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神,凌厲而冰冷,就像是可以把她整個人看透似的。
她心頭一瑟縮,不知是什麼原因,竟不敢去直視他的目光。
葉安可無助地抱緊雙臂,沉默一會兒忽然低聲喃喃道:“陸庭揚,你怪我生性敏感脆弱也好,反正我覺得我們現在已經走入一個死衚衕了,你的家人不可能接受我,而我的家人也沒辦法接受你,這樣的婚姻還有維持下去的必要嗎?”
“你給我閉嘴!睡覺!”
扔下這句話,陸庭揚氣沖沖地走了出去。
門被他摔得震天響,震碎了葉安可的耳膜。
她茫然地眨了眨眼,將腦袋埋入了雙膝之間。
她也不想傷害他,不想離開他,可現在阻隔在他們之間的是不可磨滅的仇恨,她和陸庭揚都是孝順之人,他們到底該怎麼抉擇?
過一會兒,窗臺突然傳來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葉安可下意識擡起頭來,就看見一個黑色的身影從陽臺躍了進來。
她嚇了一跳,眼睛直勾勾盯着,心跳仿若靜止。
待那個人站穩了身子,葉安可才恍然發現,居然是龍肆,她那個突然冒出來的……親生哥哥。
“是不是嚇到你了?”龍肆很抱歉地看着她,彈了彈身上的灰塵。
葉安可怔怔地點了下頭,“你怎麼從陽臺進來?”都不走尋常路。
“我看到陸庭揚正站在大廳門口抽菸,就沒好意思打擾他。”龍肆走到她病牀邊坐下,然後優雅地翹起了二郎腿,挑了挑眉問:“怎麼?你們吵架了?”
葉安可沒有回答,而是朝他伸出了一隻手,“我要的東西,帶來了嗎?”
“喏。”
龍肆很痛快地將一疊照片遞到了葉安可的手上。
葉安可翻開一看,心裡說不上是什麼情緒在翻滾。
“這就是爸爸媽媽嗎?”
“嗯,你只要記住我們的媽媽就好,我們的父親他就是個慘無人性的暴君。”龍肆像在介紹一位不相干的人,轉了轉尾指上的戒指,接着又說道:“媽媽是個崇尚自由的女人,所以她纔不甘心受父親的禁錮,冒着萬險逃離開他的掌控區域,還懷着孕就隻身去了中國。”
“有點兒不敢相信,這是我的媽媽。”葉安可低聲地說,手指一寸一寸撫過照片上女人的臉。
她和照片上的這個女人真的有點兒相似,這大概是她年輕時候的照片,輪廓十分的清秀,氣質一看就非常出衆,想也知道,在當時絕對是個傾城的美人。
龍肆扯了扯脣,沒說話。
病房裡的氣氛安靜到了極點,好像有一股淡淡的溫馨在瀰漫着。
忽然,葉安可擡起了頭,看向龍肆,懇求地說:“哥,我拜託你一件事。”
她突然喊他哥,龍肆一下子愣住了。
而葉安可也是脫口而出,問完後才覺得有些不好意思。
“咳咳。”
龍肆不自然地輕咳了兩聲,霸氣說道:“有什麼事直說,跟我不用那麼客氣。”
“我想讓你幫我把陸庭揚的父親從牢裡保釋出來。”
“………”龍肆靜默,好幾秒後纔不解地問道:“據我所知,陸宴鬆是被陸庭揚舉報才坐牢的,而他之所以這麼做也是爲了你,現在你又……那豈不是辜負了他一番心意?”
“我只是不想讓他爲難,受千夫所指。”葉安可仰頭,長長的嘆了口氣,“他爲我已經做得夠多了,該還的也還清了吧。”
“好,我明白了。”龍肆瞭然地點頭,雖然這事的確有些棘手,但這可是她妹妹第一次拜託他做的事,自然要竭盡全力。
葉安可剛想說聲“謝謝”,卻見龍肆從口袋裡掏出一個白玉瓷的瓶子。
“這是?”
“獨家研製的藥膏,塗在傷口上不會留疤,抹在臉上還能美白。”
葉安可有些懷疑地接過去,“萬一我用了過敏呢?不會毀容吧?”
“………”
龍肆默然,額頭上默默滑下三道黑線。
就這麼不相信他嗎?
