肅羽淡然道:“我覺得,雖然我與吳王不熟悉,但通過郭英將軍,還有凌猗猗說得吳王妃的舉止,我看他應該不會差!而且目前大局來看,吳王統一天下也是早晚的事!你又早就厭倦了這種生活,依我看乾脆就給他好了!那樣,百姓免於戰火,可以安居樂業,我們也可以自由行走於江湖!豈不是很好嗎?”
陸蘊兒看他一副毫不爲意的神態,又道:“羽哥哥,張士誠,陳友諒,還有朱元璋等等英雄豪傑都爲了爭奪土地,不惜一切!你就這樣輕易放棄了青州,放棄了功名利祿,稱王稱霸的機會,你不會後悔嗎?”
肅羽搖搖頭
“師父告訴我說,人生苦短,不應該奢求太多!對於我而言,身邊有你,有我母親,還有凌猗猗他們這些朋友親人,我什麼都不需要了!什麼也都不重要了!
更何況我們倆個,都不喜歡過那種用別人的性命成就自己的生活!”
陸蘊兒笑道:“羽哥哥,我早就在這裡呆膩了,越早給他們越好!不過,既然他們那麼惦記,我可要好好敲一把他們的竹槓!嘿嘿”
第二天,凌猗猗來時,陸蘊兒便把自己交出青州的條件列在紙上,讓她轉交給吳王妃。
凌猗猗打開一看,頓時傻眼。
只見上面寫着
第一條,索要黃金十萬兩。
白銀一百萬兩。
糧食五十萬擔。
第二條,免除青州百姓十年賦稅。
第三條,釋放張士誠。
陸蘊兒看着瞪大了眼睛的凌猗猗,笑嘻嘻道:“咋啦?是不是覺得我要得少了?要不我們再添點?”
凌猗猗衝她搖搖頭
“陸蘊兒,我真沒想到你真是夠貪心的!這麼多錢,只怕你子子孫孫一萬年都花不完呢!”
陸蘊兒只是一笑,也不解釋
“你呀,就是一個傳話的!把這個交給她就行了!你還和她說,這些條件,答應就答應,不答應拉倒!每一條都沒商量!”
凌猗猗撇撇嘴,把紙收起來。
又蹦蹦跳跳地去幫着肅羽撕雞去了。
又過了兩日,凌猗猗來,除了叫花雞,又帶來了吳王妃的口信,只說,吳王可以滿足他們其他所有條件,只有張士誠,因事關國家安危,所以不能放。
如果二人同意,吳王還願意因此再追加黃金十萬兩,白銀一百萬兩,糧食五十萬擔,算作補償。
凌猗猗說罷,又不由得在陸蘊兒粉腮邊捏了一把
“陸蘊兒,這下子你可發大財了!”
陸蘊兒也不客氣,雙手在凌猗猗兩邊粉腮上同時擰了一把,道:“我不幹!”
這時,凌猗猗開始差異了
“不就是一個張士誠嗎?救他幹什麼?何況還用他換了這麼多東西呢!”
陸蘊兒也不說話,只用眼神向肅羽示意。
肅羽才道:“猗猗,你不知道,其實在這些條件裡,釋放張士誠是最重要的!我們爲了掩人耳目才故意增加了幾條!張士誠對我有恩,他又是花雨落的主公,所以我不能不救!至於那些錢財,糧食,我都會分給青州百姓和窮苦人的,我和蘊兒分文都不會要的!”
凌猗猗這才恍然大悟,隨後又笑逐顏開道:“那些錢財是要分給窮人啊?那我們丐幫弟兄是最窮的了,有沒有啊?”
肅羽笑着點點頭。
凌猗猗頓時高興起來,也顧不上叫花雞了,轉身就跑
“我這就回復吳王妃去了!順便告訴弟兄姐妹們,準備東西裝領金銀,糧食啦!呵呵”
轉眼,一陣風,沒了。
陸蘊兒看着肅羽道
“這個凌猗猗真奇怪,人家給她東西她不要,這會高興成這樣!嘿嘿,不過,這倒好,你可以不用吃雞了!”
肅羽望着桌子上還熱騰騰的叫花雞,也是哭笑不得。
枯黃的樹葉漫天飄零,落滿了溝渠,遮蔽了山道。
隨着風,起起落落,發出嘩嘩作響的聲音。
西風怒馬,一個身影正立在這盤旋於蕭瑟山林的山道口。
一抹夕陽的餘暉把他的身影拉得老長,顯得孤獨而又悲愴。
他回望着背後的遠天和變得枯黃色的巍巍山巒,不由得輕輕吐出一口氣。
隨後,衝着對面的二人抱拳道:“多謝二位相救!今生今世我張士誠再也報答不了你們了!只盼來生還能與你們相遇,成一生摯友!”
對面的英俊青年亦抱拳道:“今生得遇誠王,肅羽榮幸之至!山高水長,只望王爺保重!”
