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風後,桌上的女子靜靜的閉着眼睛,在休息,長長的如同刷子一般的睫毛,纖長而秀麗,鼻翼小巧挺直,粉雕玉琢的,彷彿是個瓷娃娃一般,金鈴再次感嘆自家小姐,纔是真正的才貌雙全。
那個衛豔算什麼,和自家小姐能比嗎?也不知道那個靖遠侯是不是瞎了眼,居然爲了衛豔,要置自家小姐於死地。
“怎麼樣?”金鈴的腳步雖輕,但衛月舞還是聽到了,沒有睜眼,柔聲問道。
“小姐,真的去了那間屋子了。”金鈴答道。
“那簪子拿出來,一會用上吧。”衛月舞點點頭,長長的睫毛,撲扇了兩下,然後睜開,己是一片清明若水。
“是,奴婢知道。”知道自家小姐雖然小,但心裡有數,金鈴於是毫不猶豫的答應了下來。
宴會馬上就要開始了,於會最主要的是燕國公世子,聽說也己經到了,而且不但是燕國公世子,還有魯國公世子、楚國公世子、齊世國公子,太子殿下和四皇子當然也會參加,更是讓許多閨秀們,打扮了又打扮。
生怕比別人落了風頭之下。
待得打扮完結,三五成羣,或者獨自帶着丫環,前往宴會。
休息的院子門口,排着許多的宮女,每當幾位小姐,或者一位小姐出來,總有宮女在前面引路,往宴會的場所而去。
衛月舞出來的很晚,她是等休息夠了之後纔出來的,之前手受傷,又是傷到了主脈,而後事情連連,也沒來得及好好休息。
不過太醫的藥不錯,包紮的手法也利落,這時候如果不去碰傷口處,裹着的傷巾,還真的感覺不到太多的疼意。
這時候也不急,待得她休息的足夠了,才起身,讓金鈴替她重新梳洗過,那隻原本插在衛豔頭上的簪子,當然就這麼插在了衛月舞的頭上。
“小姐,您要不要再休息一下?”金鈴問道。
“出去吧!”衛月舞搖了搖頭。
等出了門,才發現,其他人都己經走了,於是跟着引路的宮女,一起往裡走。
這邊離宴會的地方,其實並不遠,必竟都是些閨秀們,走不了多少路,因此安置的不遠。
沒人注意到,就在通往宴會的這條路的徑口處,有一處閣樓,高挑的閣樓有三屋,造型精緻華美,而在高樓處的二樓,搭着桌子,一位畫師,正站在閣樓的桌子,時不時的看着下面宴會處的閨秀們。
然後提筆在上面畫着覺得長的好的閨秀們的臉。
至於這位閨秀千金到底是誰,則跟他沒有關係,他只是在畫美人圖,畫的象就行,其他的就不在他的考慮範圍之內。
這時候,他的目光落在了才走進場的一位閨秀小姐身上,驀的愣了一下,看到那張雖然帶着幾分稚氣,卻依稀可辯出一絲熟悉的輪廓的臉,驀的手中的畫筆,落了下來,手按在桌面上,才能撐住自己微微顫抖的身子。
畫筆落下,濺起了墨汁,也打翻了放在桌角上的墨硯,巧的很,風吹過,畫上面的仕女圖,立時也濺上了墨水,被污了。
侍候在一旁的內侍,嚇了一大跳,急忙跳開,但還是被濺上了幾滴墨汁。
“殿下……”
“我休息一下。”畫師狹長的眼眸透着
幾分疲憊,目光卻又不由自主的落在下面的那張,帶着幾分熟悉的臉上,然後才轉身,進了閣樓裡。
“是!”內侍不敢怠慢,應聲後,蹲下身子,收拾起來。
今天的宴會,並沒有明確的分成男席和女席,必竟也就這麼幾位男子,個個都不是一般人,自然是坐在當中的首席上了。
平臺處,首席位置放置了三桌。
最上面的自然是太子文天耀,他是一國末來的儲君,當然是獨佔一席,高高在上。
四大諸侯之國,不管如何強勢,至少明面上,都是臣伏的。
他的下面,一邊放着一張桌子,左邊的桌子上,坐着燕國公世子燕懷涇,這次獻俘事件的主人公,還有衛月舞見過的魯國公世子魯曄離,另外兩位年輕的男子,應當是衛月舞沒有見過的齊國公世子和楚國公世子了。
太子的右邊一席,坐着三公主和四公主,以及另一位頭戴皇子冠的年青男子,這位應當就是塗昭儀生的四皇子了。
泰安帝是有四位成年皇子的,但是二皇子生子多病,平日裡都是拿藥養着,所以不會出席這種宴會,三皇子又喜歡遊山玩水,連京城的皇子府都不足,行蹤更是不定,當然就更不可能出現在這裡。
“我們走這裡。”衛月舞指的是一處不顯眼的位置。
過來悄悄的在一邊的席位上坐定,那邊桌上還坐着其他的幾位其他的閨秀,此次正在小聲的討論着坐在上面的燕懷涇。
這位燕國公世子,俊美如玉,又是這麼一副朗月出塵的風姿,走到哪兒,都會激得閨中少女,一大片的芳心暗許。
有他坐在上面,誰還會注意到自己席位上,是不是多了一個人,還是少一個人。
當然,這也不過是表示大部分小姐的心態而己,在看到盈盈過來的那位小姐時,衛月舞眼中微不可見的閃過一絲冰寒的嘲諷。
果然,這在等着自己呢……
盈盈走過來的那位小姐,衛月舞當然認識,李氏的孃家侄女李大小姐月兒,那天在家裡的宴會時候,時不時的幫着衛豔幾句的,正是她。
任誰都看得出,當時這位李大小姐對自己充滿敵意,一心一意的站在衛豔那邊,待得後來衛豔的事,真的敗落下來,才見機沒說什麼。
“衛六小姐,表姐現在怎麼樣了?你可曾去看過?”李月兒帶着淡淡的笑意,站定在衛月舞的身前,大大方方的問道。
她和衛豔是表姐妹關係,出了這麼大的事,她問一下衛豔的事,原也是正常。
但是衛豔的事,引起的餘波,到現在還沒有過,所以,她這麼一問,就引得身邊幾位小姐一起看過來,只是還沒待她們看清楚,李月兒就發出一聲驚呼聲,伸手指着衛月舞,彷彿發現了什麼不得了的大事。
“衛六小姐……你……你怎麼敢戴九鳳的簪子?”
