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紅梅的心裡狠狠地咯噔了兩下, 她本就十分心虛,現在看她婆婆凶神惡煞的樣子, 那心裡面就更加虛了,連眼神都不敢跟她婆婆對上,只好強裝作鎮定地扯出一抹笑容說:“媽,都這麼晚了, 你咋還在這裡呢?”
馮老太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彷彿要探進陳紅梅的心裡,她那臉上啥表情也沒有,只轉過身去丟下了一句話:“跟我到小賣部裡來, 我有話要跟你說。”
陳紅梅戰戰兢兢地跟着她婆婆走進了小賣部, 還沒來得及打量四周, 就聽見她婆婆冷冰冰的聲音:“老三家的, 我問你,你今天出去外面幹啥去了?”
陳紅梅心裡隱隱感覺到有些不對, 她緊張地揪住上衣的下襬,還挺謹慎地回答說:“沒,我就是……媽我就是回孃家裡去看看, 我這不是很久都沒有回去了麼?現在也農閒了家裡沒啥事兒,我就只是回去看看我爸我媽。”
馮老太心裡的火氣騰地就衝上來了,這個老三媳婦還當她啥都不知道呢, 睜開眼睛就說瞎話,在這裡騙鬼不成?看她不活活撕了她。
馮老太冷笑了兩聲就說:“哈哈你居然說沒啥事兒?這真是我今年聽到的最大笑話了。你連自家的事兒都不管,還有那閒功夫去管你孃家的事兒?要不是六娃今天發燒了, 五娃發現不對勁來找我,我還不知道原來你天天不着家呢。好哇你,竟敢每天都讓自家的娃娃吃剩飯剩菜,你自個兒卻跑回孃家裡去了,五娃那麼小一個人,你就讓他自個兒在家裡做飯,六娃尿褲子了都沒人換,活生生熬成發燒了,要不是我去得早,他燒死在家裡都沒人知道,你就是這麼當人家媽的?你把孩子都當成啥了?你是人家後孃不成?我看後孃都沒你這麼毒!你這個爛心肝的狗東西!”
陳紅梅着急得連話都說不清楚了:“媽,我不是,我真的,六娃他沒事兒吧?”
“呵呵死不了,喝完兩劑草藥在家裡躺着呢,整個人都燒得發紅發燙了,我看他這次不燒成傻子,下次也得燒成傻子。”馮老太一點兒好臉色都沒給她瞧,現在知道關心娃娃了,早幹嘛去了。
陳紅梅心裡也不知道是咋想的,居然還有臉生氣地說:“媽,你咋能說出這種話呢?六娃可是你的親孫子呀,你就算再不喜歡他,也不能這樣詛咒他呀,你就這麼見不得他好麼?不行,我得趕緊回家去看看他。”
馮老太險些被她這句話氣得個倒仰,她啥時候詛咒過自家的孫子了?她疼愛還來不及呢,這老三媳婦今天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做錯了事情居然還有臉狡辯,還敢把責任推給她這個婆婆,是誰給她膽子?她當她這個婆婆是紙糊的不成?
馮老太狠狠地唾了一口說:“我呸,你才見不得六娃好呢,哪有你這樣當人家媽的?天天跑回孃家裡去,你咋不死在你孃家裡算了?你孃家那麼好,那你就回去唄,咱老馮家還要不起你這號人,攪家精都沒你能耐呢。這個家你也不用回了,你當年就是孤單單一個人來,家裡沒一樣東西是你的,你這就給我滾回你孃家去。”
陳紅梅心裡又氣又怕,她腦子都發懵了,嘴裡嗷嗷地就嚷嚷開了:“媽你這是啥意思?你想趕我走?我做錯啥了你要趕我走?我咋就不能回家了?我告訴你,家裡所有的東西我都有份,老三不在家你就這麼欺負我,哪有你這樣刁鑽的婆婆?他們三兄弟都分家了,你還管到我的房頭上來了,我陳紅梅命苦啊,咋就碰上你這樣的老虔婆?趁着老三不在家你就想趕我走?我呸我偏不走!”