“我開玩笑呢,你還當真了。”葉安可乾笑了兩聲。
“絕對不會,你放心用就行了,這個醫生我認識他很多年了,醫術還是非常可靠的。”大概是怕葉安可真的不放心,龍肆難得解釋了這麼多。
葉安可莞爾一笑,道了一聲“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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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肆離開以後,陸庭揚還沒有回來。
葉安可躺在牀上,很想睡着,可一閉上眼,就是那個滿身是血的孩子。
刺骨的涼意侵染了她的周身,雖然房間裡開着暖氣,可她卻還是冷得渾身顫抖。
迷迷糊糊中,葉安可不知時間到底過去了多久,她只感覺身旁的位置慢慢塌陷下去,隨即有一股溫暖開始朝她包圍……
她下意識伸出手,緊緊地抱住了那個散發着溫暖的東西,只是抱了一會兒卻恍然察覺到不對勁。
葉安可倏地睜開眼,正對上一雙漆黑如墨的眼眸。
“沒想到你睡着的時候,對我還是很熱情的。”他戲謔地開口,拇指輕輕摩挲着她的脣瓣。
葉安可蒼白的臉上立刻就泛起一絲微微的紅,她垂下腦袋,然後慢慢的縮回手。
可就在她剛剛撤離的時候,陸庭揚卻又使勁將她拉了過去。
“葉安可,你終究還是對我愛得不夠深。”
他的嗓音磁性,脣邊呵出滾燙的熱氣,在她迷茫的睜大眼的時候,忽然低頭吻住她柔軟的脣。
葉安可的全身立刻僵直,就像個初次嘗試親吻的小丫頭一樣。
陸庭揚一手壓向她的背,把她逼得更靠近自己,不滿意她睜大眼睛看着自己,手掌便覆在她的長睫上,遮住了她的眸。
“……”
葉安可呆了呆,感受着脣上的溫軟,心臟又開始加速跳動。
陸庭揚吻完以後,慢慢垂下了手,葉安可睜開眼,撞進他深邃如海的眼裡,頓時就被溺斃了。
“好了,睡前吻,下面該睡覺了。”說完,他脫下身上的外套還有鞋子,“我先去洗個澡,你先睡。”
誰知,葉安可竟然搖了搖頭。
陸庭揚立刻皺眉問道:“怎麼了?”
“我一個人害怕,我一閉上眼都是我們的孩子。”葉安可選擇向他坦誠。
陸庭揚抿緊薄脣,原地站了一會兒,還是陪她一起躺到了牀上。
“有我在這兒,放心睡。”他溫柔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像哄孩子一般。
葉安可趴在他的胸膛上,緩緩閉上眼睛,終於還是慢慢進入了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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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你這個女人僱人開車撞葉安可的?”
黑得伸手不見五指的環境裡,一個冰冷的男性嗓音突然響起,嚇了谷語茜一跳。
她的肩膀不由得一顫,整個人害怕地慢慢往後退。
“你是誰?爲什麼要綁架我?”
“呵,我是誰?”龍肆冷冷一笑,“開燈。”
手下立刻把燈打開,龍肆摘掉臉上的墨鏡,帥氣地扔到一旁,然後接過手下遞來的刀。
“我不介意你看到我的樣子,因爲直到死你都別想走出這裡了。”他緩緩踱步到谷語茜的面前,周身散發着一股冰冷且危險的訊息。
谷語茜警惕性地望着眼前這位絕美無邪的臉上,嘴脣哆哆嗦嗦地問:“你是陸庭揚僱來的殺手?”
“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你馬上……就要……”
龍肆的話說到一半,突然揚起刀子,在她的臉上深深地劃下。
“你這個心腸歹毒的女人啊!我該怎麼折磨才能讓你更痛苦呢?”他邪笑着勾起脣問。
谷語茜用手捂住血流不止的傷口,疼得連話都說不上來。
“才這樣就受不了了?更精彩的還在後面呢。”龍肆邪挑着脣角,鋒利的刀尖一寸寸從谷語茜的臉上輕輕劃過。
她的臉不知被劃了多少道,到最後崩潰地大吼道:“有種就直接殺了我!”
“嘖……殺了你多沒意思,人生就是需要有一些不一樣的樂趣才精彩。”說完,龍肆朝手下遞了個眼色,“喂她吃飯。”
“是。”
手下立刻從口袋裡摸出一個黑色的瓶子,谷語茜盯着那個瓶子,瞳孔震驚地放大。
她有預感,裡邊所裝的一定是讓人上癮或者是令人不可自拔的藥。
“張嘴。”
手下冷冷地說,見她不肯配合,便用手捏住她的下巴,強迫她張開嘴,餵了進去。
那麼大一顆藥丸,谷語茜就這麼生生的嚥了下去,很快她感覺到自己身體裡邊起了一些異樣的反應,好像有無數只蟲子在爬,她想用手去抓,可四肢又被綁在十字架上,動彈不得,就只能硬生生地忍受着這種痛苦和折磨。
爲什麼,爲什麼這個男人要給她這種折磨?
谷語茜心想還不如死了算了,於是牙齒咬住舌頭,狠狠地一使勁。
龍肆眼尖地注意到她表情變化,一個箭步衝上前,對着她的臉狠狠地扇了一巴掌。
谷語茜下意識張口,鬆開了牙齒,緊接着,龍肆就用一塊毛巾堵住了她的嘴。
“還妄想咬舌自盡?天真。”不屑地嗤笑一聲,龍肆徐徐轉過身去,對手下命令道:“好好看着她,要出了什麼事,我拿你是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