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松鼠的身子只有花青瞳一隻手那麼大小,但其毛茸茸的尾巴卻比它的身子大了兩倍多,火紅火紅的一大團,柔軟又蓬鬆。
小傢伙大概是知道這個抱着它的少女就是它的主人了,因此用水汪汪的眼睛好奇地看着她,並且很是乖巧地用臉蛋蹭了蹭主人的手心,小嘴一噘一噘的,隱隱露出臉上兩個小坑。
花青瞳一愣,繼而面癱着臉道:“你也有酒窩,就叫梨渦吧。”真不愧是酒窩抓來的。
姬泓夜本來正在欣賞小松鼠和少女的互動,乍一聽聞此言,腳下一個踉蹌,擡頭不可置信地看向少女,他可是知道,他在少女心中,就是叫作‘酒窩’的。
少女亦擡頭看他,並認真說:“它有一對小酒窩。”言下之意,它和你一樣。
姬泓夜微笑,笑容僵硬,“好!這名字好聽。”他深深地看了少女懷裡的小松鼠一眼,嗯,好,他在少女心中的地位,和這隻松鼠是一個級別的。
回京的途中,花青瞳與西門清雨坐在了同一輛馬車裡,西門清雨十分喜歡她懷裡的小梨渦,花青瞳便大方地將小梨渦送給她抱。
西門清雨撫摸着小梨渦,摸着摸着,眼睛突然就紅了,“我還記得第一次見你時,覺得你的模樣像極了小松鼠,當時只覺得你很是可愛,但因心中私念,一想到你是崔氏的女兒,我便就不想多理會於你,現在想想……”西門清雨苦笑一聲,然後又喟嘆,“這小松鼠長的可真像你。”
花青瞳面癱着臉默默地看着她,想到對方是自己的娘,她便只是動了動脣,最後硬是忍下了反駁的話。
她淡淡地看了小梨渦一眼,雖然長的挺可愛,但是一想到它是酒窩送的,她就喜歡不起來。
而另一輛馬車裡,花正義將花紫辰攆到了別的車上,然後將花風染叫了上來,父女兩個同乘一輛馬車。
花風染心中莫明的緊張起來,但一想到自己已經是天眷者了,便也鎮定無比,她嘴角掛着淺淺的笑,坐在花正義對面。
花正義盯着她雲淡風輕的神色看了一眼,肅聲道:“你娘養育了你這麼多年,從小到大,將你視若珍寶,疼愛非常,你竟對她下得了殺手,爲什麼?告訴我原因!”
花風染聞言頓時委曲萬分,“爹,你現在知道我纔是崔姨娘生的,你是不是也看輕了我?哼,西門清雨對我的疼愛都是假的,她只是認爲我是她的女兒纔對我好,知道了真相後,她還會對我好嗎?”
“所以你就對她下殺手?”花正義目光一黯,儘量讓自己平聲靜氣。
“不殺了她,難道等着她知道了真相羞辱我嗎?在她的心中,我的份量還不如一個西門清霜,她一再阻止我去向西門清霜討要天禮,西門家更是將我視若無物,這樣對我的人,我何必對他們顧念親情?爹,我是有骨氣的!”她不以爲錯,反以爲傲。
花正義面上沒有絲毫表情變化,心下卻陣陣發寒,如此涼薄的心性,大神何故選中她?這樣的人,真是天命之女嗎?
“大神呢?”花正義突兀地問。
花風染一愣,神色茫然,什麼大神?
花正義臉色倏地一變,瞳孔狠狠一縮,花風染竟連大神的身份都不知道,又怎麼會真的得大神垂青?這其中定然另有隱情。
想通此關竅,花正義看向花風染的目光越來越暗沉,越來越危險。
花風染猶不自知,還微訝地問:“爹,你說什麼大神?”
