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一批一批災民的送出,原以爲饑荒已經略有緩解,然而事實證明之前的想法還是太簡單。各地蝗災與水患越發嚴重,許多田地不是顆粒無收,就是被大水淹沒,百姓們無米可吃,竟也紛紛涌向京城。
原來的沒處理完,又來了一批又一批,端王每日東奔西走,忙得焦頭爛額。好在蘇蘇有那口平底鍋,能應付糧食短缺的窘境,然而很快,蘇蘇就發現,自己每天變得越來越疲憊,而平底鍋的產值也有所下降。也許它也累了吧,蘇蘇有時候想。
而後就是送出去的那批災民,在路上屢次與官兵發生爭執,發生了好幾次暴亂,不過那些麻煩不在眼前,也就先擱置一邊了。端王派人下去查探細作,希望能揪出挑亂的源頭。
因爲再次涌入的大量災民,國庫存糧再一次告急,連宮裡的供應都有些緊缺了。宮裡的貴人們總不能吃蘇蘇的平底鍋烙出來的餅吧。迫於無奈,朝堂只得向高門大戶徵集糧食。
然而現如今的情景,已是人人自危了。各戶便是有存糧,也要考慮到以後糧絕的情況,先爲自己做好打算。於是即使朝廷徵收,也紛紛以沒有糧爲理由,只拿出了一星半點。
蘇家原已裁減了許多下人,飯食上也削減了很多,現在郝夫人爲節省糧食,還要再打發掉一些下人。那些人家裡也是揭不開鍋了,離了蘇府早晚要餓死,蘇蘇想着不能這樣,便向蘇遠道提議以自己做出的烙餅作爲下人們的口糧。
那些傭婦小廝因而對蘇蘇感恩戴德,一些家裡實在窮困的,蘇蘇也做些餅讓他們帶回家裡。因而蘇蘇在蘇府裡,倒得了交口稱讚的好名聲。
最近繁重的烙餅任務讓蘇蘇愈來愈體力不支,有一次她烙完餅站起來,眼前一陣暈眩,白茫茫的一片雪花看不清東西,伴有耳鳴,腿腳發軟搖搖欲墜,直要緩一會才能清醒過來。
然而這些蘇蘇都沒有太過重視,以爲是自己坐太久了的緣故,剛巧那幾天蘇蘇來了親戚,因此更是沒多想,只讓銀雪給自己煮了些紅棗蓮子羹補補氣血。
然而這日,蘇蘇站起來的時候,眼前一片漆黑,頭暈目眩,竟然啪的一下摔到地上,銀雪剛好掀簾子進來拿餅,看見蘇蘇倒在地上,嚇得不行:“小姐!小姐!你怎麼了啊!快來人吶!快來人!小姐暈倒了!”
蘇蘇意識尚存,能夠聽見銀雪說話,她想擡起手來制止銀雪,讓她不要出聲,卻始終使不出一點力氣。自己不過是累了些,少休息,纔會這樣,何苦驚動別人。現在城裡這樣混亂,這裡的人都忙得不可開交,她又怎麼能讓別人又爲自己費心呢。
第一個聽見銀雪招呼的人是秦朗,那是他正在廚房外面,一聽見銀雪聲音就衝了進去,一看見蘇蘇倒在地上,只覺得“轟”的一聲,所有血液都涌到頭頂。
“蘇蘇!她怎麼了!“
“我也不知道啊。”銀雪急的要掉出淚來,“我一進來,小姐就這樣了!她最近累得很,每天都要補身子。”
秦朗已經顧不得後頭銀雪說了什麼了,從她懷裡抱起蘇蘇就向外衝:“這附近哪裡有大夫?”
“安置營裡就有宮裡下來的御醫,不過你可不能就這樣抱着小姐出去啊!”銀雪着急地跟着制止他,“小姐可還是個沒出嫁的小姐呢,你這樣被旁人看見可使不得。”
“御醫在哪?”秦朗卻並未理會銀雪。
銀雪這時候竟還有心思想起什麼男女之防來,主要是在擔心着端王。小姐和端王很有些眉目,可不能叫秦朗讓端王心裡不痛快。要知道現下男子若是不痛快了,面上還不會表露出來,心裡卻是會深深記着,很不好辦的。
若是因此疑心他們有什麼,那可就不好了。
銀雪之所以有了這樣的覺悟,主要還是因着那日她和巡邏營的一個小哥多說了幾句話,叫洛道看見了,竟生生沒搭理她好幾天。
太可怕了,可不能讓小姐經受那種委屈。
然而她這廂擔憂着,一擡頭,竟看見了端王就立下那邊,臉色陰沉不定。
真是害怕什麼來什麼——
“端——端王——”銀雪趕緊奔過去跟他解釋,“小姐忽然暈倒了。”
端王眼神一緊,過去從秦朗那裡接過蘇蘇,便轉身大踏步往御醫所在處而去,銀雪便也加快步子跟上去,絮叨蘇蘇最近的情況。
“最近小姐似乎勞累得很,我看見兩次她撐着桌子,好像眩暈的樣子——不過那幾天,我以爲小姐——只給她熬了些羹湯,想不到今兒這樣了。”
“既然早就身子不好,爲什麼不早些來告訴我?這幾天災民多,蘇蘇勞累,熬出病來也是有的,她自己不放在心上,你也該看顧些。”
雖然端王很少對自己說這麼長的句子,還是因爲小姐,銀雪卻也深深的自責到了。她原以爲小姐是因爲來親戚又操勞了,補補也就好了,誰知道今天小姐竟暈了過去。自己可是小姐唯一的貼身丫頭,卻也這樣疏忽了!
“是,奴婢有錯,奴婢沒有好好照顧好小姐。”銀雪淚花都要出來了。
“也不怪你,最近你也很辛苦,以後將活分給別人做,多注意些蘇蘇就是了。”
“是!”
端王說她很辛苦銀雪心裡還是有些小澎湃的。
端王一向對旁人冷若冰霜,卻只對小姐關懷備至,而今天還說她也很辛苦!這都是因爲自己是小姐的丫頭吧!
銀雪越發的覺得端王英俊又體貼,立志一定要將端王和小姐撮合到一起!
雖然也許不用自己撮合了
端王火急火燎地闖進御醫的醫所,當值的幾個御醫原本正在診治幾個災民,一見端王進來,紛紛嚇得放在手上的事過來行禮。
“不必,繼續做你們的事。”端王冷冷一句,帶着威嚴,那些御醫躊躇了一下,便又回去繼續診治。
“收拾一間屋子出來,再叫王御醫過去。”端王叫了一個空閒的醫女過來,吩咐道。
“是,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