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時的玉虎,宋時的瓷,明時古畫清初的璧。
六個箱子打開了,一屋子人吃驚的看了面前這些古玩,杜月笙搖搖頭:“國寶啊,國寶!這畜生是挖了多少人家才蒐集了的。又小又好攜帶保存,還是價值連城。”
“那是?”盧嘉嘻嘻哈哈的低頭翻了箱子的內膽。
幾卷子銀票露了出來。福建大商行鼎記的標誌在面,一個紅紅的戳子,張張是了萬的。
就是富貴人家長大的盧嘉也呆的轉不了眼睛了。
杜月笙咳嗽了下,看看身前的何豐林盧嘉,回了頭吩咐道:“先把王尚叫來。”
沒一會,王尚被人叫了來。
一進屋子,杜月笙手指了面前琳琅滿目的珍寶,下巴一擡:“哪些是你先人的,拿出來。”
“杜先生,杜先生。”
王尚站了那裡不動,只看着杜月笙:“杜先生,學生能夠報仇雪恨是先生的幫助,這些東西早就失去了的,從不想回來的。”
“是你的,就是你的。帶了去給你先人看了。”杜月笙搖搖手,想想又加了句:“他們幾個的呢?叫了他們也來沒有?”
“回月生哥,都在了,剛剛當月生哥….”
看了看伶俐的門人,杜月笙點點頭:“全叫了進來。”
王尚爲難的看着那裡,他知道杜月笙不是矯情,是真的這麼做的,可是他哪裡肯。杜月笙眼睛一瞪:“幾個先把自己家的拿了,不會不知道?給了先人看去。”
無奈之下,王尚只好帶頭,含淚取過了家裡傳了的寶貝,默默的轉身出去了。他身後兩個兄弟也來取了。
杜月笙笑笑:“你那其他的人呢?”
“他們回去了,只是幫我們的。”王尚忙說道。杜月笙指了桌子的東西看着他。王尚搖搖頭:“楊多良向來是心狠手辣的,那些苦主哪裡去找,我那些朋也是可憐我們,稟了俠義幫下的。”
月笙恩了下:“那你去。派人把金榮哥請回來。”
尚和一個小廝一起答應道。
旁邊盧嘉一笑:“嘿嘿,王尚這小子,哈哈,去,去。”
看着沒外人了。
桂生姐和五娘還有海鴿,正和自己兩個女人在那裡大呼小叫着。杜月笙苦笑了下,丟了根香菸給何豐林和盧嘉:“我有個想法,大家參謀下。”
“你說就是。”何豐林眼睛瞪了面前的寶貝,嘴裡答應着。
杜月笙笑笑:“這東西呢。大家分了。”
“真的?”何豐林大笑起來,一拍大腿:“我就說嘛,這見者有份的…….”
盧嘉不由的也笑了,錘了下何豐林:“你真他孃的,乾脆去做東北的鬍子好了。”
“你還別說,這鬍子啊,大塊吃肉,大碗喝酒的…….”
杜月笙忙攔住了他們:“幾個女士在,桂生姐和五娘她們先挑,一人挑一個喜歡的首飾,剩下的,嘉你取一份出來。給了你父親留下。然後我們再分好了。”
“漂亮,月生做事情就是漂亮。”何豐林連連點頭,屁股一擡,殷勤的叫了起來:“五娘,五娘,取東西啊。”
“馬屁拍的!”盧嘉不屑着。
裡面盛五娘在笑罵着,外邊黃金榮的嗓子也叫了起來:“月生,什麼事情風風火火的?”
“分贓啊。”
屋子裡的人齊齊大笑着。…………………………………………………………………………………….
“來,來。”
你一樣,我一樣的,拿走了。杜月笙看着眉開眼笑的幾個女人,對了海鴿一招手。
王海鴿忙走了過去。
杜月笙取了桌子的銀票卷子。
看了下面前的人,然後晃了下:“這裡的錢不少,我想了,拿一份子給嘉和海鴿置辦個好點的家如何?”
金榮笑的臉的麻子跳跳的。
到了他們這個地步,錢是要的,但是吸引力絕對沒有這古玩珍寶大。何況,嘉面子,杜月笙面子,那浙江督軍的面子在。誰小氣?
王海鴿羞的忙揮手。
杜月笙笑眯眯的對了她腦袋敲了下,抽出了兩張來塞了她手裡:“兩萬啊,夠了。再來張??”