陳紅梅豁出去撕破了臉皮,也不管不顧了,反正她家男人這次從南方回來,肯定進了很多好貨,等他們把這些貨都賣了,家裡也就有錢了,就算不賣貨,他們家光種西瓜也能過得很滋潤,所以她心裡的底氣足得很,壓根就不怕她那婆婆了,果然人還是要手裡有錢,才能說話硬氣,呵呵,看她這婆婆還能拿她怎麼辦,氣死她纔好呢。
出乎陳紅梅的意料,馮老太不光沒有生氣,還很不屑地笑了,她看着陳紅梅的眼神就好像在看傻子,語氣也輕飄飄地說:“哎呀,這麼多年了,真是難爲你終於把心裡話都說出來了。我就是不明白,你那孃家人以前對你不是打就是罵,你回回去了他們也沒給過你好臉色瞧,就這樣你還巴巴地要去補貼你孃家,現在竟然連自家的娃娃都不顧了,嘖嘖嘖,你在我們老馮家過得是啥日子,你以前在他老陳家過得又是啥日子?正常人都知道該怎麼選,還真有你這麼傻的人?”
馮老太說着說着,忽然衝着偏房的方向說:“老三啊,你都聽清楚了嗎?你這個媳婦兒啊就是這麼一個人,表面上裝得比人還像人,背地裡卻連鬼都不如,你還愣在那裡面幹嘛?是個男人現在就給我站出來,好好地管教管教你家婆娘,到底要咋樣你們自個兒看着辦,你媽我呀可管不了你們那麼多,要不是爲了我老馮家的孫子,我才懶得管你們家的這些破事兒。”
陳紅梅嚇得膽子都快要破了,她家男人竟然已經回來了,還偷偷地貓在偏房裡偷聽她們講話,她婆婆也不提醒她,這都是啥人啊,這也太陰險了吧。
馮老三站在偏房裡握緊了拳頭,氣得整張臉都扭曲變形了,他這次去到南方長了大見識,興沖沖地進完貨回來,剛走進家門就看見自家的六娃病得躺在牀上起不來了,五娃還在旁邊哭訴他天天在家裡燒飯熱菜,一雙小手兒都燙出水泡了,而陳紅梅這個死女人竟敢天天跑回孃家,絲毫不管自家娃娃的死活。
馮老三的身影出現在偏房的門口,他死死地盯住陳紅梅,氣得頭頂都快要冒煙了,真想狠狠把這個婆娘揍死算了,後孃都不敢像她這麼惡毒地虐待孩子呢,更何況她這是親媽,這還是人乾的事兒麼?
他憤怒地衝到陳紅梅的跟前,不等陳紅梅開口解釋,就一把拽過她捂緊了她的嘴,扯住她的頭髮,就這麼把她拖回了家,他不想在外面吵,臉都不夠他丟的呢。
剛走進院子,馮老三就像丟死狗一樣地把陳紅梅狠狠地丟在地上,用殺人的眼神死死地瞪着她說:“我那八百多塊錢呢?你現在就給我一分不少地拿出來,拿完之後你就給我滾回你孃家裡去,你以後愛咋咋地,老子還不伺候了呢。”
陳紅梅從見到馮老三的那一刻起,就明白事情大條了,搞不好還真的會被趕回孃家裡去,她可是嫁出去的閨女,可不能真的被趕回去了,那說出去多丟臉吶,不行,她堅決不能被趕回去。
她趕緊從地上爬起來,也不管身上有多疼了,就掐着嗓音假裝自己很賢惠地說:“孩兒他爸,你咋能說出這種話呢?咱們都結婚多少年了,孩子我都給你生出來兩個了,還都是男孩兒,你還不知道我這個人麼?我剛纔那都是隨口亂說的,你千萬不要相信,我真的沒有不管五娃和六娃,我也就是今天回孃家一趟,剛好就趕上六娃發燒了,我真不是故意的啊,你想想我是他們親媽,我難道還會害他們麼?是不是媽在你面前說我的壞話了?我真是冤枉啊我。”
