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南指指那兩個小銀裸子,解釋道:“本來是幫忙搬一條魚給五十個大錢的,我和小北先幫着搬了條,主家看我們動作仔細沒給魚磕着,就讓我們接着搬了。一共就搬了十幾條,主家便給了兩個銀裸子。”
小北不比小南,他年紀小,雖然也在碼頭上打零工,但是一天頂多也就賺個一二十個大錢,這還是頭一次賺回來銀子呢。這不,哪怕吃飯也堵不住他這張小嘴兒,可見興奮勁還沒下去呢。
陳家阿爹阿孃也不介意這倆嘰嘰喳喳的議論碼頭的事兒,倒是聽的津津有味。聽這兩個兒子興奮的討論着這些,陳家阿爹總算是把心裡那陣忐忑壓下去了些。
就在這時,又是當頭一盆涼水,將他澆了個透心涼。
只聽小北樂呵呵的說道:“不愧是城東的大戶人家呢,光是把魚從船上搬到馬車上,沒幾步路的功夫就能給這麼多銀子,閔家出手真大方呀。”
閔家......
陳家阿爹艱難的嚥下了口中已經被燉的軟爛的魚肉,有些不安的開口問道:“閔家?你說你們今日幫忙搬貨的主家是城東那個閔家?”
“咦,咱們浮光城還有第二個閔家嗎?”小北撓撓頭,又補了一句:“就是那個建造水晶宮舉辦海獸表演的閔家啊,這爹爹總不會不知道了吧,我和曦兒前幾日不還去那看過海獸表演呢麼?”
“爹,你怎麼了?”小北說着見他爹眼神發愣,還伸手在他爹眼前晃了晃,疑惑的問道。
陳家阿爹忙搖頭道:“沒事沒事,這種活你們以後還是少接吧,那些富貴人家的玩意兒金貴着呢,別看是魚,回頭要是磕了碰了備不住命都不夠賠的呢。”
“你這人,孩子辛辛苦苦賺銀子回家,說話怎的還這般陰陽怪氣?”陳家阿孃有些不滿的橫了自家夫君一眼,瞧瞧這說的都是什麼話啊,不就搬幾條魚嗎,哪怕真磕着碰着了也沒什麼大不了的,怎麼還說什麼賠命來嚇唬人啊。
“唉,算了,吃飯吃飯。”陳家阿爹嘆了口氣,心知自己是擔心則亂,方纔那話確實不該說,便也不再開口了。
小北小南對視一眼,心道他們爹今日怎麼這麼奇怪?在碼頭的時候就一整日魂不守舍似的,回到家了還一副不得勁兒的樣子。
不過陳家兩個小子都不是什麼心思深沉的,糾結了一下子也就把他們爹的反常拋在腦後了。
但有了先前那一出,飯桌上也不似方纔那般熱鬧,一個個兒的只埋頭吃飯,也不再多說什麼了。
不一會兒的功夫,小南小北將自己碗裡的飯扒拉完了就想下桌。陳家阿孃這才喊住他倆:“我將菜都留出一份在鍋裡溫着,你倆把菜盛出來放食盒裡給洛姑娘送去,你們妹子還留在那邊兒呢,說是晚上想跟洛姑娘一起吃飯......我看這倆可都不像是會做飯的,估摸着這會兒還沒吃上呢吧。”
陳曦是家裡的小女兒,上面只有兩個哥哥,也沒有姐姐。家裡唯一的女性長輩便是孃親,可她孃親除了拾掇家務還得管着點心鋪子,哪裡有空陪她這個小丫頭片子啊。
這回有了洛傾歌,陳曦可算是找着能黏糊的對象了。一天天的恨不得長在洛傾歌那小院兒裡,這不,中午陳家阿孃過去叫人的時候小丫頭還不樂意呢,說要留在那邊陪洛傾歌,晚飯都不準備回家吃了。
陳家阿孃拗不過自家閨女,但也不好意思麻煩人家洛姑娘拖着病體給自家閨女弄晚飯,主要是她也實在不覺得洛傾歌會做飯.......這不,兩廂折中,她覺着還是自己做好了晚飯給那邊送過去吧!
左右不過幾步路的事兒,讓倆小子跑趟腿順便還能幫那邊院子拾掇點柴火什麼的。
小南小北剛要應下,就見陳家阿爹也放下碗筷起身說道:“小南小北剛在碼頭搬完貨回來,讓倆孩子歇會兒吧。孩子她娘,咱倆去送吧,順便等會兒把曦兒那丫頭接回來?”
陳家阿爹是陳家的一家之主,哪怕是娘三個都覺得他這個一家之主今天有點奇怪,但也說不出什麼反駁的話來。左右不過是送個飯這點小事兒,也不值得一家子當個正經事兒來討論.....
陳家阿孃見他這麼說,便起身去廚房將菜盛了出來。她今天一共做了三個菜,都是清淡的菜色。
一道魚頭豆腐湯,一道蝦仁蒸蛋,還有個清炒草菇。三個菜她都足足留出來了一半的量,菜就放在鍋上熱着,這會兒盛起來送過去,吃的時候還能是熱乎乎的。
.......
叩叩。
院門聲響起,院子裡便響起了小姑娘陳曦歡快的聲音。
“洛姐姐,估摸着是我娘過來了呢,我去開門吧!”話音落下,輕快的腳步聲便越來越近,下一刻院門從裡面一把拉開,露出了陳曦的小腦袋,她看清來人後立馬露出了笑臉。
“爹爹也來啦,嘻嘻,洛姐姐晚上做了黃酒燜雞,可好吃了。”陳曦說着就笑呵呵的拉着自家爹孃進了小院兒,院子裡的石桌上正放着她們今晚的菜色。
一大碗燉雞塊,還有兩碗麪條。
看上去還挺像那麼回事,色香味三樣中至少色和香是做到了的。
洛傾歌其實並不擅下廚,畢竟她一個修士也用不着自己做飯不是?幾十年來她吃過幾頓飯,兩隻手就數得過來。
她不會做飯,但許多事情都是融會貫通的。她雖不會做菜,卻會煉丹。煉丹對火候的掌控可比做飯要精準苛刻得多,有了煉丹的經驗打底,做起菜來洛傾歌倒也算是得心應手。
她燉的雞肉鹹香可口,很是受小姑娘陳曦的好評。就連那做起來沒什麼難度的雞湯麪,也頗受讚揚。
“陳家大哥和嫂子來了,可用了晚飯?不如嚐嚐我的手藝吧。”
洛傾歌引着二人落座,便又拿來兩個小碗幫他們盛了些雞湯麪。
陳家阿爹就這麼順着她的動作,看到了廚房門口那一地的雞毛,他目光一凝,頓時想到,那張符該不會是用雞血畫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