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糰子默默地在心裡祈禱英王府的嫡長孫是個好人。
好人才能疼愛糰子是不是?
好人才能更疼愛她的大姐姐呢。
如果嫡長孫對她大姐姐好,那阿菀決定以後也可喜歡大姐夫。
英王妃顯然不知道自己也快成了“舊”的了。
別看糰子在她的懷裡,可是人家糰子人在曹營心在漢,已經把一顆期待的小心飛到她孫子身上去了。
她還帶着幾分笑意在和明儀郡主說話,待聽了一會兒這府中的各種事兒,聽說韓國公有意與安王府聯姻,英王妃皺了皺眉說道,“安王府的日子可不怎麼好過。”
與和皇帝同母的慶王因此日子過得美滋滋不同,安王與皇帝乃是異母的兄弟,這皇家吧……異母的皇子之間得是個什麼情況就別提了,當年皇帝尚未登記皇子奪嫡時,安王也曾探頭探腦使絆子被抓住過把柄。
因此雖然皇帝打從登基便顧慮輿論並未苛待安王府,然而如人飲水,冷暖自知,安王府過的是什麼日子自己心裡門兒清。
且安王府的庶子無數,王府亂得很。
安王妃一味地賢德,卻沒有利害的手段,如今再想要壓制安王府的那些姬妾庶子早就晚了。
這樣的人家韓國公都想要去結親,說句掏心窩子的話,若不是看在韓國公府其他人的面子上,就韓國公這麼一個親爹,英王妃想要阿琪都得合計合計。
“老太太不會答應的。”明儀郡主就沒見過這世上跟韓國公似的盯着皇家不放的傢伙,漫不經心地捏了一顆瓜子,見對面的胖糰子張大了小嘴巴美滋滋地等着,哼了一聲,卻還是把瓜子喂到了阿菀的嘴裡去。
見阿菀吃得開心,明儀郡主心裡一軟,慢慢地捏了更多的瓜子給她,頭也不擡地說道,“因這件事老太太與大哥還吵起來了,鬧得很不像話。老太太生氣得不得了,因此母親與我透了消息說是相中了阿琪,我跟老太太一說老太太就歡喜得不得了。”
她也願意叫阿琪嫁入英王府。
阿琪爲人爽朗,與她之間感情也不錯,日後做王府的女主人,那自然還會親近自己。
與其叫蕭河日後娶一個與自己不親的媳婦兒,日後她在英王府裡沒有了親近的人,慢慢兒疏遠了孃家,那還不如是阿琪。
明儀郡主也是有些小心機的,英王妃看出幾分,卻捨不得說破,笑着點頭說道,“既然如此,我就去見見你們老太太。”
她身份尊貴,輩分與韓國公太夫人是一樣兒的,因此彼此說話倒是不必客氣,明儀郡主笑着起身和英王妃一塊兒去了,待見了韓國公太夫人,你有情我有意的,這婚事就八九不離十了。到了晚上的時候,英王妃又好好兒地誇了一遍阿琪,這才帶着笑意滿意地走了。
阿菀就陪着明儀郡主回了四房的院子,見屋裡正亮着燈,一個高大的人影站在門口跟望妻石似的。
這男子非常英俊高大,完全沒有啥婉約美,倚門看來的時候,叫胖糰子都不忍直視了。
“你還等我呢?”明儀郡主卻沒有胖糰子這詭異的審美,反而覺得這人英俊得不得了,抱着阿菀快步走到了男人的面前,先把胖糰子塞進他的懷裡,這才笑吟吟地走進門去。
胖糰子一落入這堅硬的懷抱就對上了一雙有點嫌棄的眼睛,想到自己住在四房那都引誘得明儀郡主不愛搭理她四叔,想必她四叔正妒火中燒,胖糰子一邊在心中感慨受歡迎的糰子總是會引來很多很多的嫉妒,一邊急忙拱爪,甜甜蜜蜜地叫道,“四叔。”
“哼!”韓四哼了一聲,顛了巔這糰子,往回走。
“你都多大了,還和阿菀依依不饒的?”明儀郡主是真有點餓了,見韓四還在偷偷地掐胖糰子的胖腮,糰子也不是一個吃虧的人,正抽噎了兩聲對自己露出堅強的微笑,含着晶瑩的眼淚對她四嬸說,“四叔捏得一點兒都不疼,不要怪四叔”,這都快趕上宮裡嬪妃娘娘們暗戳戳的刀光劍影了。
明儀郡主美豔的臉微微抽搐了一下,又忍不住嘆了一口氣,揉了揉眉心對撇嘴的韓四說道,“你早前恨不能一天給三哥寫八封信,現在怎麼還不知疼疼阿菀。”
早年韓三跟着長慶侯羅芳婦唱夫隨去了邊關,那把韓四給操心的。
一天好幾封信,種種叮囑他三哥在邊關那等環境惡劣之中如何如何,可別傷了身子骨兒什麼的。
如今韓三的親閨女,韓四卻天天跟胖糰子掐。
掐卻掐不過。
還屢敗屢戰……沒出息的,倒是贏一次啊!