“沒什麼。”花正義卻陡然平靜,淡淡說了一句,便閉目不再言語。
花風染暗暗擰緊眉頭,心跳無聲加快,莫明不安。
“哥哥,曇花怎麼樣,還是很虛弱?”馬車到了候府,花正義剛一下車,便聽到少女呆板軟糯的聲音。
花正義猛然回頭,眼神震神莫明。
隨後緊跟下了馬車的花風染驀地渾身一僵,腦海中似有什麼東西瞬間爆炸開來,大神,大神,花正義說的大神,就是曇花吧!
花風染僵在原地,心不斷地往下沉。
“還是很虛弱,咱們回去一看便知。”花紫辰點頭說道,表情凝重。
眼見着兄妹二人和金城雲深主僕說着便走,花正義眸色變幻不定,遂舉步跟上。唯有花風染站在原地臉色忽青忽白。
花青瞳的大牀上,西門黑翹着二郎腿,眯着眼睛打着呼嚕,睡的好不香甜,牆角里,花青瞳的那隻洗腳盆裡被填了土,澆了水,枯萎的曇花被埋在裡頭。
花青瞳幾人一回來,西門黑便聽到了動靜,貓眼警覺地睜開,黑毛倒豎,是不是金城大魔頭也回來了?
他一雙貓眼裡皆是驚恐不安,當看見金城雲深果然掀簾而入時,它一個跳躍,從牀上躍起,化作一道黑影直奔花青瞳而來。
但當到了近前,看到花青瞳懷裡的紅色小傢伙時,西門黑迅猛的身形驀地一頓,雙眼瞪的滾圓,全身黑毛炸起,連連後退,鼠,鼠,鼠……有鼠。
雖然眼前這只是一隻松鼠,但是,看到它,就會讓它遏制不住地想起那些灰老鼠,天吶,要貓命啊!
金城雲深見狀,頓時笑彎了一雙眼睛,他溫柔地看着西門黑,“大貓咪,最愛你的人還是我啊,快到我的懷裡來,幾天沒見,你想不想我?”
西門黑大臉一萎,表情麻木地看向他,大魔頭你什麼時候滾啊,爲什麼又回來了?
但是,在金城雲深越來越溫柔的笑容和目光注視下,西門黑竟一臉絕望地朝金城雲深踱去,然後認命地窩在他懷中。
金城雲深抱到了大貓,笑容不斷擴大。
而那邊,花紫辰和花青瞳已經走到了曇花旁邊,“若不是我與它有契約在,還能感受到它的微弱生機,看它這副樣子,真的會以爲它已經死掉了。”
花紫辰皺着眉頭說道。
“它變成了這樣,難道真是因爲我的毒?”花青瞳也不解地說。
“不會是因爲你的毒,應是有別的原因。”花紫辰搖頭。
“哼,那就是因爲它幫助了花風染,所以連天都看不過去,所以懲罰它了。”花青瞳冷冷道。
“別瞎猜,它總有醒來的一天,到時候咱們一問便知,或者……”花紫辰看向西門黑,“西門黑,你來說,曇花是怎麼回事?”
西門黑將腦袋往金城雲深懷裡埋了埋,假裝沒聽見花紫辰的問話。
花紫辰眸色頓深,回頭摸摸妹妹的頭,道:“西門黑知道原因,可是它不想說,瞳瞳別亂想,這件事定然有內情。”花紫辰說着,將曇花收入體內。
“早知道曇花這麼沒用,我就不把它給哥哥了,這下好了,哥哥和它契約,等於契約了一廢物。”花青瞳面癱的臉,目光沮喪。
“不,曇花很強大,它只是出了些意外而己,哥哥要謝謝瞳瞳,因爲曇花一定會醒來的,它的強大,無法想象。”花紫辰忙安慰她道,正在這時,花正義無聲無息地出現在此,“你把曇花送給你哥哥了?曇花原本選中的人是你?”