馮老三冷冰冰地盯着她,彷彿不認識她似的,還非常失望地說:“哈哈冤枉?我告訴你,媽壓根就沒說過你一句壞話,這些話都是五娃六娃他們告訴我的,你的意思是五娃六娃他們還這麼小的年紀就學會撒謊了?你說你這人咋就這麼黑心肝呢,自家的兒子你不心疼,你倒去心疼你孃家那羣豬狗不如的東西。”
馮老三看着陳紅梅的臉,以前他還覺得這婆娘從小就可憐,心裡還很憐惜她,現在他的心就像被冰凍住一樣徹底地冷了,只覺得以前的自己真是瞎了眼,咋就被這個婆娘給騙了呢,她壓根不值得同情。
他心裡面沒有了感情,說的話也就特別不留情面:“呵呵陳紅梅,你現在就明明白白地告訴我,我那八百多塊錢是不是都被你補貼給孃家了?你怎麼敢吶?那是八百多塊錢,不是八塊錢!還剩下多少你現在都給我拿出來,不夠我明天再去你孃家討回來,你孃家吃了我多少錢,就得給我吐出來多少錢。”
陳紅梅還沒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只以爲馮老三是在氣她沒有好好地照顧兒子,但她好不容易回了趟孃家,六娃在家裡生病她怎麼會知道,她要是早知道,她肯定也不會回孃家裡去啊,她又不是真的後媽,咋會不管孩子嘞。再說了,那八百多塊錢已經被她花掉三四百了,現在還剩下五百不到,那些錢都給到她孃家了,他馮老三再去要回來,那她的臉面往哪裡擱呀?她孃家也沒有那麼多錢可以還回來呀。
她心裡面很不甘心,還在試圖狡辯說:“孩兒他爸,你別聽你媽胡說,我真的沒有補貼孃家,家裡的錢都是用在五娃和六娃的身上,我前幾天剛給他們買了很多糕點,大前天我還給他們都買了零食,還到你媽的鋪子裡給他們買了衣服,這些東西難道都不用錢的麼?錢都花在你娃身上去了,你現在問我要錢,我哪裡還能拿得出來。”
她的話剛剛說完,五娃的聲音就從旁邊響了起來:“媽你騙人,你壓根就沒給我糕點和零食,我和六娃都沒有吃過,我們就在家裡吃冷飯呢,你買了那麼多衣服,不是說要送給外公外婆和舅舅麼?這還是你昨天跟我說的呢,我記性可好了。”
馮老三正在氣頭上,五娃的話就好像火上澆油,讓他心裡面的怒火再也壓抑不住了,暴跳起來揪住陳紅梅就開始往死裡打,嘴上還很不解氣地痛罵出聲:“反了你這個死婆娘,我打死你這個賊婆娘,讓你拿着我的錢去貼補你孃家,讓你虐待我的娃,讓你撒謊,我打死你算了,免得你出去給我丟人。”
馮老三噼裡啪啦把陳紅梅打了一頓,直把她打到皮青臉腫,趴在地上半天起不來,他看都不看她一眼,衝進屋子裡就開始翻箱倒櫃,終於在牀邊的夾縫裡發現了一個土布兜,他把兜裡的錢都倒在牀上,粗略地數了數,居然只剩下四百多塊錢了,這下他還有啥不明白的,這肯定是被陳紅梅那死婆娘拿去補貼給孃家了。
四百塊錢吶!他以前一年的收入都沒有那麼多,這該死的婆娘她怎麼敢?這日子過得跟遭賊似的,真是過不下去了。
他越想越生氣,忍不住衝出來又把陳紅梅打了一頓,拖着她就往外面走:“你現在就給我滾,這日子咱不過了,你給老子滾回你孃家裡去。”
陳紅梅哭嚎得特別大聲,她死死地賴在地上不肯走,還衝着旁邊已經嚇傻的五娃喊:“你這個死孩子,你快跟你爸說實話,你剛纔都是騙人的對不對?要是讓你爸把我趕走了,他回頭就給你娶個後媽進來,有了後媽就有後爸,你不要媽了是不?以後看你後媽不狠狠地虐待你!”
