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士德正對於自己周密的安排志得意滿之時,突然聽見大陣外有人喊話,聲浪一陣高過一陣。
他正不知發生了什麼,只見一個小校催馬來到他所在的木塔下,衝着他叫道:“大將軍,外面陸蘊兒要見你!”
張士德已然紋絲不動 ,嘴角掛出一絲笑意,他猜測陸蘊兒一定是擔心肅羽遲遲不回,所以想求告自己,放了他吧!
因此,只冷冷回道:“就說本大將軍正主持大陣,沒有時間去見她!”
小校猶豫了一下,又道:“可是……她說捉住了三將軍,你再不出去,她就要對三將軍動手了!”
張士德聽罷,心頭一震,他半信半疑地從木塔上下來,翻身上馬,率領衆將衝出了轅門。
剛剛來到外面,立馬站穩,就見對面陸蘊兒正一身戎裝,雙手持刀,端坐在一匹桃花馬上。
她見張士德出來,也不多話,命人將一個被困了個結結實實的人推出,自己擡刀壓在他的脖頸上,叫道:“張士德,你可認得他嗎?”
張士德藉着對面火把的光亮一看,頓時驚得身子在馬上晃了兩晃,叫道:“士信,你怎麼會被抓住的?”
張士信這才擡起頭,滿臉的沮喪道:“我往青州的路上遭遇了他們的埋伏,全軍覆沒,現在幾萬人,就我一個人了!嗚嗚”
張士德看着陸蘊兒心中又是佩服又是痛恨,嘴裡喝道:“陸蘊兒,你想怎麼樣?”
陸蘊兒玉面含冰道:“你們兄弟真是卑鄙無恥,明裡困住我羽哥哥,暗裡卻偷襲青州,真是夠歹毒的!好在被本姑娘識破!張士德你趕緊把羽哥哥和赤火神君他們放了,否則,我現在就砍了張士信的狗頭!”
張士德見陸蘊兒美目裡寒光颯颯,急忙擺手道:“蘊兒姑娘,不要動手,這都是誤會!我這就撤去大陣,放肅羽出來!”
說罷,急命手下,回木塔撤陣。
大陣撤去,過了半晌,陸蘊兒纔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轅門外,突突的火光之下。
此時的他,渾身浴血,傷痕累累,手裡提着金光降魔杵。
當他遠遠看見對面正在焦急等待中的陸蘊兒,心裡驚喜,又有些不敢相信,恍同隔世一般。
他見陸蘊兒已經騎馬奔來,也想迎上去,走出幾步,突然腳下發飄,整個人都“轟”的一聲,沒有了知覺。
待肅羽醒來時,外面燦然的陽光已經穿過紅色的格子窗,把整個臥室照的通亮。
一個可人兒,此時正坐在他的身側,一張皎月般豐美無雙的臉兒上掛着的淚珠,還在微微泛着光芒。
肅羽看見她,心裡頓時喜悅起來,輕輕呼喚着
“蘊兒,我這是在哪裡?該不是做夢吧?”
陸蘊兒聽見呼喚,突然轉過臉兒來,悲慼的面龐瞬間芬芳綻放,她一下子撲倒在肅羽懷裡,叫道:“羽哥哥,你終於醒了!可嚇死我了!”
說罷,再也控制不住情緒,開始放聲大哭。
原來,肅羽被電叱陣所迷惑,身受重傷,一路昏迷返回青州,如今已經三天了,遲遲不醒,包括陸蘊兒在內,青州衆人無不掛心。
陸蘊兒見肅羽醒來,心情大好,便把當日肅羽進陣後發生的事情都與肅羽說了,當說到赤火神君重傷,他手下紅頭矮人全部陣亡時,二人又難過起來。
肅羽也把進陣之後的遭遇都和陸蘊兒說了,陸蘊兒聽罷,才道:“羽哥哥,那前面三陣都可以憑藉你的本領去應對,只有最後的電叱陣不同,每個人都有弱點,而你的弱點就是太仁慈了,所以他們先讓你在荒山野嶺裡,遇到一個老者贈你飯食,讓你心存感恩。
隨後,再利用各種光束交織,讓你思想混亂,當老者出現時,你纔會產生幻覺,失去防範!這種陣法,就叫殺人先誅心,真是防不勝防,歹毒無比!你出來時,渾身都是傷,都是血,可嚇死我了!嗚嗚”
說罷,又附在肅羽懷裡大慟起來。
二人正說話,卻突然聽見外面有一個銀鈴般清脆而又響亮的聲音叫起來
“羽哥哥,你醒了!”
聲音剛落,一個五彩百衲裙亂飄,滿頭小辮子亂飛的窈窕身影已經竄進門裡,來到肅羽的牀前,大笑道:“我就說你會醒過來的嘛!蘊兒還嚇成那個樣子!哈哈,真是的!”
說罷,滿眼的笑意裡,突然泛起漣漪,瞬間,兩波清泉順着珠圓玉潤的雙腮,涌流出來。
陸蘊兒看着她又好氣又好笑,道:“你還笑話我呢!自己怎麼哭起來了?”
