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巫卻不理他的胡攪蠻纏,只看向那幾個修士,
“這怎麼回事?草原成篩子了?一個小小的築基就能輕易混進來?”
其中一名巫士,是負責狼谷和凡人部落之間溝通的,知道的情況多些,
“這個人,身份是遊商,您知道最近些年草原打開大門後,這樣的商人就很多,鑑於要保持友好睦鄰關係,我們也不好一一查證!只是粗略登記。
弟子突然想起來,就在昨日,有一名在此教書的中原人回逃中原,和此人認識,也不知道這其中有沒有什麼關係?”
“中原人?教書?既是凡人,他走不走有什麼關係?”上巫皺起了眉頭,像部落中事他基本是不管的,太瑣碎,耽誤修行。
於是那巫士便解釋了一番,草原人數量畢竟稀少,和中原沒的比,每個巫士各負責一族,修士記憶力強大,對其中的個人情況就基本能沒有遺漏;方子恢在突刺族好歹也算是個不大不小的名人,巫士對他有印象再正常不過。
上巫就有些怒氣,“哦?如此看來,他們是一夥的就沒有疑問,一個回逃,一個偷孩子,就是不想讓孩子接受我草原巫祝的教育!
哼,黑鹿神在上,不管父母來自何族,只要是生在我草原,那就是草原的種!就有義務傳承草原的榮耀!
我倒要去看看,這個教書先生到底是個什麼冥頑不靈的人物!娶了我草原的女子,享受了我草原的待遇,十數年了你自己不忘中原人身份還情有可原,現在卻連孩子也不願意讓他們認?
難不成我草原是地獄麼?真是地獄,你來這裡做什麼?”
一行人飛在空中,提着冰客,向突刺族飛去;這並不是上巫的心血來潮,最近些年在草原中,確實是漫延開一股靡奢之風,生活條件好了,帶來的也必定是享受的思潮,這是人類的錮疾。
也正因爲如此,吃苦習巫就變得不像原來的那麼踊躍,雖然還沒出現過對抗,逃避,抗拒,但風氣一開,也是遲早的事。尤其是一些有錢人家的子弟,對死亡率很高的成巫之旅就有了畏縮,甚至有借行商之名出去中原躲避的,回來只要年齡一過,自然也就不會再找他們。
這股歪風邪氣一定要剎住!本來就在找由頭,既然這中原教書人自己跳出來,那他就不介意順勢來個殺雞儆猴!
一行人風馳電掣,很快來到了突刺部落的營地,下面族長和一羣貴人聽到風聲都紛紛趕來,其中還包括五花大綁,被打的面目全非的方子恢。
他雖然在草原待了十數年,論馬背上的功夫,仍然是比不過正宗的草原漢子。
雖然在草原也薄有聲名,但他畢竟不是草原的,就算是草原人又怎麼樣?下層牧民可沒那麼多的全局意識,他們是最容易被挑動的人羣,只要有人煽風點火,他們就是最衝動的炮灰!
上巫看着他,冷冷道:“你認識這個修士?是你勸說的他去狼谷盜童?”
雖然面目全非,方子恢的意識仍然清醒,“不認識!”
他不願意牽連別人,這是他一個讀書人最後的驕傲,如果有審判,那就對他一個人來吧!
上巫冷哼,要想知道這凡人的真實想法很簡單,其實他也很確定,從兩人見面時的眼神交流就可以看的出來!
之所以問,就是要讓他當着圍觀的數百草原人說出來!才能震攝人心!
又轉向冰客,“看起來,你也不認識他囉?”
冰客就笑,一個區區凡人都能在異族面前如此堅強,他一個修士怎麼能反倒不如?
“我認識你釀的腿!任何一名中原人的血脈,只要他自己不願意,我就有義務幫助他們!這是軒轅的責任!”
聽他口臭,旁邊巫士對準腹部就是狠狠的一下,幾乎震碎他的丹田。
上巫面色不變,軒轅劍修不可能服軟,數萬年下來都是如此,哪怕再懦弱的人,在進了那個魔門後都是一樣的表現,所以他也懶的勸說,沒意義。
“你私闖禁地,按罪當誅!這是修真界的鐵律!軒轅也說不出什麼來!”
冰客吐去嘴中的血沫,知道今次怕是難以倖免,原因有很多,但他卻從來不去想是因爲自己實力的原因,他就是覺得,如果早點拜個師傅,肯定就不會這樣!
嘴上卻不肯弱了氣勢,“無妨!不過先走一步後走一步的問題!我先去下面替你佔好位置,你放心,再見面時,你會感謝我的!”
這樣的恐嚇可鎮不住草原巫祝,數萬年下來,最艱難時幾近被軒轅滅族,也從來沒有軟過脊樑!何況區區一個小築基的死亡威脅?
又看向了方子恢,“只你一人回返?爲何不帶上家人?”
方子恢面無血色,人早就失去了求生的慾望,只感覺這一輩子無比的失敗,年輕時愧對父母,成年後愧對妻兒,他的驕傲唯一的維繫點,就是把所有責任都扛在自己身上。
“便我一人!我妻子不同意!她以爲這就是黑鹿神的榮耀,否則我也不會一人成行!”
上巫溫聲道:“對凡人,尤其是讀書人,我願意再給你一個機會!
洗心革面,誠心信仰,子女永遠侍奉大神!
那麼,你所做的一切我可以既往不咎!生活一切如常,還可以繼續傳播你的知識,也不禍及家庭,這個爲你出手的修士也不會爲你而死!
你,願意麼?”
方子恢的目光從衆人臉上掃過,甚至都沒多在冰客臉上停留一息,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堅持,他有,想來這個道人也有,軒轅的故事他從小聽過的太多太多,這個上巫的話怎麼可能騙得他過?
軒轅劍修,是不會任由別人決定自己的命運的!哪怕你是好意!
“我,不願意!
雪山子民,不會信奉草原的神!我連軒轅的神都沒信過,你這些野神遊仙也敢拿出來說嘴!
讀書人,只信道理,只做學問,不敬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