“再來張。”盧嘉在一邊伸直了脖子像個要糖吃的小孩。
來:“哎,我說大少爺,你也說的出的。這個話海I
“他跟我就這樣。”杜月笙罵道,手裡刷的又抽了張出來,然後放了一邊:“這張,還了公司的賬目。省的我幫你還了。行不?”
“成嘉頭像個啄米的小雞嬉皮笑臉的哈哈着。
看看手裡多的銀票。
杜月笙嘿嘿的向了面前一丟:“嘉你分了,金榮哥,豐林哥,我。至於你嘛,你自己的就免了。海鴿已經幫你拿了。”
看着他那張轉眼變了的臉。
邊幾個女人都笑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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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生哥說了,你辦。我們出去了。”焦文斌看着王尚點點頭,手一背,帶了兄弟們出去了。
王尚看了他,回了頭來,輕手輕腳的放了家裡的珍寶。對了兩個兄弟:“一起把他吊起來。”
這裡是個碼頭倉庫。
鐵大梁吊的馬燈晃晃的。
楊多良在麻袋裡已經聽了這動靜,害怕的又掙扎起來。
胖子去刺啦一聲,撕裂了麻袋,提了他出來。就麻袋外的繩子一繞,甩過了面空空的大梁。
然後和瘦子猢猻兩個人過去拉了起來。
大梁被繩子摩擦着,發出咯吱咯吱的響聲,面的鏽斑撲撲的落了楊多良一頭,猝不及防下,迷了眼睛。
立刻眼淚全下來了。
看拉的,吊的他腳已經就要離了地面,就指尖戳了地了。
王尚示意停手了。去走了他跟前,一把拉出了他嘴裡塞的破布。
一直鼻子裡呼氣的楊多良什麼時候吃過這個苦頭?嘴巴一鬆了開來,立刻呼天搶地的叫了起來。
王尚就那麼站在那裡,冷眼看着他。任由他叫。
漸漸的,漸漸的。
楊多良收了聲,喉嚨已經沙啞了。
深深的喘息了下,楊多良可憐巴巴的,哀求的看着王尚:“王兄弟,王兄弟,饒命啊,饒命啊。”
“誰饒我一家的命?當年,我的父親也是這個求你的?”王尚忽然冷冷的笑了起來,回了頭,淡淡的對着兩個兄弟道:“把我們家被搶去的,帶了冤魂的寶貝再讓大人看看。”
說着,他走了一邊,撿起角落裡的一個盆子。
手裡嘩啦一下。
一頓火光被他擦亮了。
火光移向了他的手邊,嘴裡低低的呼喚着,引亮了幾支香頭,和蠟燭。放了好了。
帶了淚。
卻含笑。
王尚哽咽着,擡起頭來:“兄弟們,來,給先人們報信。”
三個兄弟,齊齊的跪了那裡。
火盆裡,紙錢燒了起來,幾片黑色的灰燼,被熱氣帶了,旋轉着,飄着,落了掛在那裡的楊多良一頭一臉。
他的眼睛裡已經黯淡了下去……
毫無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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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響。
門打開了。
紅了眼睛的王尚走了出來。恭恭敬敬的對了焦文斌道:“文斌大哥。我能夠再去見見杜先生嗎?”
“什麼事情?”焦文斌看着他,頭歪了裡面一下:“殺了?”
“沒有。打了一頓,又裝了麻袋裡。杜先生這裡做生意的,我不好做的。等馬丟了江裡去淹死就是了。”
焦文斌恩了聲:“不錯。這裡畢竟做生意的地方,見了血不大好。”
“文斌大哥…….”
“你先說見月生哥什麼事情。”焦文斌看着他。
“這裡的東西,我要還給杜先生。”
“這是你的。”
“做人要知足,學生已經報仇雪恨了,這些失去的東西本來就已經沒了。何況,我們弟兄三個對杜先生實在無以回報。”
“月生哥不是圖你們這些。”
焦文斌拍拍他的肩膀:“自己和他說去。心裡事情放了沒?”
“人死不能夠復生。報仇雪恨了,就算了了心願了,也只能夠如此了。”王尚的眼神空蕩蕩的,茫然的看着遠處。
這些年來,整日唯一的目標已經沒了。何去何從呢?這十里洋場,沒根,回家?已經沒家……
耳邊。
風裡,焦文斌低笑着:“難道,你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