凌猗猗趕緊擦一把眼淚笑道:“沒有啊,我,我這是高興的!高興……”
說罷,又止不住抽噎。
陸蘊兒曾經對凌猗猗百般醋意,因上次凌猗猗爲了他們重新和好,不顧外人的閒言碎語與肅羽假成親之事,陸蘊兒對她很是感激,感佩,那濃濃的醋意也減少了很多。
肅羽趕忙又去安慰她。
陸蘊兒道:“羽哥哥,你不知道你傷得有多重!換作一般人,真的就……所以我們才那麼擔心的!”
說罷,又去拉着凌猗猗的手道:“多虧了猗猗,要不是她送來的丐幫秘傳的跌打損傷藥,你還真不知道會怎樣呢!”
說罷,自己又留下淚來。
怕凌猗猗取笑自己,故意拍她一下,嗔道:“都是你,又勾着人家難過!嘿嘿”
說罷,二人都彼此看着滿臉抹花的對方,破涕爲笑。
凌猗猗笑道:“我纔沒哭呢,我是高興的!對了,羽哥哥醒了,我這就去做叫花雞去,給他補補!哈哈”
說罷,也不和二人招呼,轉身一陣風走了。
肅羽傷重,一連十幾天都被陸蘊兒和凌猗猗限制在牀上,吃喝都不許亂動,更別說下牀出屋了。
肅羽拿她們也沒有辦法,只好一切聽從。
這一日,一大早,肅羽剛剛洗漱一畢,還沒吃早飯,就聽見外面有人腳步輕盈,風風火火進了院子。
還沒進屋,清脆爽朗的笑聲已經傳入。
凌猗猗掛着風動,進到屋內,手裡提着一個紙包,滿臉燦若雲霞,笑道:“羽哥哥,今天這隻叫花雞可肥了!一定好吃,你可要多吃一點!哈哈”
肅羽聽了,胃裡一陣翻涌,嘴裡卻笑着
“猗猗你的手藝味道一定不差!可是……大早晨就吃這個……要不,中午吃吧?好不好?”
凌猗猗搖搖頭,笑道:“那可不行!你是病人 每頓飯都不能馬虎!早晨也要補!”
說罷,又扭臉瞅着旁邊的陸蘊兒
“蘊兒,我說的對吧?”
陸蘊兒嘴角掛着一絲笑意,趕緊點點頭。
凌猗猗高興起來,忙着給肅羽拿碗,拿碟子,筷子,又把熱騰騰的叫花雞給他掰開,遞到他的手裡。
肅羽聞到叫花雞的味道,胃裡更是難受,卻只能接過來,大口吃起來。
陸蘊兒一邊偷笑,凌猗猗卻看得眉飛色舞道:“羽哥哥,怎麼樣?是不是特別好吃?”
肅羽嘴裡滿滿都是肉,吾噥着點頭。
凌猗猗笑得更是開心
“好哥哥,你慢慢吃,別噎着了!我明天還給你做!哈哈”
凌猗猗也不急着離開,而是瞪眼瞅着肅羽把一隻雞吃了一大半,才起身,樂顛顛地旋風一般離開。
留下肅羽無言地瞅着陸蘊兒。
陸蘊兒看看他,笑道:“羽哥哥,看你多幸福啊!我和猗猗都對你這麼好!”
肅羽點點頭,才瞅着她道:“我知道你們對我好!可是……我天天吃叫花雞,都吃了半個月了!我實在受不了了!蘊兒,你說我怎麼辦啊?”
陸蘊兒望着他,笑出聲來道
“這還不簡單!等你徹底恢復了,凌猗猗就不會讓你天天吃了!”
肅羽嘆口氣,看看碗裡剩下的一隻雞腿兒,道
“蘊兒,這個我實在吃不下了,你替我吃了吧?”
陸蘊兒趕緊搖頭
“我啊,天天看着,聞着都夠夠得啦!纔不吃呢!”
眨眼間,一個月過去,肅羽已經可以下牀活動,而凌猗猗卻還是每天一大早送來一隻叫花雞,風雨無阻。
這一日,肅羽一早起牀,洗漱已畢,由陸蘊兒陪着到院子裡活動一下筋骨。
等他們活動完畢,在院子的石桌邊坐下,陸蘊兒有些奇怪,道:“以往你剛剛起牀洗漱,那個丫頭就來了,今天都這時候了,咋還沒來呢?”
肅羽看看她,也有些奇怪,隨後又有些釋然道:“可能,凌猗猗覺得我好了,不需要再補了吧?”
陸蘊兒一笑道:“她,纔不會那樣想呢!估計啊,她會這樣給你補一輩子也說不定呢!嘿嘿”
肅羽聽得有些發愁。
可是,二人又說了一會兒,還是不見那個風風火火的身影來到,陸蘊兒有些皺眉,而肅羽卻不放心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