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她直接拒絕,李源一心中着急:“銘音姑娘,你仔細思量、思量,在這裡你要爲人端茶送水,總歸做的是伺候人的活計,難道心中就真的心甘情願嗎?”
銘音神色堅定:“李大人不必多言,我早已經打定了主意,只要還能留在不羨樓,便不會離開,以後不能繼續在這裡泡茶了,就找一個山明水秀之地安居下來,其他的也不敢再多做妄想了。”
“姑娘……”
“大人,茶涼了便不好喝了。”
“你何必如此固執,我能夠察覺出來你也並非全然不爲所動,難道說你是介意手臂上的那條傷痕?”
銘音臉色驟然一變,下意識的攏住手臂,臉色也蒼白了幾分。
“果然如此,”李源一面色心疼,“這件事情早已經過去,譚八旺也已經伏誅,姑娘手臂上的傷都已經癒合了,心中的傷卻還未好嗎?”“李大人,您就當我固執吧,不羨樓是品茶的地方,不要因爲我這一點小事影響了您品茶的興致,再者說,我本是低賤之身,又差點被人……名聲毀了,卻不想連尊嚴也丟下,大人身份貴重,不要因爲我而
壞了您的清譽。”
無論李源一怎麼勸說,銘音都毫不鬆口,接下來的幾日,銘音身體好全,已經開始招待茶客,神色不見絲毫的異常,彷彿完全沒有將他的話當真。
李源一心中無奈,本想着不在銘音身上下功夫,可一天未見,心中就格外的牽腸掛肚,做什麼事情都提不起興致來,一有時間,眼前便晃過銘音的臉,讓他不由自主的便來到不羨樓。
他專門找了秦管事刻意安排,將銘音接下來的幾日時間都空了出來,讓她專門只招待他一人,銘音無法,只能日日相陪。
沐雲瑤聽秦管事說了這邊的進展,脣角不由得多了幾分笑意:“眼看時間也差不多了,想來四爺那邊也該有動靜了。”
夜裡,沐雲瑤睡得不安穩,正迷迷糊糊間,忽然聽到窗口有動靜,連忙起身坐起來:“誰?”
“不必害怕,是我。”鉞王的聲音在夜色中多了幾分清寂之意。
沐雲瑤鬆了口氣,隨即眼中一喜,連忙起身將燭火點了起來:“四爺,一切可都順利?”鉞王走進來,眼中帶着難以壓制的喜色:“事情如我們所料,食鹽採買的時候,並沒有出現什麼問題,之後也順利裝船。只是在江面上,隱藏着和運鹽船一模一樣船隻,只是那些船上的袋子裡裝的是泥沙而
非食鹽,鹽商們準備趁着夜色用裝了泥沙的船將鹽船換走,被我的人堵了個正着,鹽船被截了下來,船上所有的食鹽都已經放在了安全的地方。”
沐雲瑤心中雀躍:“實在是太好了,恭喜四爺一切順利!”鉞王眼中含笑,面容柔和了許多:“多虧了齊名,提供的消息極爲準確,再加上鹽商們知道這件事情不宜張揚,派遣的人手不是很多,押送鹽船的官差提前被買通,在準備換船的時候提前下來到了岸邊,不
然也不可能這般輕易就將鹽船劫走。”
“那些裝着泥沙的船隻呢?”
“已經被鑿沉了。”
沐雲瑤眼神動了動:“鹽商們知道鹽船被劫,依舊按照原來的計劃鑿了船,想來是不願意把事情張揚出去。”若是朝廷知道鹽船被劫走,說不準會震動朝野,必定會派遣大批的人前來調查清剿,這樣一來,其中的風險不知道會放大多少倍,再加上不知道劫走鹽船到底是何目的,因此越發不敢張揚,這樣倒是幫了
她一個大忙。
鉞王輕聲咳嗽了一下,臉色變得有些白。
沐雲瑤連忙看過去:“四爺受傷了?”
“被人下了些狠手,受了些內傷,調養一段時間就好了。”
“我來瞧瞧。”沐雲瑤示意鉞王伸出手來,指尖搭了上去,一摸之下心中驟然一驚,“四爺,你怎麼傷的這般重?”脈象十分紊亂,若是再重些,能不能站着回來都是兩說。
“也沒有多嚴重。”鉞王嚴重閃過一絲不自然,不過沐雲瑤正想着該用什麼方子來幫他調養,並未注意到。
“事情已經平穩,四爺可以安心回去休息,我這邊明日也要見分曉了,您不用太過擔心,調養身體的方子我現在寫下來,正好我這裡藥材基本齊全,熬好了便讓人送過去。”
鉞王點點頭:“好,你也早些歇着,藥不着急,明日再熬就是了。”
“內傷輕忽不得,四爺不要不當回事,若是留下根子,怕會影響以後武功的進境。”
“嗯,那我等你送過來。”鉞王說完,直接起身離開。
沐雲瑤寫好方子,將錦蘭叫起來幫忙熬了藥,差遣六兩送了過去。鉞王離開時說的那番話,她自然聽到了,只是這大半夜的,她又不打算和鉞王再加深的牽扯,自然不會親自去送藥。
錦繡園內,秦管事正聽着鉞王的吩咐,聽到於恆說六兩送了藥過來,心中陡然一驚:“王爺,您受傷了?”剛剛看主子面色如常,說話也中氣十足,絲毫看不出受傷的痕跡,還以爲沒事呢。
鉞王聽到是六兩送的藥,眼中的神色便暗了一下,讓於恆將藥端了進來便直接放到了一旁。
秦管事連忙勸誡:“王爺,沐姑娘醫術極爲高明,開的藥也定然對症,您還是趁熱喝了吧,若是不放心,明日我在把張春找過來,讓他來幫您再診治一下。”
“秦叔不用擔心,我沒事。”
“沒事?”秦管事仍舊不相信。
鉞王眼中極快的閃過一絲尷尬,輕輕地攥緊拳頭咳嗽了一聲:“用內息改變了一下脈象而已,沒什麼。”秦管事一愣,隨即猛地眨了眨眼睛,竭力將面上的笑意忍住:“啊,王爺剛剛問到李源一那邊的進展,奴才仔細和您說說,那位李大人現在對銘音死心塌地,光是珍貴的頭面首飾都送了好幾套,怕是花費了
近萬兩了。”
“近萬兩,一個兩江總督,討好女子的銀子隨手都能送這樣多,還真是大方。”
秦管事嘆息一聲,不久之前,王爺還要爲了幾萬兩銀子頭疼,如今一個二品官員隨手便扔出這麼多銀子,說起來實在是嘲諷:“用不了多久,就不會蹦躂的這樣歡快了。”
“嗯。”鉞王點點頭,“明日多盯着一些李源一,不要出了什麼岔子。”“是,王爺,您早些休息,畢竟……嗯,受了內傷……不休息的話加重了就不好了。”秦管事說完,直接轉身離開,出了門口之後忍不住笑出聲來,真是想不到,之前他和老成還擔心王爺會孤獨終老,沒想到這才大半年的時間,他都知道裝受傷讓姑娘心疼了,不錯,真是不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