花正義雙眼死死地盯着花青瞳。
花青瞳回頭看他,冷漠道:“你管不着,我願意給誰就給誰。是曇花自己要跟我的,可不是我偷了你的花。”
花正義頓時氣結,雙眼怒瞪於她,卻終是沒有動真怒,此刻他的心中早已是掀起了千層浪。他心底隱隱有一絲歡喜在淌過,若說這丫頭纔是天命之女,他才覺得此事靠譜,而不是如花風染那樣,讓他心中疑慮重重。
見少女和少年都對他極爲冷淡,花正義也不惱,而是問:“你爲什麼要把曇花送給你哥哥?”
花青瞳看了看他,不願搭理他。
花正義又問,“爲什麼把曇花給你哥哥,而不自己留下?”
花青瞳頓時不耐,回頭瞪了他一眼,“因爲我不喜歡它,看見它就像看見你一樣。”
花正義腦門兒頓時狠抽幾下,一甩袖大步離去,他邊走邊面部抽搐,再不走,他會被那丫頭氣暈過去,而就在此時,他隱隱又聽到那丫頭的聲音:“哥哥,花正義讓我氣跑了,你說他會不會氣吐血啊?”
少女的聲音隱含快意。
花正義本來不想吐血,但聽到這句,他真的有種想吐血的衝動。
但他轉瞬就是腳步微頓,因爲他看到花風染正面色扭曲地站在不遠處,她想來也是聽到了少女的話,此刻正死死瞪着裡面。
花正義目光莫測地看了她一眼,並沒有理會,從她身邊大步走過!
花風染神情蕭瑟地看着他的背影,果然因爲曇花他纔對她另眼相看的,如今發現曇花認定的人根本就不是她,估計花正義再也不會重視她了。說不定還會後悔將天石給她。
花風染心中的怨恨和不甘如同潮水一般將她的理智淹沒,她血紅了雙眼,扭頭死死地盯着裡面,花青瞳,又是花青瞳,原來曇花真正認定的人是她,又是她!
花風染牙齒咬的‘咯咯’直響,她的一切不順遂都是從花青瞳回來後開始的,花風染想到此,不禁對崔姨娘惱恨無比!
若不是崔姨娘出注意讓花正義將花青瞳接回來,就不會有今天的事。更甚至,若十六年前崔姨娘再大膽一些,直接將花青瞳弄死了事,豈不是更省事?
花風染越想越恨,不由就雙眼血紅地朝幽蘭居走去。
崔姨娘如今的日子過的連狗都不如,她整日恍恍惚惚,一次無意,從鏡子裡看到了自己如今的恐怖模樣後,她嚇的暈死過去一回後,再醒來就渾渾噩噩,時而清醒,時而癡傻。
聽到有腳步聲隱隱走來,崔姨娘發出‘啊’地一聲短促叫聲,便驚恐地縮着身子直往牆角里躲,同時雙眼驚恐不安地看向來人。
此刻她渾噩不知事,也認不出花風染,直躲在角落裡看着她瑟瑟發抖。
花風染眸色晦暗地盯着她,過了好半晌,她忽地笑了,“你看看你,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心比天高命比紙薄,你想讓你的女兒當嫡女,那就把事情做徹底啊,爲什麼還要留着花青瞳的命呢?當年夭折一個姨娘生的庶奴是多容易的事啊,你爲什麼不做?
你沒弄死她,所以現在你看看你的樣子?只是可憐了我,我花風染是命格奇特的穿越者,怎麼就攤上你這樣一個上不得檯面的生母,真正是可笑,若說從前你還有些利用價值,但現在看來,你除了會成爲我的污點和累贅外,再一無是處!
別怪我心狠,實在是,我對你沒有感情啊!”
崔氏聽不懂她在說什麼,只是怯生生地看着她。
花風染笑着,說着,臉色上的神情漸漸冷漠到極致,她厭惡地盯着崔氏,並不動作,她發間的七色堇卻已飛出,“就讓你死在我的天禮下吧!”
“讓這個女人死吧。”她淡淡地說道,“我是我的第一個心願。”
七色堇的花瓣緩緩飛出,美麗無害的花朵瞬間噴發出無盡殺機,美麗的七色光芒匯聚成一線,凝成鋒利的錐刺,猛然刺向崔氏喉嚨。
噗哧!
