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頓好花青瞳三人,黑衫青年匆匆朝外走了去,他得快些找到管事,把有關十二秋使的事情向他彙報。
他心事忡忡,難免有些火急火燎,然而就在此時,第六號包廂的門卻是突然打開了,桃兒和藍衣女子雙雙走了出來。
“哎,你等一等!”桃兒一把拉住正在疾走的黑衫青年的衣袖,微微擡高了嬌俏的下巴,一噘粉脣,聲音清脆地道:“你等等走,小姐有事找你。”
黑衫青年微不可察地皺了一下眉頭,這丫環一般的少女看起來着實是有些刁蠻,那拽着自己的衣袖的手一點也不客氣地將他的衣袖繃拽的死緊,若不是他這衣服布料夠結實,此刻怕是被扯爛了。
而且這少女看人的時候也是鼻孔朝天,看着頗有些虎假虎威的驕傲。
“二位客人是有什麼事嗎?”雖然心中不悅,但黑衫青年還是耐着性子,十分禮貌的問道。
這時,那藍衣女子也走了過來,她神色淡淡地看着黑衫青年,說:“我有話要說,在這裡說不方便,到包廂裡說吧。”
說完,藍衣女子便十分淡然的轉身,朝包廂裡走了回去,彷彿胸有成竹這黑衫青年一定會跟上來一般。
“好了,你快跟上來!”桃兒終於放開了黑衫青年的衣袖,拍拍手轉身跟着藍衣女子一起往包廂裡走。
黑衫青年額角的青筋狠狠地跳了跳,他有些不安地看了一眼第七號包廂的方向,無奈地走向了六號包廂,雖然心中有急事,但是照顧好客人的需求是他的工作,他只能進去看看這兩個女子到底有什麼重要的事。
等黑衫青年走進了六號包廂,便見那名小姐模樣的藍衣女子危襟正坐在桌旁,而那叫桃兒的少女則是恭敬地站在藍衣女子身後,主僕二人頗有氣勢地盯着黑衫青年。
黑衫青年走到二人十米的距離時便停止了腳步,他覺得,他該離這二人遠一點,保持一個安全的距離範圍是最好的選擇。
“二位客人有什麼事,便說吧。”黑衫青年說道。
對面的主僕二人均是用審視般的眼神兒打量了他一會兒,終於那叫做桃兒的丫環開口了,“你們可聽說家族裡失散多年的孫小姐回來了?”
黑衫青年聞言,眼中瞬間流露出一絲驚訝,沃家找到了失散多年的孫小姐,這件事在三個月前就基本已經在各個分會裡都傳揚開來了,這事他當然也聽說過。
黑衫青年心有所感,看向藍衣女子的目光當即有些微妙,他點了點頭,“此事西大陸分會的人當然也聽說過。”
“好!聽說過就好!”桃兒一撫掌,驕傲地擡高了下巴,斜着眼睛看着黑衫青年,頗有氣勢地道:“大小姐在此,你還不快見禮?”
黑衫青年雖心有所感,但還是詫異地看了藍衣女子一眼,藍衣女子此時也微微擡起頭來,神色淡淡地看着黑衫青年。
黑衫青年卻是道:“二位可有證明身份的東西?”
“你這人……”桃兒頓時怒了,不悅地看着黑衫青年,伸出食指就指着他欲開口便罵,好在藍衣女子及時出聲打斷,“桃兒!”
桃兒不甘地收了聲,一雙杏眼卻依然氣呼呼地瞪着黑衫青年,“小姐,他居然敢懷疑你的身份!”
