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皓然沒多大改變,只是比高中畢業時高了點成熟了點。我不知道我自己在他眼裡,比起他畢業那年我留給他的記憶,又有什麼不同。

兩個吃驚得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的人,很快就進入了他鄉遇故知的驚喜狀態。

皓然激動的打開車門,我一下子就繞過去鑽進了副駕駛室,坐在了他身邊。

不要說從前他利用我陷害我的那場,讓我和青梅永遠也無法走回從前的惡作劇,我已不在乎,就是纔剛剛經歷過的青梅對我的冷漠,蔑視和報復,連同那個眼鏡姐姐給我的美妙心顫的感覺,此刻我也全都記不起來了。

只有激動,如皓然一樣的激動。這種激動,不是男女之間的那種相見歡,但卻一樣的讓人興奮不已。只可惜,很多人一輩子也體會不到,更不會明白。他們只知道享受風花雪月,男歡女愛。

那些圍攏來的人,都伸長了脖子,期待着過一把坐山觀虎鬥的癮,雖然這場虎鬥一定不及好萊塢大片精彩,但畢竟是免費的,而且還是現實版。

哪知看到的卻是這樣一個結局,他們比我和皓然吃驚的時候還吃驚。

幾個人失望而去,幾個人佇足留戀,又有幾個人介於失望和留戀之間,忿忿然的道,媽的,竟是相熟的人,沒能打起來,Lang費老子的表情!

皓然便又從車窗裡探出腦袋,咄了口痰,罵道,給老子爬!

那些人便訕笑而退,皓然便也大笑着把車門重重的關上,然後發動車,帶我一起離開。

皓然也不問我要去哪裡,也不告訴我他將到哪裡去。只是問,改之,你怎麼到重慶來了?

他這一問,才忘記的不快又不由自主的重新襲上心頭。我嘆口氣道,別提了,都是因了那個青梅。如果不是她在重慶,我也不會被媽媽逼到重慶來,更不會受她的羞辱。不過現在好了,一切都扯平了。我以後即使再想起她,也不會被學生時那場過錯留下的惡魔般的陰影啃噬靈魂了。當然,我是不會再想起她的。

本來我還想繼續說下去的,卻發現皓然的臉色忽然變得特別怪異。想必是我的話觸及到了他的傷心處,他一定也如我一樣,那件事一發生,就立刻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從此心裡便烙上了不良少年的陰影,總覺得虧欠了青梅。

現在,我的虧欠已經償還,我可以無比輕鬆了。而他,反而更加加重了心裡的負擔。

我實在不想看到他因這些而難過,更不想讓他去向青梅償還。我在青梅那已嘗識到了那種被她報復的苦頭。我想,皓然以前是曾經暗戀過她的,那種苦頭他最好不去嘗識爲好。他去嘗識,比起我來,一定別是一番痛苦滋味。

所以,我嚥下了本想告訴他,青梅就在那種大樓的最高一層上班,是瓶梅公司總部的經理的話,轉移話題的問,你小子怎麼把車開那麼快呀?就是逃命也得顧及別人的安全吧?剛纔不是老子走運,恐怕現在都在你的車輪底下飛昇了。

皓然果然就不再神色怪異了,他把嘴向前面的反光鏡一嚕,道,人家美女趕時間嘛。

我這才從反光鏡裡注意到,在我們的背後,靠窗的地方坐着個女子。

那女子一頭烏黑濃密的長髮,瀑布般直直的瀉了下來。一張白淨的臉只從秀髮裡露出很狹窄的一小部分。果然是張美麗的臉,雖然面無表情,只向窗外看,卻已足夠讓人忍不住遐想,如果能把那張臉捧在手裡,再在上面留下一個親吻該是多麼美妙了。

更加上她一襲白衣,清純得恍若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

只是我不經意的發現,那仙子竟也並非真正的心無旁騖,只關心車窗外的風景。我竟發現,她好幾次一邊悄悄的盯着手裡的什麼東西,一邊偷偷的從反光鏡裡看我的臉。當她終於發現我也在看她時,便假裝若無其事的把手裡那東西,塞進了她放在腿上的隨身攜帶的包裡,然後又面無表情的去看窗外。

但我總覺得她眼睛的餘光,從不曾離開過我。我於是疑心她放進包裡的那東西是張照片,我和那張照片上的人有幾分相似,或者根本就難分彼此。不然,她剛纔不會把我和那東西反覆對照。只是,不知道那照片上的人和她是什麼關係?

這樣猜測着,便禁不住想入非非起來。竟想如果那果真是張照片,照片上的人是她的男朋友,又果真長得像我,或者就乾脆是我該多好。能和這樣一個仙子般的美女朝朝暮暮,此生又夫復何求?

我其實是在犯一種傻病了,也許很多男人都有犯這種傻病的時候。但我確實不該如此,我更該的是像媽媽那樣憤世嫉俗,而不是如賈寶玉的風流成性,似傻如狂。

當我意識到這些時,便打開思路,來了一次換位思考。也許那仙子看的那個人並不是我,而是皓然呢。這樣一想,便忽然覺得索然寡味,繼而有了一種酸酸的感覺,到最後更如當初皓然妒嫉我和青梅一樣,妒嫉起他們來了。

我不知怎麼便也如當初皓然誘惑我上當一樣,想誘惑起他來,使一點小心眼毀壞他在那仙子心目中的形象。

畢竟友誼是一回事,競爭又是另一回事。當然,如果那仙子已是他搞定的人物,我自然不屑這樣昧着良心幹,即使只是個小小的惡作劇。但好像我實在猜不透,那女子的感情是不是真的已經鐘意於他,不再飄浮不定。

不想,車子卻忽然停了,在我還沒來得及實施我那邪惡的計劃時停了。

皓然扭過頭,對那仙子道,美女,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