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姐只當她是喝多了,還在說胡話,立刻附和道,“嗯嗯,報仇,你想怎麼報,姐都陪你!”
“佩姐萬歲,佩姐我愛你!”她好像革命衝鋒一樣站起來,高舉着拳頭大喊一聲,然後又咕咚一頭栽進沙發裡,果然只是喝多了。
她一摔下去,那支老式的錄音筆就從口袋裡掉了出來。
佩姐先把她扶正、躺好,纔打開那支錄音筆。不是她想窺探蘇子焱的隱私,是潛意識裡她覺得這支古怪的老式錄音筆,就是蘇子焱變得這樣失常脆弱的根源。
一陣沙沙之後,便是一段對話。饒是她不瞭解這兩個聲音的主人是誰,也聽出了話中的大意。
想要在澄海順利落地的葉氏集團,在泉鄉拆遷改建的過程中出現問題,遇到不願意搬離的釘子戶。然後便給負責拆遷的人施加壓力,告訴他無論如何要辦成這件事,哪怕用一些見不得光的手段。而那個負責拆遷的人,爲了得到和葉氏集團長久以後的合作關係,再三保證一定會辦成這件事。
然後,佩姐看了一眼躺在沙發上迷糊的蘇子焱,想起了她的身世。她有一個重度燒傷導致昏迷多年的植物人母親,譚驍去米國就是爲了安排她母親的治療。
那麼,她剛纔說的認賊作父又是什麼意思?難道,那個負責拆遷、並且向她家下黑手的就是她的養父?還是認賊作父只是一個形容詞,說的只是她和葉世勳在一起了?
“佩姐,外面有客人鬧事,我們鎮不住,請你過去一趟。”
看場的聲音打斷佩姐的思緒,她拿了條毯子給蘇子焱披上,起身出了房間,“什麼客人這麼了不起,趕在我的場子裡鬧事?”
“蘇雅麗,以前澄海的夜店名媛。前段時間坐了牢,最近剛出來,活躍得很。”
連看場的口氣都是那麼不屑,佩姐的腳下一頓,“這種垃圾也用得着我親自去?你們腦子裡裝的都是豆腐渣嗎?”
“不是,她一瓶酒打破了葉三少的頭。”
“我去!”佩姐擡手就給了那個看場一個爆炒栗子,“你下次說話再這麼避重就輕,小心我撕爛你的嘴。”
“哎喲,這是怎麼了?怎麼鬧出這麼大的誤會來?兩位貴客,有什麼需要我幫你們做的嗎?”
通道盡頭的VIP包房,已經有人拿來應急藥箱在給葉世朗止血,蘇雅麗一副趾高氣揚的表情坐在一邊抽菸。
佩姐只是應景的圓場,葉世朗卻當了真。他從包裡抽出一張金卡摔在桌子上,“我不打女人,誰給我打爆她的頭,這張卡就是誰的。”
即便是燈光微弱,這張卡依舊泛着誘人的光,周圍有人開始蠢蠢欲動。
佩姐趕緊將卡塞回葉世朗的手中,“哎喲,三少,你這是什麼話?我們這兒雖然是小地方,但好歹也是公共場合,不是打架鬥毆的地方,你說是不是?看你這麼英俊瀟灑,儀表堂堂,要是留下疤就不好了,我還是先送你去醫院吧!”
“要我去醫院可以,
我還是那句話,誰把她給我砸了,這張卡就是誰的。”葉世朗做夢也沒想到,盛世現在像個爛攤子一樣,分分鐘就要崩盤,蘇雅麗居然敢這麼囂張。
在帝都,他聽出葉正義話裡有放鬆蘇子焱和葉世勳的意思,他的心裡就窩着一團火。他都不知道是誰攢的這個局,只是想跟着買醉而已,卻沒想到招來這樣的無妄之災。
現在出了事,那個召集人像只烏龜一樣蜷縮在角落裡,誰也不敢得罪。
他已經擺明自己的要求,佩姐一看這邊情況行不通,只好從蘇雅麗下手,“蘇小姐,你看三少受傷是事實,要不,你給三少道個歉,咱們一起去醫院?醫藥費這邊,我來負責,你看行不行?”
“幹什麼?覺得我窮,付不起這點醫藥費是不是?”蘇雅麗轉身拎過自己的香奈兒小包,同樣從裡面拿出一張卡拍到桌上,“隨便治。”
角落裡不知道是誰發出一聲嗤笑,又加上一句輕輕的探問,“盛世都要垮了,你確定卡里有錢嗎?”