藍衣女子頗爲大度地一笑,“桃兒,他的顧慮是對的,沃家大小姐的身份,以防有人冒充也是應該的。”
說着,藍衣女子從懷中取出一物,正是沃家子孫特有的黑玉佩,“這是外公給我的黑玉佩。”
說着,她將黑玉佩小心翼翼地交給桃兒。桃兒也小心翼翼地拿着那黑玉佩走到黑衫青年面前,兇巴巴地道:“給,你看吧,可小心點別打碎了,打碎了你可陪不起,這可是小姐身份的象徵。”
黑衫青年沒有接過那黑玉佩,他只是掃了一眼,心中便已經斷定這黑玉佩的確是真的,如此說來,這藍衣女子的確是沃家那位新找回來的孫小姐。
他的心中頓時有些啼笑皆非,這位新找回來的孫小姐,從前也不知是在什麼地方長大,便是成爲了金鳳凰,但其裝腔作勢的造作行爲,也依然將這份尊貴的血脈玷污了。
而之前她口中的外公,正是烏雲商會現任的會長,同時也是沃家現任的家主。
黑衫青年知道,眼前這女子的身份做不了假,於是他拱手彎腰一禮,“林默見過大小姐。”
藍衣女子看着躬身行禮的黑衫青年,眼底極速滑過一絲得意和興奮,若是放在從前,如林默這等身份的人,她見了都是須要卑躬屈膝的,因爲,對方可是在烏雲商會裡工作的啊。
可是現在呢?她搖身一變,成爲了烏雲商會的大小姐,從前她連直視都不敢的人,現在卻在向她彎腰行禮,人生啊,可真是變幻莫測。
不僅是藍衣女子心中飄飄然,就連她身邊的丫環桃兒也是驕傲地挺了挺胸,下巴越發擡高了。
林默行完禮,詢問道:“大小姐來到西大陸竟是沒有通知管事,在下這便前去通知管事,讓管事來接待大小姐。”林默說着便欲離開,對於這位新來的大小姐,他着實是沒有什麼好感。
“通知管知先不急,哎,林默是吧,即然已經知道了大小姐的身份,那爲什麼還不給大小姐換個包廂?”桃兒不滿地說道。
藍衣女子微微垂下了眸子,沒有阻止桃兒的話,她要等,等林默給她換到金令包廂裡去。
林默驚訝四下打量一眼這個包廂,發現這包廂裡一切都正常,他不解地道:“大小姐可是覺得這間包廂裡有哪裡不合適?”
桃兒萬萬沒有想到對方會這樣問,她不禁微微睜圓了眼睛,道:“你眼前的可是大小姐!”
“林默知道。”林默點頭,心中卻是發出一聲嗤笑,對這位大小姐更是無比感到好笑,對方二人的表現在他眼中,完全就是小丑一般,偏她們還自以爲自己表現的很低調,很矜持,很尊貴。
桃兒不禁有些氣急敗壞了,就連藍衣女子眼底都不禁滑過一絲不滿,桃兒氣的一跺腳,“喂,你這人是怎麼在這裡當差的,知道大小姐就在你眼前,你還不給大小姐換到最好的包廂裡去?和普通人一樣都住在這種包廂裡像什麼話?”
桃兒不滿地指了指四周。
其實,偌大的烏雲拍賣行,銀令包廂只有二十個,可見這銀令包廂裡的富麗堂皇和不凡,這每一間包廂裡,不僅有坐位,還有屏風,屏風後有牀,牀後面有浴池,還有備用的一切物品。
便是金星城的城主家裡,也不見得就比這樣的銀令包廂要好到哪裡去。
地輔青玉磚,桌是白玉桌,牀是暖玉牀,茶具一應用品皆是碧玉製成,精貴非凡。
而且,便是家族裡的高層來了這裡,也就是住在這樣的包廂裡觀看拍賣的,這位大小姐有什麼好不滿的?
而且,給大小姐換到最好的包廂裡去?她們所指的最好的包廂,是指哪一間,他豈又不明白?