一句話,立時引得所有聽到聲音的小姐們,全把目光落到了衛月舞頭上。
九爲至尊,九鳳簪至少也是宮裡的娘娘,或者皇子妃,太子妃才能戴的,衛月舞只是華陽侯府的一位小姐而己,怎麼敢往頭上戴這樣的簪子。
“這……真的是九鳳簪!”有人點了點,衛月舞頭上掛落下來的珠串,肯定的道
。
“這……她想幹什麼?”另有人掩着帕子,看着衛月舞低聲嘀咕起來
“衛六小姐,竟然敢如此大逆不道。”還有人氣憤的斥責起衛月舞來。
衛月舞的目光掃過身邊的這幾位小姐,眼波流轉,端的是大氣溫婉,不慌不忙:“李大小姐,問的是這隻二姐送給我的簪子?”
她伸手從頭上取下簪子,放在桌上,之前早就知道會有這麼一出,她的髮梳得很緊,簪子拔下來後,更是分毫不亂。
“衛六小姐,你的簪子,怎麼能說是表姐送的呢?你不會是想讓表姐替你承擔這個大罪吧!”
李月兒大聲的斥責道,一副義正辭嚴的樣子。
“表姐又不是第一次進宮,怎麼會不知道這裡面的規矩,六小姐,你戴錯了就戴錯了,承認一下又何妨,爲什麼一定要拉着表姐呢,把事情推到表姐身上呢。”
所以說在場的許多小姐,都是參加過宮宴的,只有衛月舞一個人是初來乍道,戴錯了簪子,除了她,還能有誰。
看着表演的特別投入的李月兒,衛月舞心頭冷笑,戴錯了就戴錯,這樣的錯,可不是一句口輕飄飄的,戴錯了,就能過了的。只打几杖算是少的了,而且衛月舞相信,衛豔恐怕也不只是讓自己受几杖那麼簡單。
而且既便自己什麼也不傷,就只是被打了几杖,第一次進宮赴宴,就惹出來這樣的禍事,自己在京中,算是站不住腳了。
衛豔謀劃的雖然沒有莫華亭那麼直接要了自己的性命,卻也是讓自己無可立足,甚至還有進一步的陷害。
果然是一對,這心都毒到一起去了。
“李大小姐,你怎麼知道這簪子,就是我自己的呢?”衛月舞冷冷一笑,目光不閃不避的看着李月兒,優美的櫻脣泛起淡淡的嘲諷。
“衛六小姐,你說的話好生奇怪,你頭上戴着的簪子,出了錯,就推到我表姐身上,難道是我表姐特意給你戴上去的不成。”李月兒兒眉一豎,話說的咄咄逼人。
衛豔這時候在皇后那邊休息,這是誰都知道的事,所以不可能特意跑來替衛月舞插上簪子。
“李大小姐,難道之前沒看到二姐的丫環水月?”衛月舞依舊帶着幾分淡冷的笑意,神色之間卻顯得從容。
這時候,她們這邊己圍成了好幾位小姐,這邊的喧鬧聲,甚至己經引得坐在首席的幾位,目光探視了過來。
燕懷涇早就看到那方向是衛月舞坐的位置,手優雅的取了一杯茶,喝了一口,才放下,然後帶着幾分慵懶之意的伸出寬大的袖底的手,朝着那個方向指了指,笑了笑,朗聲對着兩位公主,溫和的問道。
“兩位公主,那邊發生了什麼事,可要派人去看看?”
三公主點了點頭,四公主皺了皺眉頭,但是這種情況下,她們兩個也不得不派人去看看,皇后娘娘沒有出席今天的宴會,主要以太子殿下主持,而女眷這邊,當然就以兩位公主爲主了。
出了事,她們兩個總得去問問。
才一會功夫,衛月舞那邊己越發的熱鬧了起來……
衛月舞心裡冷笑,果然衛豔也是算準了這麼一個場面,那可巧了,自己也正需要這麼一個場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