“三哥又沒有要跟我一張牀上睡覺。”韓四哼了一聲,小心地把委屈巴巴的糰子放在自己的腿上坐下,拿了一個小碗兒給她喂牛乳粥,嫌棄地說道,“疼她的人多了,我得嫌棄點,免得她驕傲。”
他振振有詞,可是卻見胖糰子眼巴巴地看着一旁的糖桂花,撇着嘴去舀了幾勺糖桂花攪和進了牛乳粥裡,小聲說道,“真是嬌氣得不行。”說完,他還冷冷地給胖糰子擦了擦嘴角。
“要那個。”糰子一邊吃牛乳粥香甜可口,一邊大眼睛落在桌面上,指了指一旁的一碟小菜。
“就知道吃。”韓四哼了一聲夾了小菜餵給她。
明儀郡主就眼角抽搐地看着這傢伙,又看了看趴在韓四的懷裡滿足地扭着小身子,小胖爪扶着桌面如同天神一樣逡巡餐桌的糰子。
“阿菀啊,你四叔吧,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可別把人家糰子給嚇出心理陰影來。
“四嬸放心,我知道。四叔是個羞澀的人,疼愛我都不好意思開口呢。”胖糰子很覺得自己不得了,很理解她四叔這樣羞澀的感情。
一貫在外強勢悍勇,堂堂當年武探花出身的韓四眼角亂跳,看着這個跟自己搶郡主的糰子,想到糰子一來四房,明儀郡主這沒良心的當天晚上就搬去和糰子一塊兒睡了,哪裡還能想到曾經的牀上還有個韓四大人空虛寂寞冷呢?
他心裡一嫉妒,頓時又捏了一把糰子的胖腮。
“四叔都不好意思了。”糰子捧着臉頰感慨地說道。
韓四不吭聲了。
他嘴角也開始抽搐起來。
“對了,今日母親來了。”
唯恐四房再戰火洶涌,到時候自己還得大義滅親親手爲了糰子滅了韓四,明儀郡主急忙笑吟吟地說道,“母親給河兒相中了咱們的阿琪,已經與老太太透過氣兒,阿琪自己心裡也有數兒了。我覺得這婚事不錯,你說呢?”她生得美貌,此刻容光煥發,韓四一擡眼就看見妻子眼底的神采,微微一愣,便漫不經心地點頭說道,“你說這婚事好,那自然就是好的。”
他做叔叔的自然疼愛阿琪這個侄女兒,不過男子粗心,對婚事本就不大敏銳。
“你也覺得好就好。”明儀郡主頓了頓便笑道,“可笑大哥還想和安王府結親。”
“安王府可不好。”
韓四之前不知道韓國公還有這騷操作,畢竟阿琪的婚事總不好大聲嚷嚷是不是?
他今日才知道,頓時皺眉。
因見他有些不悅,阿菀急忙擡起小胖爪把軟乎乎的小手壓在他的眉心上,韓四冷硬的眉眼微微緩和,偷偷地在桌子下頭摸了摸胖糰子的小胳膊,卻不動聲色,在明儀郡主面前並未露出十分的喜愛。
他也知道明儀郡主如今爲了子嗣心裡難受,若是見他喜歡孩子,恐怕又要想有的沒的。
這已經是阿菀今天第二次聽見有人說安王府不好了,她好奇地問道,“怎麼不好啦?”
“你聽得懂麼。”
“聽得懂!”胖糰子急忙說道。
她胖嘟嘟一團,還能聽得懂這個?
韓四哼了一聲,擡手捏了捏她的小耳朵,這纔對明儀郡主沉聲說道,“安王世子前些時候把自己在東宮的位置給讓給庶弟,這外頭明面上都稱讚他兄友弟恭,背地裡都說這是一個蠢貨。且東宮是誰都進得去的麼?陛下叫他去東宮與太子相伴,難得給他體面,他不知好歹把個庶子塞進去……這莫不是看不上太子?太子與陛下雖嘴上沒說什麼,只是我冷眼瞧着對安王府近日格外冷淡。”
“他怎麼想到讓給庶弟了?”叫明儀郡主說,這是不是傻?
“兄友弟恭吧。”韓四帶着幾分譏諷地說道。
他這語氣可不怎麼好聽,阿菀眨了眨眼睛,歪頭想了想安王世子,覺得自己不必去想要認識他了。
“總之安王府幹的這破事兒,陛下心裡不痛快,往後總是官司。咱們也不必與安王府這沒規矩的聯姻,誰家嫁了女孩兒去安王府,必定沒有好日子。”
韓四一想到爲了聯姻皇族上躥下跳的長兄,嘴角勾起了一抹不善,卻慢慢地滑落不再多說什麼,待夫妻兩個用了膳,他任勞任怨地把吃了飯就開始捧着胖腮打哈欠的糰子放進了偏房的牀上,見明儀郡主坐在牀上眉目溫柔地拍着這糰子睡了,動了動嘴角,眼底多了幾分憐惜。
明儀郡主擡頭正對上他的眼睛,見他下意識地從阿菀的小身子山轉移開目光,一愣,笑了。
“四郎……”她頓了頓,對韓四露出幾分複雜難言來,輕聲問道,“你想不想要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