五娃已經被嚇傻了,他之所以告狀,只不過是想讓他媽多多關心他,哪裡能夠想到他爸這就要把他媽給趕走,那他不就變成沒媽的孩子了麼?雖然他有媽也跟沒媽差不多,但是有媽總比沒媽好啊,他見過村裡那些沒媽的孩子,那日子過得就像根野草似的,難道他和他弟弟以後也要過那種日子麼?要是他爸再給他娶一個後媽進來,連親媽都靠不住,那後媽就更加靠不住了,以後他和他弟弟說不定真的要被虐待死,一想到了這裡,五娃小小的心靈裡頓時充滿了恐懼,他狠狠地打了一個冷顫就跟着哭了起來:“爸,你別讓媽走哇,我不要後媽,我要親媽。”
陳紅梅頓時就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似的說:“對對對,五娃你快幫我跟你爸求求情啊,讓他別把我趕走,不然你再也見不到你媽我了。”
馮老三氣得眼睛都變成了血紅色,他像一頭憤怒的公牛狂吼出聲:“五娃你給我滾回去,至於你陳紅梅,你給我閉上你這張破鳥嘴,別把我馮家的娃娃也教得跟你一樣壞,你倒是提醒老子了,我明天就去跟你離婚,老子不跟你過了。”
陳紅梅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像個瘋婆子似的就嚷嚷開了:“馮老三你在說啥,你要跟我離婚?你瘋了不成你要跟我離婚?你知道你在說啥不?你這個殺千刀的混賬!你你你你不能這麼對我!我給你老馮家生了兩個兒子呢!”
“你生一百個兒子都沒有用,老子就是要跟你離婚!”馮老三瞅見天色已經黑了,就算他今天想要離婚也辦不成了,他還想把那四百塊錢討回來呢,不能讓這個賊婆娘跑了,就很粗魯地拖着她,把她鎖進了家裡的偏房,他自己急匆匆地跑到了隔壁,想跟他爸他媽商量離婚的事兒。
兩家就隔着一堵牆,剛纔隔壁鬧了那麼大的動靜,老馮家的人當然都聽見了,不光他們聽見了,恐怕半個村子的人也都聽見了,這醜事兒終於還是瞞不住別人,真是家門不幸造孽啊。
因此馮老三剛剛跑進來,還沒等他開口說話呢,馮老太就趕緊捂住萌萌的耳朵,對着蘇婉吩咐說:“小孩子家家的別聽這些腌臢事兒,老大家的,你抱着萌萌回屋裡睡覺,大娃二娃,你們也給我回房間裡去,不許偷聽。”
等堂屋裡只剩下大人了,馮老三就特別委屈地說:“爸媽,我跟紅梅真的過不下去了,她就不是一個過日子的人,你看她做的都是些啥事兒?簡直不像人乾的事兒,我懷疑她的腦子都壞掉了,你們又不是不知道,她沒嫁給我以前,在孃家不是被打就是被罵,成天都在幹活也聽不到一句好話,我娶她過門她都是在享福,就這樣她還忘不了她那孃家,一有了錢就補貼給他們,不能再這樣下去了,不然我賺再多的錢,都不夠她拖回孃家的呢,我賺的錢那都是要留給我自己兒子花的,拿去給外人花像什麼話,爸媽你們不用勸我了,我一定要跟她離婚,我明天就要離!”
