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趙錦程被調戲的臉皮一紅,這女人知道羞恥兩個字是怎麼寫的嗎?,咬牙切齒衝口道:“什麼經驗?你胡說什麼!我還沒有談過女朋友。”
“那意思是這是你的初吻?原來剛剛你是在吃醋……”
趙錦程惱羞成怒,氣得用力一把推開她,起身就走,速度非常快,差點被一塊路中央的小石頭拌倒。
“哈哈,趙老闆真純情,”
夏生歡捂着肚子笑的直打跌,等趙錦程離開的背影看不見,周圍的衆人也散去。她的臉色才一點點慢慢變得沉靜,從口袋中拿出一包紙巾,抽出一張,面無表情地擦了擦嘴,扔到地上。
剛起身,只覺得頭暈眼花,胃中一陣翻江倒海,伴隨着胃部刀割般的疼痛,她抱着樹就吐了,然後眼前一黑倒地暈了過去。“招惹我們這些人,你到底想幹什麼?”
趙錦程蹲下身,伸出手一下下摸着她烏黑的髮絲,看到剛纔被揉成一團扔到地上的紙巾,全然不是剛纔的生氣模樣,眼神溫柔而傷感。
既然你不願意,又何必這麼勉強你自己……剛纔他一直藏在她身後,看到她臉上的厭惡和噁心混雜着的情緒,內心絞痛,伏下身,他在她耳邊嘆息。
“你真的不記得我了嗎?我的小不點……”
“王叔,我這裡有人生病,麻煩你現在開車來B大接我,讓家裡的醫生趕快做好準備工作。”
“好的,少爺。”
北方的深秋晝夜溫差不是一般的大,中午熱的人只能穿短裙半袖,一到早晨晚上便要讓人秋衣秋褲甚至保暖齊上。
夏生歡好歹早上跑步穿了一身長袖長褲的運動服,可是即使正在昏迷着,身體還是被凍得下意識蜷縮成一團。
趙錦程合上手機,把自己僅有的一件上衣脫下來,緊緊裹在懷中人身上。雖然上身只有一件薄薄的襯衫,但是他從小跟着自家老爸在部隊長大底子好,這樣的天氣穿不穿外套都沒有什麼區別。
“我冷,好冷……”夏生歡眉頭緊皺,在男人懷中微微發抖,突然阿嚏一聲,打了一個大大的噴嚏,無意識地蹭來蹭去,攜帶病菌的液體近數貢獻給在面前靠着的胸口。趙錦程乾脆伸直腿坐到地上,把人整個舉起來放在腿上,緊緊地摟在懷中。女人不安地動來動去,扭着身體,嘴裡斷斷續續地叫着冷。
“別動!”
男人的身體怎麼能夠經得起摩擦。更何況不只是美人在懷,並且夜黑風高,懷中的女人還是自己心儀已久的對象。
“再亂動,我要是對你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可是你自找的,到時候你可別怪到我頭上。”
趙錦程呼吸沉重,面色鐵青地咬牙威脅道。然後把女人不安分在他胸口摸來摸去意圖伸入襯衫揩油的兩隻小爪子抓住握在手中,兩隻臂膀禁錮住對方亂扭的身體。
真是的!這個女人什麼時候才能安分點,明明知道自己還是病人一個,跑這種鳥不拉屎的幹什麼,B市那麼大能吃到的地方那麼多,卻偏偏特立獨行地選擇來這裡自尋死路。
就着不怎麼明亮的路燈,夏生歡臉紅得彷彿要滴出血,胸口急劇起伏,氣息沉重,睡得看起來極其不安穩。
很明顯這個女人正在發燒,怪不得一直叫着冷。趙錦程懊惱地“我靠”了一聲,暗歎自己老爺們一個果然粗心,心想這裡是B大最偏僻的一個校區,離市中心真不是一般的遠,王叔來還有一段時間,到時候她會不會被燒成傻瓜?