那人仰天大笑,道:“好!我們就此別過,從此這世間再無士誠,更沒有什麼誠王了!”
說罷,兜轉馬頭,踏着紛揚的落葉,往山林裡急馳而去。
那不斷飄下的落葉遮住了他遠去的身影,只留下了茫茫秋色,天意蒼涼。
原來,朱元璋在無奈之下答應了肅羽他們的條件,釋放張士誠。
但爲了防止張士誠的部下餘黨再聞訊聚而爲患,要求張士誠從此隱姓埋名,深居鄉野。
而朱元璋方面則對外宣稱張士誠在獄中自尋短見而死。
朱元璋盡佔山東後,命徐達,常遇春會師並進,同湖廣方向的鄧愈部協同,兩條線,進入河南。
軍鋒所指,又連克數城,河南全境又悉數平定。
朱元璋親往汴梁城,籌劃進取元都。
而此時的大都元惠帝已經如驚弓之鳥,準備出逃了。
待徐達大軍攻城時,元惠帝已經於夜半三鼓,開建德門,協太子后妃北去。
羣龍無首,徐達由齊化門進入,輕取了元都。
朱元璋聞報,下詔命褒獎北伐大軍。
隨後,留下李善長,劉基守應天,自率領文武百官,啓蹕北巡。
一路太平,這一日,人馬進入通州境內,距離大都已經咫尺之遙。
朱元璋身穿大紅袞龍服,頭戴烏紗翼善冠,端坐在由六匹馬拉着的攆車裡,兩邊衛隊相隨,好不威風。
大軍行不多時,進入了一處集鎮。
就在朱元璋的攆車被前呼後擁到了鎮子中央位置時,突然,凌空一道疾光直奔朱元璋的射來。
朱元璋必定身經百戰,耳邊聽見風聲,急忙縮脖藏頭躲避,那隻羽箭“嘭”的一聲,將他頭上的帽子射落下來。
朱元璋嚇得一個翻身就要下攆。
就在此時,但聽得不遠處一聲嬌喝,一個靈動無比的身影由旁邊店鋪的屋檐上飛縱而下,不等那些衛兵反應,她已經藉助着那些衛兵的肩膀,連續踩踏到了攆車跟前,一雙美目裡寒光迸發,抖動手中雁翅透甲椎,攪動風聲,衝着朱元璋的面門刺去。
朱元璋剛想下攆,又見勁風呼嘯,一道更爲凌厲的寒芒刺來。
朱元璋必定是馬上皇帝,他迅速身形後退,回到車裡,同時,拔出佩劍,用盡全力“當”的一聲,與對方刺來之物相撞。
他本想將對方雁翅透甲椎磕出去,誰知,二物向撞,雁翅透甲椎只是稍稍偏移,隨着“噗”的一聲,將朱元璋身着的袞龍袍,挑了一個大洞。
朱元璋嚇得一個後仰,整個身子由另一側翻落下去。
此時,鬼俠花雨落健步跟身,已經竄上攆車,衝着朱元璋又是一雁翅透甲椎惡狠狠刺去。
危機之時,周圍的侍衛才反應過來,各持兵刃,數條槍,數桿刀,還有金瓜鉞斧,“叮叮噹噹”一起將雁翅透甲椎架住。
花雨落玉面冰寒,雙眼裡憤怒如火,又是一聲嬌喝,抖動手中雁翅透甲椎,將那些兵刃震開,隨之,不管不顧個人安危,身體化作一道婉約的長影,揮舞雁翅透甲椎奔着已經悽惶惶逃入侍衛叢裡的朱元璋,狠命刺去。
衆兵士被這急似閃電,勢若雷霆的一擊,都驚呆了,眼見着已經直逼朱元璋的前心。
危險萬分時刻,突得,數股寒煙由朱元璋身側飄出,蜿蜒盤轉,形成一個不斷蠕動的煙盾,將千鈞之力的雁翅透甲椎硬生生抵住。
花雨落心裡着急,連續發力,雁翅透甲椎被對方的如霧似煙般的勁力纏繞,始終不能前推一寸。
她不得已,想撤回透甲錐再戰,誰知手裡的透甲錐被煙霧纏繞,也根本撤不回。
花雨落大急,就在身形即將落地時,她一個側身,擡腳去踢對方小腹,對方那人卻不以爲意,一手催發如蛇般擰動,淒冷的寒氣,纏住透甲錐,另一隻手就在花雨落一隻腳即將踢到他時,突然伸出。
淒寒遊動,如鬼魂般的煙霧又起,瞬間把花雨落的一隻腳纏住,而且不斷圍繞着她的腿,環轉上移。
花雨落頓時感覺淒冷的寒流如萬千鋼針,刺入骨髓,向整個身體蔓延。
恍然間,卻看見一個身影由對面屋頂躍下,手中的牛角鋼叉在日光裡閃閃發光,至爲刺目。
她急忙拼盡力氣喊了一聲
“師弟,快跑!”
隨後,便什麼也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