馮老三去了一趟南方,也算是見過大世面了,他那腦子也不由得靈光了許多,他現在一門心思就想賺錢,可不能讓陳紅梅那個賊婆娘拖了後腿,必須擺脫掉這個沒有良心的婆娘,不然家裡賺再多的錢都留不住。
馮老頭沉默了老半天終於開口了:“老三吶,當初說要結婚的人也是你,現在鬧着要離婚的人也是你,你的事兒咋就那麼多呢?婚姻是說離就離的嗎?你當它是兒戲不成?離婚這件事兒可不好辦,咱們村裡還沒有這個先例呢,你就開了個壞頭,你以爲離婚是那麼好離的麼?咱們村兒得給你們調查之後寫個報告,還得給你們開介紹信,就這樣人家民政局都不一定給離婚呢,到時候肯定有很多閒話傳出來,都不夠你們丟人的了。”
馮老太在旁邊狠狠地翻了個白眼兒說:“你還怕啥丟人?現在還不夠丟人麼?你去全社會轉一圈,有哪個女人結婚之後,還天天往孃家裡跑的?還把男人家的東西都搬回孃家裡去?這不是娶進來一個婆娘,這是娶進來一個賊!她要只是幫襯孃家也就算了,我看在孩子的份上,也就不跟她計較了。但是你看她乾的都是些什麼破事兒?五娃六娃還那麼小,她就天天不着家,飯也不煮菜也不做了,讓五娃還那麼小的人兒,都被逼着跑到廚房裡燒柴火,也就是咱們家五娃聰明,纔沒有把家裡的廚房給燒了,就這樣他那兩隻手上也被燙出了好幾個大水泡,你們不心疼我還心疼呢。”
馮老太越說越生氣,嘴上就把陳紅梅給狠狠地埋汰了一遍:“再說說六娃,她陳紅梅自己倒是穿得暖了,咱們家六娃還穿着夏天的衣服呢,尿到褲子裡了也沒有人給換,你靠五娃他還那麼小他能換嗎?耽擱了一整天,可不就發燒着涼了麼?要不是我去得早,六娃他現在說不定都活生生被燒成傻子了,燒成傻子那都是輕的,以前公社那誰誰誰,直接就給發燒燒死了,這還是人麼?畜生都比她明白要愛護自己的崽兒,說她是畜生都侮辱了畜生。”
這話一說出來,馮家人的臉色都很不好看,尤其是馮老三,他只覺得自己以前簡直瞎了眼,瞧他娶進來一個什麼玩意兒,他狠了狠心越發堅定地說:“我這次一定要跟她離婚,這日子過不下去了我。”
馮老頭嘆息了一聲,還是不肯把話說滿:“老三吶,你要是真想離婚,你可得自個兒想好了,別到時候婚沒有離成,還來埋怨我們這兩個老的,離婚是你自個兒提出來的,可不是我們逼你離婚,以後有什麼後果,你都得自個兒受着,包括你後悔了也是一樣。你也不想想,你們之間還有兩個娃娃呢,離婚不是那麼簡單的事兒,咱們村自己說了都不算數,公社那邊肯定還有話要說,你要是下定決心要離婚,也不是不可以,反正咱們老馮家的臉都被你們丟盡了,也不在乎更丟臉了,到時候公社有人來問你,你就咬死了不鬆口,這婚說不定還真的能被你離成。”
這種破爛事兒馮老頭可不想往自己的身上攬,他也堅決不允許自家的老婆子參與進去,搞不好到了最後就成裡外不是人了,因此他揉了揉太陽穴說:“唉,家門不幸啊,我這把歲數了,剛從南方累死累活地回來,錢還沒有賺到呢,就碰到你們這種破事兒,要怎麼搞你們年輕人自己去搞,我和你媽半隻腳都踏進棺材了,也管不了你們小家之間的事兒,天色也不早了,老三你回家好好考慮去吧,要不要離都依你自己。”
他看着他家三兒子的身影消失在院子外面,慢慢地吐出一口氣說:“離了也好,娶進來一個攪家精,影響的可不止你們這一輩啊,好好的一個家,就這麼被她給攪散了,這人吶,好好做人不行麼,咋就一個勁地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