肉體被刺穿,鮮血瘋狂噴涌而出的聲音響起,花風染看也沒看一眼,兀自將七色花收回發間,“別怪我,怪只怪你自己出身太卑微,幫不到我。”
花風染臉色微微流露出些許複雜,眼神卻依舊冷漠的徹底,“你死了,我就解脫了,等我離開這裡,去往另一片大陸後,我會有新的身份,新的開始,那個時候的我,一定要受萬衆仰望,將花青瞳狠狠地踩在腳下,肆意折磨!”
她眼中迸射出無比灼熱的光芒,兀自說着,驀地聽到‘嗬嗬’的喘息氣,她一回頭,見崔氏雙眼詭異地發亮,正一手捂着喉嚨,死死盯着她,劇烈地喘息。
她用力捂着喉嚨,但被洞穿的喉嚨根本就沒有生還的希望,鮮血咕嘟咕嘟的往外流,崔氏臉上的痛苦越來越劇烈,越來越扭曲,換着一般人,被洞穿喉嚨的霎那就應該死去了,但崔氏卻受盡痛苦,遲遲無法死亡。
花風染驚訝地微微瞪大雙眼,“你居然沒有立即死?呵,果真是賤人賤命!”
看着崔氏如此痛苦,她不僅沒有惻隱之心,反而還幸災樂禍。
崔氏在喉嚨被洞穿的霎就恢復了清明,她也是震驚於她的親生女兒要殺她,但很快,這份震驚便被無與倫比的痛苦取代,生不如死!
恍恍惚惚間,崔氏似乎感覺到有什麼東西在她的身體裡遊竄,正順着被洞穿的喉嚨,緩緩地向外攀爬。
崔氏猛然瞪大雙眼,眼球狠狠突起,看起來更加痛苦。
漸漸的她的喉嚨已經不再有鮮血流出,一隻姆指大小的黑色軟體肥蟲從崔氏喉嚨的血洞裡探出頭來。
它東張西望,可怖的頭部令花風染髮出‘啊’地一聲淒厲尖叫。
至陰體對於這種神物,有着本能的恐懼。更別說這黑色肥蟲子長着一張妖異的人面,五官俱全,而那人面的臉上,密佈了藍色的紋路,看起來詭異猙獰,陰森如鬼。
花風染此時此刻駭的幾乎魂飛魄散,因爲那鬼物從崔氏的喉嚨裡爬出,此情此景,鮮血和死人的渲染,讓眼前的場景更添幾分地獄般的陰森恐怖,簡直瘮人至極。
“救命啊!”她忘了自己天眷者的身份,她忘了驕傲,她想逃,但雙股戰戰,根本就邁不開腿,因那鬼面蟲正看着她,她的力氣也彷彿被恐懼抽乾。
鬼蟲那雙妖媚的雙眼,正望着她!
不,不要看着我!
花風染內心嘶吼,抖成糠篩的身體卻不聽使喚,被那鬼面蟲如此盯着,她有種自己的生命已經被對方吞噬的恐怖感覺。
忽地,她覺得下腹一陣溼熱,騷臭的尿液轉瞬便浸溼了下衣。
她竟嚇到了失禁,可她此刻根本就顧不得這些,而那鬼面蟲,在她失禁之後,終於別開了臉,腦腦緩緩往崔氏的喉嚨裡縮了縮,發出‘嘰’地一聲尖叫,它被那騷臭味薰到了!