這個校區風景美是美的沒話說,和其他幾個校區相比也可以說是首屈一指。可是國慶剛剛放假留校學生少到可憐,校醫室根本不開門,這纔是最坑爹之處。
把人放倒在樹下蓋好衣服,趙錦程邁開大長腿朝小賣部跑去,打算趕快買兩瓶冰飲給她貼額頭上降降溫。
奈何這個校區典型的特點就是人少地方大。趙錦程上學的時候,剛接手家族生意
,一步一步基層做起,整日忙的跟陀螺似的團團轉,大學四年到學校的次數不超過一隻手。
簡而言之,就是他一出去就迷路了,等他找到學校唯一的一個小賣部買了東西,拿着快要在手心融化掉的兩瓶冰凍礦泉水,找到原先他所在的地方的時候,遠遠地便看到一幕。
本來躺倒在地的夏生歡正被一羣男人圍在中間,其中一個男人走過去把從地上抓起來。
“賤人,你上午不是還仗着姑姑和堂哥的給你撐腰對我耀舞楊威,讓我們幾個兄弟把臉都丟盡了。”韓罄在夏生歡眼前,晃了晃被紗布纏成豬蹄的手,眉間滿是憤憤不平,陰狠道:“並且還劃傷我的手,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你。知不知道接下來你會有什麼下場?”
夏生歡閉着眼睛,眼珠子在輕薄的眼皮下動來動去,面色掙扎彷彿要極力掙脫夢境,可是就是醒不過來,雙腳依舊無力軟軟地垂到地上。
韓罄咬牙切齒道:“別裝死!別以爲我是不會對女人做出什麼來的謙謙君子!”
“對呀,你以爲裝成這半死不活的樣子,就能逃過這一劫嗎?換個新鮮點的手段行嗎?這樣的把戲別人已經玩過千萬遍,早就用爛了。”
“三少,她傷了你一隻手,按道上的規矩,我們也廢她一隻手給您出出氣。”
聽到衆人的最後提議,韓罄微微地點點頭,斜着眼睛,冷眼看着從這些人中走出兩個人,分別架着夏生歡的兩隻胳膊拖到一截乾枯的木樁前,拉出她的一隻手放在上面,並且從懷中拿出一把西瓜刀來。
“三少你是自己報仇?要不還是讓我們來幫你出氣?免得雙手沾了血氣不是。”其中一人轉過頭,躬下身狗腿地對韓罄諂媚地笑着說道。
“不用,我自己來。”
韓罄吊兒郎當地走過去,抓着夏生歡的兩人低着頭恭恭敬敬地彎腰把刀平舉在自己的鼻子前,他握着刀柄慢悠悠地倒提起來。
韓罄拿着刀在夏生歡白嫩的手腕上比劃了兩下,刀尖恰到好處地劃開一個小口子,可是發現她還是軟軟跪倒在地,全身彷彿沒有了骨頭般一動不動。
刀尖轉而指向夏生歡的臉蛋,韓罄挑開遮擋面容的頭髮,刀背在上面重重拍了拍兩下,留下一長條紅色的印子,神情輕佻地說道:“其實,你長得真不錯。”說着又嘆了一口氣,彷彿很可惜似的,憐惜道:“你以後可就要變成獨手美女了啊,不過只要你開口求我,我就放過你這次。”
夏生歡太陽穴突突地跳,額頭佈滿豆大的汗珠,整個人連着頭髮都變得溼噠噠,似乎剛從水中撈出來一樣。但是在韓罄看不見的地方,另一隻藏在身下的手指費盡千辛萬苦終於輕輕地動了動。
“讓你還裝!”韓罄見夏生歡依舊不理他,直接惱羞成怒,大聲吼道:“我就不信,你不來求我。”立馬直起身,手中的刀不管不顧用力砍下。
“小罄!住手!”
雪亮的刀劃過夜空,刀刃破開皮肉磕在骨頭上的聲音,幾個大男人聽着都覺得一陣牙酸。
豔紅色的液體從呈握拳狀的手中洶涌而出,一股一股沿着手的紋路滑落,滴到下方夏生歡神情完全呆滯的臉上。
夜色如墨,雪膚豔紅色的血,加上夏生歡瞪大的眼睛,這情景看起來十分嚇人。
“堂哥我不是故意的……”韓罄聲音發抖,握着刀的手也一直髮抖,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你怎麼樣?要……不要……緊?”
趙錦程面無表情地直起腰,向前走一步,用傷手握着刀刃把刀從韓罄手中用力一把抽出來,看了一眼隨手扔在地上,衆人又一次確確實實聽到了讓心臟都覺得抽搐,牙根發酸的聲音。
韓罄則是直接嚇得跪坐在地上,縮着頭抱着頭,曲着膝蓋,聲音都帶上了哭腔,“堂哥我錯了,你不要打我,我真的錯了。”
“堂哥,我認錯,堂哥,我認錯還不行嗎?”
