獻書,說我爲了救雲兒,強行擄走糖糖,還製造車禍,讓她死於非命,然後把心臟換給雲兒。
我不知道那些人是從哪裡聽到的饞言,也沒有心思跟他們理論,只是覺得這些人很無理取鬧,於是把事情交給墨軍處理,墨軍詳細瞭解情況,原來他們就是想敲詐錢,於是給了他們一大筆錢,把他們打發走了。
事後我也沒有太在意,事情過去很久,後來舊金山當時有一家媒體報道過此事,說我爲富不仁,爲了救妹妹,害死孤兒院的院子,總之那個報道跟孤兒院說的版本一樣,我讓手下把新聞壓下來,並打壓那家媒體,後來就再也沒有傳播過。
我不知道這些事是誰煽動起來的,但我想,明媚大概是聽信了那個傳言,對我有誤解,所以纔會怨恨我,報復我!”
“如果真的只是傳言,我會勸勸她。”沈清月深深的看着墨聖天,向來清幽的眼中竟也泛起了寒光,“你發誓,你真的沒有傷害過那孩子???”
墨聖天怔了一下,認真的說:“媽媽,我發誓,我所說的一切都是真的,我沒有騙您。”
“我要聽到你發誓。”沈清月咄咄逼人。
“好!”墨聖天舉手發誓,“如果我剛纔說的那些話有半點謊言,就讓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再加一條。”沈清月陰森森的說,“如果你撒謊,如果你害了糖糖,你們墨家就斷子絕孫,世世代代都沒有好下場!!!”
墨聖天渾身一震,驚愕的睜大眼睛,不可思議的看着她,他聽錯了嗎?向來善良仁慈的沈清月竟然會說出這麼惡毒的話??
“怎麼?你不敢發誓?”沈清月質問。
“我真的沒有撒謊……”墨聖天緊緊皺着眉,“但是媽媽,您這個要求是不是太過份了?”
“如果你沒有撒謊,就不存在任何報應。”沈清月仍然不依不饒,“以晴也是我女兒,我希望她幸福,自然也希望你真的沒有做過那種喪盡天良的壞事,但我不能聽信你的一面之詞,讓那孩子枉死!讓以星白白受苦。”
“所以我已經發誓了,那還不夠嗎?”墨聖天有些氣惱,沈清月那句話就像一個惡毒的詛咒,聽着就讓人不舒服。
“你不敢發誓,所以我也不能完全相信你。”沈清月搖頭冷笑,“也許這件事,我需要重要調查……”
“如果同樣的事情,別人讓您拿以晴發毒誓,您能做到嗎?”墨聖天無法認同,“您這樣真的有些強人所難。”
聽到這些話,沈清月沉默了,也許是在調整自己的情緒,過了一會兒,她的臉色終於緩和下來:“報歉,聖天,剛纔我有些失禮了,畢竟糖糖也是我的外孫,知道她經歷那樣慘痛的事情,我真的很心疼,一時情緒失控,所以就說了偏激的話,你別見怪。”
“我理解。”
墨聖天有些慚愧,回頭想想,的確如此,夜以星是沈清月的女兒,糖糖就是她的外孫,知道自己的親人發生這樣慘痛的事情,任何人都會情緒失控。
沈清月只是逼他發誓已經算是好的了,如果換成其它人,恐怕早就一巴掌打過來了。
“唉,想着那孩子的事情,我的心情就很糟糕,我想,我需要一個人靜一靜。”沈清月搖搖晃晃的站起來,準備回屋去了。
“可是,媽媽……”墨聖天站起來,欲言又止。
“還有事嗎?”沈清月回頭看着他。
墨聖天想了想,現在沈清月情緒不穩定,還是不要急着說那件事,緩兩天再說吧,於是他改口道:“沒事,您先去休息吧。”
“嗯。”沈清月點了點頭,轉身就走了,她的背影很柔弱,彷彿隨時都要倒掉似的,墨聖天想要去扶扶她,可是想到她就是因爲糖糖的事才大受打擊,現在恐怕也不想見到他吧?
他做了個手勢,讓女傭過去攙扶沈清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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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清月走了以後,墨聖天一個人在院子裡坐了很久,他覺得自已好像有些急了。
因爲不想傷害夜以晴,不想讓她受到影響,所以就把真相全盤告訴沈清月,想讓沈清月來勸解明媚,做和事佬。
但他卻忽略了沈清月的感受,作爲一個身體虛弱的中年女人,聽到關於孩子的悲痛經歷,又怎麼會無動於衷呢?
或許沈清月受到的打擊和傷害,根本不會比夜以晴少。
說來說去,還是他太自私了,只想着保護夜以晴,保護他們之間的感情和婚姻,卻從來不考慮別人的感受……
現在事情都已經說出口了,不知道沈清月會如何看他。
其實以她的角度來看,也不一定就會完全相信他,畢竟這真的只是他的一面之詞,他又沒拿出證據證明,她憑什麼相信他?
想到這裡,墨聖天的眉頭皺得更緊了,以前他處理事情都是公事公辦,雷厲風行,現在的事情關係到情義,反倒不好辦了。
真是傷腦筋……
正想着,墨聖天的手機就響了,他拿起電話一看,是墨雲打來的,他立即接聽:“雲兒!”
“哥,我問你,是不是你打了凌絕,他才犯病的?”墨雲一副興師問罪的語氣,有史以來,這是第一次。
“是,怎麼?”墨聖天皺眉,心裡很不爽,“你現在是在責備我?”
“你爲什麼要對他動手?爲什麼??”墨雲的情緒十分激動,“你知不知道那一次在皇城,你闖到南郊別墅去打他,他當時就已經犯病了,他撐得有多麼辛苦你知道嗎?你這樣做,隨時隨地都可能會要了他的命。”
墨聖天沉默不語,握着手機的手微微變緊,等着墨雲繼續控訴。
“那次是因爲夜以晴,這一次不用說,肯定又是因爲她吧?”墨雲越說越憤怒,越說越激動,“因爲你撞見她跟凌絕在一起約會,就對凌絕對手?你怎麼不對夜以晴動手?一個巴掌拍不響,如果不是夜以晴犯賤,凌絕能纏上她嗎???”
“夠了!!!”墨聖天憤然低喝,“雲兒,注意你的分寸。”
“我什麼分寸?”墨雲歇斯底里的怒吼,“你把我老公打成這樣,他差點就死了,我還有什麼分寸???”
吼完這些話,她大概自己都嚇到了,頓時又安靜下來,彷彿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
“你愛上他了?”墨聖天輕聲問。
“我……”墨雲慌了神,她從來都沒有意識到這個問題,可就在半小時之前,當她看到凌絕躺在*上虛弱得不堪一擊的樣子,當她知道整件事情的大概過程時,她真的很激動很憤怒,想也沒想就打電話質問墨聖天……
當她脫口吼出那句話,當墨聖天問出這個問題,她的心跳得很快。
她不知道這是不是愛,但她的心裡,真的有了凌絕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