而崔氏則微昂着頭,雙眼瞪的大若銅鈴,眼內的痛苦已形成實質,明明已經是該死透的身體,此刻卻因爲那蟲子的原因而不得不承受這非人能夠承受的折磨。
她知道有什麼東西從自己的喉嚨裡爬出來,探出頭,又縮進來,對方將她的身體當做進出隨意的場所,彷彿自己的身體就是它的安樂窩。
……
“幸好候爺沒有被欺瞞到底,損失一塊天石到是沒什麼,萬幸的是咱們沒有把神物也交出去。”朱正德聽了花正義訴說,知道花青瞳纔是真正的天命之女,而並非花風染,慶幸無比地連連說道。
花正義冷笑一聲輕輕搖頭,“依神物的神異長相,恐怕咱們就是把神物給她,依她的心性也不敢接手。”
朱正德聞言一愣,然後贊同點頭,“候爺說的沒錯,神物長相神異,別說一個少女,就是你我這樣的人,當初不也是被險些嚇破了膽!”
而就在二人談說時,幽蘭居的方向突地傳出一聲尖銳的‘嘰’聲。
那聲音隱隱傳遞出不悅又憤怒的情緒。
花正義和朱正德卻是雙雙臉色大變,二人對視一眼,異口同聲道:“神物有變!”
說時,二人飛快往幽蘭居而去。
而同時間,蒼翠居里,花青瞳幾人也聽到那明明不高,卻似能震碎人魂魄的叫聲,“這是什麼聲音,聽着很兇殘,給人的感覺很是不舒服。”花青瞳皺了眉頭說。
“好像是從幽蘭居里傳出來的。”花紫辰目光閃爍,一個意識隱隱從心底升起,“這個聲音不同尋常,我隱隱覺得這種叫聲只有一種東西會發出,但是又想不起來。”
而一旁正在撫摸西門黑的金城雲深卻遲疑道:“金城家有一些古籍,我隱隱看過,古時有一種神物名喚陰龍,每一個時代,只有一頭陰龍和一頭陽龍。
陰龍發出的聲音便類似如此,讓人聽了極爲不舒服,但若能得陰龍認主,長相醜陋如鬼,性情殘暴的陰龍便會對主人毫無保留的付出,它甚至不惜將自己的靈魂奉獻出來,以討主人的歡心。
而反觀長相喜人,聲音宛如天籟的陽龍,它看似溫和,實則高傲,看似美好,實則自私,所以,在上古時,陽龍反到不如陰龍更討人喜歡。”
“他說的沒錯,那叫聲就是陰龍的。陰龍的成長環境極爲苛刻,它只能寄生在天生至陰體的女子體內成長。”圓圓的聲音也傳來,“想不到這花府竟藏着如此駭人聽聞的大秘密,陰龍的消息卻是走露出去,別說是東大陸,恐怕整個世界都將陷入瘋狂。”
……
崔氏從來不曾想,有一天死亡對她來說,會成爲最大的奢求,如果說喉嚨被洞穿,呼吸不能,胸腔快要疼的爆炸,甚至感受鮮血流光都讓她生不如死的話,那喉嚨裡蠕動不止的東西簡直讓她神魂欲裂。
她的身體裡有什麼?那東西竟是一直住在她的身體裡嗎?
衆人趕到時,就見花風染已經嚇失禁,空氣中一股尿騷味,而崔氏高高昂着頭,喉嚨上的血洞裡,一隻長相陰森恐怖的蟲子正輕輕蠕動。
嘶!
衆人哪怕早有心理準備,在看到蟲子那鬼蜮一般的人面時依然頭皮陣陣發麻。
而那蟲子,此刻竟又緩緩地蠕動出來,詭異的人臉四下搜尋,最後定格在花青瞳身上。
被一隻長着人臉的蟲子盯着是什麼感覺?被一隻從人的喉嚨裡探出頭的鬼面蟲盯着是什麼感覺?
花紫辰臉色一變,額角駭的浸出一層薄汗,閃身飛快擋在妹妹面前,生怕那蟲子會對她不利。
這時,蟲子微微轉動鬼臉,疑惑地看向花風染的心臟處,然後又看向花青瞳,它恐怖的臉上驀地露出一個陰森的笑容,它真的笑了,笑了,沒有牙齒,黑洞洞的嘴巴里什麼都沒有,卻給人一種似能將所有人都吞噬,甚至連天地都難逃的大恐怖!