林默在心底嘲諷的笑了笑,對這位新來的大小姐越發的充滿了輕蔑和不屑,不過他並不會表現出來,而是道:“烏雲商會的銀令包廂可不是普通包廂,也不是普通人可以進得來的。便是家族裡的高層,來了這裡,也都是會住銀令包廂裡的,在下着實不明白大小姐爲什麼對這裡不滿。”
“那些高層畢竟是家族的下人,而大小姐卻是家人,這就是區別,你還不明白嗎?那金令包廂纔是符合大小姐的身份所在。”桃兒輕蔑地大聲說道,藍衣女子卻是不理不問地端起了面前的碧玉杯喝了一口茶水。
茶水入喉回香,可是藍衣女子卻是盯着手中的碧玉杯子眼底不由自主的閃過垂涎之色,這杯子,可極品的好玉雕琢而成啊。
林默眼角抽了一下,“大小姐可能不知道,在下口中的家族高層,是包括家主,還有大少爺等人在內的。”
桃兒一怔,接着驚的瞪大了眼睛。
藍衣女子也驀地擡頭,眼中難掩詫異,不可思議地道:“連外公和大表哥他們都住在銀令包廂裡?”隨即她皺眉,“那金令包廂呢?難道連外公都不能住到金令包廂裡?他可是家主啊!”
林默在心底冷笑,“大小姐,其實所謂的金令包廂和銀令包廂並沒有太大的差別,區別就在於,金令包廂是小少爺特意給一些特殊的客人準備的,與銀令包廂本身並無等級差別。”
“特殊的客人?大小姐也算是特殊的客人啊。”桃兒頓地不滿地道。
林默眼底閃過一絲鄙夷,而後冷冷道:“在下已經將話說明白了,在下畢竟只是一個跑腿的,大小姐要是還有什麼別的要求,在下這就去找管事。”
“你——”桃兒氣急地怒瞪林默,這人好大的膽子。
藍衣女子心中極其不滿,眼神也不由的陰鬱起來,哪怕她十分大度的揮手製止了桃兒繼續說下去,但心中對那間金令包廂反而更加的渴望起來。
特殊的包廂,有多特殊?難道她大小姐的身份,還不夠特殊嗎?
因此,她心中卻是暗暗將這叫做林默的黑衫青年記在心裡,總有一天,她要讓對方後悔今日對她的失禮。
林默不欲再多說,大小姐又如何,一個沒有天賦的凡人,若是換個場合,他是連正眼都不會看一眼這樣的女人的。
想到這裡,林默不由想到了那位年齡更小一些的十二秋使,對方修爲高深,看着冷漠,但謙遜有禮,對他這樣的身份沒有絲毫看輕。
林默無聲地搖了搖頭,臉色十分不佳。
這一通耽擱,其他的銀令包廂裡又進去了不少人,其中便有這金星城的三大一流世家,以及外城來的一些擁有黑銀令牌的客人。
林默快步朝着管事的所在走去。
一名五十左右,身穿藍衫,留着山羊鬍須的男子一絲不苟的坐在巨大的黑色桌案後面看着什麼東西,聽到腳步聲,他擡起頭來,看到來人是林默的瞬間,這名中年男子不禁微微詫異,“林默?”
奇怪,這林默向來是十分沉穩的人,這次怎麼聽着腳步有些火急火燎的?
“出了什麼事?”中年男子詫異地問道。
林默頓了一下,說道:“許管事,第七號包廂來了三名客人,其中一名是烏神三皇子殿下,另兩人是隨同三皇子一起前來的,其中那位姑娘,三皇子稱呼她爲‘十二秋使’。”
說到這裡,林默便收聲不再多說了,他知道,許管事自己會斟酌。
果然,他話音落後,許管事怔愣了一瞬,便猛地站了起來,“林默,你沒聽錯?”