周圍有人在竊竊私語,更多的人開始嗤笑起來。
感覺受到極大的侮辱,蘇雅麗唰的一下站起來,目光銳利的掃視過全場,“我告訴你們,葉氏剛剛跟我們簽訂了合作協議,我們盛世在葉氏旗下工程的佔有量將從原來的8%提升到20%。”
這十年來,僅憑着葉氏的8%,蘇盛已經把盛世做成現在的規模。20%不但能堵上他之前工程問題的所有缺口,還能讓盛世變得更加的強大。
周圍一片譁然,最不能接受的便是葉世朗,他霍然起身,跟蘇雅麗在昏暗的燈光下隔空對峙,“不可能,這麼大的事情,我不可能不知道。”
“哼!”蘇雅麗輕蔑的笑起來,“不要說你不知道,就連你哥可能都不知道,合同是蘇子焱籤的。她就是我們蘇家放在你們兄弟倆身邊的一條狗,分分鐘咬死你們。”
“啪”一記耳光響徹整個包房,驚呆了所有人,包括蘇雅麗。
趁着她還沒有反應過來,佩姐有抄起桌上的酒瓶子,照着葉世朗的位置給她來了一下。
瞬間,蘇雅麗的額頭便血流如注,她捂着頭尖叫起來,“啊!你、你……”
“三少,既然蘇小姐有錢,這張卡你收着。”佩姐拿起蘇雅麗拍到桌上的卡塞到葉世朗的手中,然後大搖大擺的拿起葉世朗放在桌上的那張卡,“你這張卡,我收了。”
佩姐的目光似笑非笑的掃過全場,最後落在瞠目結舌的蘇雅麗身上,“蘇小姐,這樣你和三少的錢都花出去了。你還滿意嗎?”
蘇雅麗捂着流血不止的傷口,驚愕的看着房間裡的變化,“你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夜店經理,你竟然敢動我,我信不信明天就讓我爸把你們這兒拆了。”
“好啊!你以爲我魅夜做到澄海第一是因爲我長得漂亮嗎?”佩姐微微屈着身子,勾着嘴角嘲諷的看着她,“你也不去打聽打聽,魅夜到底姓什麼。”
佩姐不發飆則已,一發
飆那茶色的一字眉立刻迸發出勃勃的英氣。她直立於射燈下,自帶着hold住全場的氣勢,“送三少去醫院,其他人都散了。”
陸陸續續開始有人起身,有人去拉蘇雅麗,卻被蘇雅麗推開。她已經完全被突如其來的變化搞得有點無措,但是內心又充滿了不甘和憤怒。
“你到底是什麼人?你爲什麼幫他?”她一手用紙巾捂着汩汩冒血的腦門,一手直指葉世朗。
“因爲他長得帥啊!”佩姐輕輕一笑,拿着那張金卡在鼻邊嗅了嗅,“嗯,而且,還有money的味道呢!”
“賤人,你這個賤人,你叫什麼名字?”也不知道是血流得太多,還是被氣得站不穩,蘇雅麗的身形一晃,險些跌倒。
佩姐打了個眼色,立刻就有看場過去扶住她,“蘇小姐,你老可慢點,我們魅夜的地沒那麼滑,你要是想碰瓷的話,還是換個稍微合適點的地方。”
蘇雅麗這次大概是真的意識到自己站不住,不過她還是沒領佩姐的情,推開那個看場,抓住一個還沒來得及走的女孩,“你扶我,送我去醫院。”
不管是自己走也好,送出去也好,只要能把這尊瘟神送走,佩姐也沒什麼意見。她轉頭看着還站在陰暗中葉世朗,“三少,你怎麼還不走,是要我親自送你嗎?”
她原本只是開個玩笑,沒想到葉世朗真的點點頭,“是的,你拿了我的錢,就是我的人,難道不該送我嗎?”
他從陰暗中走出來,鮮血順着他的左臉頰流下來,已經有了乾涸的樣子。不過絲毫不影響他俊美的五官,反而隨着他那戲謔的一笑,透着一股邪魅。
佩姐感覺自己的眉毛跳了跳,不過她立刻就穩住情緒,“只要三少看得上,姐姐我樂意奉陪。”
她裝腔作勢的往他身上靠,葉世朗立刻退了一步堪堪避開,“我還能走,你只要開好車就行了。”
看得出他眼底明顯的嫌棄,佩姐也沒有強求。她無謂的聳聳肩,幫葉世朗拉開門,順便壓低聲音吩咐守在門口的看場,到後臺去看住喝醉的蘇子焱。
葉世朗上車的時候,頭上的血跡已經完全乾涸。他用手撐着頭斜靠在車窗玻璃上,上下打量着佩姐。
“三少,你這麼看我,是準備愛上我嗎?”佩姐朝他拋了個媚眼,又轉頭認真的開車。
葉世朗勾着嘴角邪魅的一笑,過了一會兒才輕輕的問,“你和子焱是什麼關係?朋友?閨蜜?還是其他什麼的?”
“子焱?那個子焱啊?”佩姐握着方向盤的手一緊,臉上卻保持着應當的茫然和淺笑,“你是說的蘇子焱嗎?”
“對,就是她。”葉世朗一字一頓的說着,眼神一直停留在佩姐的臉上,企圖看出她的破綻。
他清楚的記得,他一開始說讓人打蘇雅麗的時候,佩姐是拒絕的。而且作爲一個夜場的經理,不可能會做這樣的事情。但聽到蘇雅麗說蘇子焱的時候,她的態度馬上發生了180度的轉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