“嘰!”它突然朝花青瞳發出嘯音,聲音穿耳,但花青瞳竟隱隱明白它所表達的意思,似乎並非是惡意。
她從哥哥身後探出頭,面癱着臉好奇地看着它,心想,這隻蟲子真是不講究,居然住在人的喉嚨裡。
蟲子也看着花青瞳,張着嘴巴笑意歡暢,彷彿十分開心。
事實上,它之前之所以盯着花風染,就是因爲感受到了花風染心臟處一縷讓它很舒服的氣息存在,它暗暗判斷花風染是不是它即將要選擇的主人,但是在花風染竟被嚇尿了後,它心中狂怒不止。
直到花青瞳到來,它才發現,原來讓它舒服的人,不是那個騷臭不堪的女人,而是另有其人。
而花風染的心臟處,曾被花青瞳下了羅天鎖魂的詛咒,自然留有一絲花青瞳的氣息。
它盯着花青瞳看了片刻,見她目光雖有波動,卻並沒有流露出驚恐的神色,心中頓時大爲舒爽,對花青瞳的好感直線上升。
花青瞳卻對它有些嫌棄,因爲,它竟是寄居在崔氏的體內!
而就在這時,鬼面蟲竟突然做了一個奇怪的動作。
它從崔氏的喉嚨裡爬出來,‘Z’立而起,一張鬼面朝花青瞳爬去,衆人連連後退,大氣也不敢喘一下,而蟲子,繞過所有人,腦袋向一邊一偏,擋在花青瞳身前的花紫辰就被一股無形的力量一推,退向一旁,然後,蟲子爬到花青瞳腳邊,緩緩地拜了下去!
立時,氣氛一靜!
花正義和朱正德眼中連連精光爆閃,激動的劇烈顫抖。
而花紫辰先是一愣,繼而眼中閃過強烈的狂喜。
金城雲深也是一愣,瞪的溜圓的眼睛滿是驚訝狂喜,它它它竟認主了!它它它認了我們秋殿的人爲主!
不知爲何,在那神物朝她拜下的瞬間,花青瞳的心臟就是狠狠一顫,它竟管醜陋嚇人,給人的感覺也極爲不舒服和壓抑,但是,在它拜下去的那一刻,花青瞳就是有種想哭的衝動。
這種衝動無關於悲傷和喜悅,她就是想哭。
但是她沒哭,只是默默地看着它,心中因它之前寄生在崔氏體內的那點嫌棄已蕩然無存。
花天義,朱正德,花紫辰,金城雲深,辛吉,都焦急地看着她。
他們不敢出聲,陰龍認主,要其主人自行接受才行,若有旁人催提醒,必會使得陰龍狂性大發,這是陰龍認主的禁忌。
古時,也有人因畏懼陰龍的恐怖,所以一時失態拒絕陰龍,陰龍被拒後,它偏激暴躁的性情會使它悲傷絕望至極,繼而發出毀天滅地之能,殺盡周遭一切,除了它認定的主人它永遠不會傷害外,其他一切皆逃不過它的殺機。
當一切被它毀滅後,它便自絕生機,淚灑天地,從此消失在此番天地間。只到漫長的歲月後,新的陰龍誕生。
花青瞳望着它沉默,衆人的神情越來越焦急,都恨不能替她答應。
在靜默的等待中,陰龍渾身漸漸散發出陰冷暴燥的氣息,花青瞳感受到從它身上流泄出來的一絲決絕,她的遲疑,讓它隱約生了死志,若她拒絕,它必毀天滅地,自絕當場。
真是奇怪的蟲子!花青瞳默默想着。
然後她蹲下身,伸出手,掌心向它攤開!
“嘰!”陰龍氣息一變,‘倏’地射向她,花青瞳手一抖,只覺得掌心被一團冰冷柔軟的觸感佔據。
呼!