雖是如此問,但許管事知道林默爲人向來穩重可靠,辦事鮮少出錯。
“許管事,林默沒有聽錯,三皇子殿下的確是那樣稱呼那位姑娘的,而且,那位姑娘的神態長相,都與小少爺留下的關於十二秋使的信息很相似。”林默道。
“那就十有八九錯不了,哎呀,這下可好了,十二秋使來了咱們分殿,其他分殿的人知道,一定會羨慕的,嘿嘿。”許管事說着便笑呵呵地朝外走去,林默有些不忍,卻還是開口道:“許管事,還有另一件事。”
許管事不耐地揮手,“有什麼事你去處理,我先去看看那位姑娘到底是不是十二秋使。”
林默見狀急忙道:“許管事,第六號包廂的兩位客人,是家族新回來的大小姐。”
話落,許管事腳步一頓,轉身,看着林默難看的表情,許管事眼中精光一閃,心中一瞬間似乎明白了什麼,“我知道了。”說罷,許管事一擺手,繼續走了。
林默目送許管事走遠,他便默默朝一樓大廳裡走去,他還得雲迎接其他客人,別的事,他管不着了。
外面傳來輕輕的敲門聲,正在等待管事前來拜見的藍衣女子眉頭一皺,“桃兒,這敲門聲……”
這敲門聲分明是在敲對面的門。
桃兒頓時走到門邊,將門悄悄拉開一條縫,往外探去。
烏神祝打開門,看着外面的中年男子,笑道,“這不是許管事嗎?”
許管事微微一笑,拱手作禮,“沒錯,正是在下,三皇子殿下安好,可否方便在下進去說話?”
“豈有不方便之理?”烏神祝笑着讓開了道,許管事小心翼翼地走了進去,待看到包廂內唯一的姑娘時,他的眼中不禁精光閃爍,將花青瞳上下打量了一番,而後拱手問道:“在下冒昧,敢問這位姑娘如何稱呼?”
花青瞳微微一怔,詫異於這位管事一進來就詢問她的名字,一旁的烏神祝眼神一閃,笑意加深。
姬泓夜也是淡淡挑眉,他也很好奇對方特意來找瞳瞳是有何事。
“我叫花青瞳,這位管事可是有什麼事?”花青瞳淡淡問道。
“嘶!”許管事聽到‘花青瞳’三個字時,頓時倒抽了一口冷氣,沒錯,十二秋使就是叫作花青瞳的,“姑娘是十二秋使?”
花青瞳微微一愣,頓時明白了這位管事的意圖,莫非四哥哥提過她?
爲了證明自己的身份,花青瞳手掌一翻,一枚金閃閃,上書‘利秋’二字的金色令牌便出現在掌中,看到那金閃閃的令牌,許管事頓時笑了,笑的十分歡樂。
“原來真是十二秋使駕到,在下真是不勝榮幸,想必十二秋使也知道,烏雲商會的小少爺,正是秋殿第四使者,小少爺特地叮囑過我等,凡是秋殿的使者來到烏雲商會,都要好生招待,那唯一的金令包廂,就是小少爺專門給各位秋使準備的,還請十二秋使移步!”
花青瞳眼眸微微一亮,“四哥哥還有這樣的吩咐?”
花青瞳心中對這位未見過的四哥哥頓時生出了親近之心,雖還沒有見面,卻無形中少了一些生疏,不僅如此,對於其他哥哥們,也十分的好奇起來。
許管事也笑道,“沒錯,十二秋使,請移步,我們邊走邊說可好?”
花青瞳當即點頭,看向姬泓夜和烏神祝。
烏神祝笑道:“今天能沾着十二秋使的光,一堵那最神秘的金令包廂,真是祝之大幸。”
隨即,花青瞳三人都很是高興地跟着許管事走出了第七號包廂。
“十二秋使,金令包廂就在那邊,三位請跟在下來。”許管事在前帶路。
四人一同朝着金令包廂走去,而六號包廂裡,桃兒和藍衣女子卻是雙雙探頭偷窺,神情頗爲猥瑣。
此刻,二人的表情都是憤怒不已,桃兒關上門,怒道:“小姐,豈有此理,那個管事不先來拜見小姐你,居然帶着那三人去了金令包廂,他們的身份能跟小姐您比嗎?您可是沃家的大小姐啊。”
藍衣女子沉默不語,眼底卻醞釀起一絲風暴,她,可是很記仇的,此次回來西大陸,她就是爲了報復從前那對她不好的家族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