趙錦程剛剛擡起右腿朝韓家這個不孝子孫踹去,打算把他教訓一頓,就覺得自己的褲腿被向後一扯,非常熟悉的力度,欲放不放,欲拉不拉的感覺。
低下頭看到一隻手背沾了一點點血跡的嫩白色的小手,五根手指用力到指節泛白,再往上,是一張紅白交錯的瓜子臉。
夏生歡忽然情緒激動起來,一雙黑眼珠子裡面盈滿朦朦朧朧的一層霧氣,話也不會說了,抖着嘴脣結結巴巴地說道:“等一下,你……我們是不是……”
“嗯?”
“我好像……”
趙錦程耐心等待夏生歡的下文,卻見她忽然身體一歪躺倒在地,五指鬆開他的衣服,嘴脣蒼白。
“少爺,家裡一切已經準備就緒,你和這位小姐趕緊回去讓醫生檢查。”王叔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隨後從他身後走出幾個穿黑色西裝的男人,每個都步伐沉穩,腰挺背直,眼神冷酷犀利。
趙錦程點點頭,冷冷地看了正縮着脖子擡頭偷看他們的韓罄一眼,道:“那這裡的事情就麻煩王叔你幫忙處理一下。”
王叔笑容滿面,“少爺不必對我客氣,請您放心。”轉過頭盯着韓罄發抖的身體,又掃了一圈其他人,笑得越發慈祥可親,“畢竟韓家有韓家的規矩,趙家也有趙家的原則,可絕不能被人欺負了去,更不能被人愚弄給人當槍使。”
趙錦程一把推開走過來攙扶他的兩名特種兵,把正要彎腰打算將夏生歡抱起的魁梧男人向後拉了個踉蹌,臉色鐵青,眼神不善地看了兩人一眼。
兩人神情一凝,急忙先後退一步,低下頭,不敢看他眼裡冰冷肅殺的情緒。
在夏生歡身上包了衣服才把人抱起來,趙錦程淡淡地朝恭敬站在兩邊的人吩咐道:“回主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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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整一個晚上,夏生歡都在做有關一個人的夢,夢中的男女感情軌跡沉沉落落,歡笑哀傷,身臨其境的她心也隨着起起伏伏。不知道在這場夢境中呆了多久,她醒來時鼻尖彷彿都沾上了一點點紫藤羅花瓣那種濃郁的香味。
夏生歡懶洋洋地從柔軟的被窩中爬起來,抓了抓頭上的亂髮,一轉頭就看見從白色窗簾的縫隙撒入的陽光所籠罩的紫藤花,嘴角慢慢地勾出一個愉快地弧度。
夏生歡記得自己的母校,有一年紫藤羅開的特別美麗,一片又一片都是繁複華麗的淡紫色,熱熱烈烈,花香醉人。
她在那個情感也特別芬芳的季節,遇見了一個人。
因爲那個時候她只有十四歲,微胖,個子還沒有長開,所以,那個男孩一直都只叫同學爲她取的綽號。她同樣只叫他別人也通用的綽號。也許是知道那段感情終不能持久,他們一直到走到最後都沒有問過彼此真正的名字。
如同所有普通的大學情侶一樣,他們騎過同一匹旋轉,喝過插着兩根吸管的同一杯麥香味的奶茶,在雪地裡低着頭小心翼翼地踩着對方留下的腳印一直向前走,甚至全國旅遊期間在一間五十塊錢一晚的小旅館,同睡過一張牀卻蓋棉被純聊天最後相擁而眠。
愛情總是短暫而美好,同樣不切實際,即使他們的劇情狗血而跌宕,最後的結局也沒有什麼出人意料之處。雖然那個男孩子對她從未提起過他的家庭,但是周圍那些平時待人囂張跋扈的官二代富二代的態度總是戰戰兢兢,時常對他又敬又怕唯他馬首是瞻,後來對她這個普通女孩都巴結到不行唯恐惹他不高興。那個男孩子的家世背景實在不是普通人可以攀的上。
如今分開時間太久,前世今生加起來也有十多年,她早已經不記得當時對方的樣子,當時那種刻骨銘心和撕心裂肺早已隨時光而逝去,心裡剩下的只有一個不怎麼真切的影子和一些零零碎碎的片段。
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