衆人齊齊鬆了口氣,齊緊張程度,竟是宛如經過一場大戰。
花風染涕淚糊了滿臉,身下騷臭一片,她呆呆地看着花青瞳手心的蟲子,緩緩朝後退了退,她隱隱有種感覺,這蟲子,就是她的剋星,她要離它遠遠的,遠遠的。
她恐怖那蟲子的同時,心頭竟隱隱又不可遏制地生出貪婪的慾望。這隻蟲子應該十分強大,若它認她爲主,說不定她就可以輕易殺死花青瞳。
但是一想到她是從崔氏體內爬出來的,她又不由得心膽欲裂。
一邊貪婪着,一邊恐懼着,目光竟死死地盯着花青瞳的掌心,她惡意地希望,下一刻那蟲子如對待崔氏那樣對待花青瞳。
她的惡意太強烈,強到花青瞳和蟲子都朝她望來,花風染一對上那蟲子恐怖的鬼臉,頓時發出一聲尖叫,向後縮去。
而崔氏,終於在看清了那蟲子的模樣時,就‘咕’地一聲嚥氣了,她是被嚇死的。
臨死,她都死死地瞪着花風染,其中的悲痛和怨恨交織眼底,成爲永恆。
沒人理會花風染,他們從幽蘭居出來,所有人的目光都不時地看向少女。
花青瞳眼中沒有一絲喜色,雖然她一時心軟接受了蟲子,可是蟲子不討喜的外表還是讓她心中毛毛的,她看了它一眼,輕輕嘆了口氣。
蟲子只默默看着她。
花正義和朱正德走在最後,他們看着少女的背影,朱正德心中暗暗唏噓不已,“當初我去接她回來的時候,只覺得這丫頭性情古怪的很,一路上什麼也不多問,就一聲不吭地跟我們走,路上,我們遭遇那大虎襲擊,被不知名的天眷者所救,當初我還四下尋找那名天眷者的蹤影,但現在想來,當時救了我們的人,就是她吧!虧這丫頭當時還面癱着一張臉,乖乖任我喝斥,真是……”
朱正德說到這裡,哭笑不得地連連搖頭,又感慨非常。
“哼,這丫頭壞的很。”花正義卻冷冷地哼了一聲,這丫頭是有氣死他的本事啊。
朱正德無聲一笑,很是同情地看了花正義一眼,“候爺,您以後好好表現,說不得能得到她的喜歡呢。”
花正義僵冷了臉一言不發,看着花青瞳張口欲言。
花青瞳看也沒看花正義一眼,她彷彿沒有看到花正義欲言又止的神情,便與哥哥們一起回了蒼翠居,幾人剛回到房中,就聽到一聲幼嫩的慘叫聲傳來。
待衆人進去時,就見西門黑正一臉兇惡地揮舞着前爪,肥厚的肉墊將一團嬌小的身影‘啪’地煽飛了出去,威嚴的貓臉上全是猙獰嘚瑟的笑意。
小松鼠被拍飛到地上,看到主人回來,它霎時朝花青瞳懷中竄了進來,昂着頭,水靈靈的丹鳳眼看着花青瞳,大顆大顆的眼淚‘啪噠啪噠’地往下掉,小臉一鼓一鼓地無聲抽泣,可憐至極的小模樣令人心碎,它完全不知道大貓爲什麼欺負它,心都要碎了。
西門黑高傲地站在牀上,作惡被逮了現形,它呲牙獰笑的表情緩緩僵硬並定格,以一種詭異的表情對着衆人。
“大貓咪,小松鼠很好欺負對嗎?”金城雲深笑眯眯地問。
------題外話------
原以爲碼不到六千字以上,甚至不能按時更新,但吃了一把藥的我,晚上竟神蹟一般碼出了這章,感覺自己棒棒噠,瞬間滿血恢復,眼睛也不疼了,頭也不疼了,肚子也不疼了,哪哪都舒爽了~身體已不難受,但是,還是要輸個液。
這幾天上傳,天天出門來偷鄰居的鄰居家的網~在外面吹着寒冷的春風偷網的我萌萌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