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她也是同樣期待這個孩子的降臨的,不光是因爲孩子的降臨會改善和穩固弟弟的婚姻,更是因爲她這個三十以上的女人也想抱一抱孩子的願望。
可是現在孩子沒了,她想要抱上小北鼻的願望也落空了。
“大姐,你放心,我不哭的,我以後都不再哭了,我會好好愛惜我自己的。”雖然這樣應着,歐曉燦的眼淚卻像不聽使喚地自顧自流着,無管她如何向自己許諾。
也許這是她最後一次當着顧西周和顧家人流淚了,不會再有下一次了,等到明天,等到天明,一切都會改變。
她想起了三毛的一段話:“再也沒有鬼哭神號的事情了,最壞的已經來過了,再也沒有什麼……也曾對你說過,暮色來時,我會仔細地鎖好門窗,也不再在白日裡將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因爲我很明白,昨日的風情只會增加自己今日的不安全。那麼,我的長裙,便留在箱子裡吧!”
她的從前,就是太在意那份愛情,太在意他了。她以爲自己能遷就着他,日子仍是可以過得很安穩的,卻沒有想到她將一切看得太天真了,強求來的愛不會長久的,只會是這樣的曇花一現。
孩子沒了,她的愛情也就如曇花一般凋謝了。
那麼,好吧,“我的長裙,便留在箱子裡吧!”,顧西周,那個男人,我便從此放手吧。
只哭這一次!就哭這一次吧!爲了她的孩子而哭!從今以後,她不會再當那個爲了愛處處隱讓遷就的歐曉燦了。
以後,她的日子她自己過,她的世界裡再不容別人走來走去了。
看見歐曉燦還在流淚,顧雨薇用手肘輕輕碰了碰弟弟顧西周,希望他能出聲給歐曉燦說說好話。
“曉燦,對不起,我……”顧西周試圖伸手去握着歐曉燦的手。
“我累了,想睡了。”眼淚猛然止住了,歐曉燦淡淡的一句話,便將顧西周的嘴堵住了。
也將所有人想要說話的嘴都堵住了。
一切,等出院再說吧!
真的,最後只剩下一句話——回不去了!從今以後,我們只擁有記憶。
第一次想到分手而不掉眼淚,第一次面對結局而不痛心。
爲什麼早就看不透呢?
雲,只開一個晴日;虹,只駕一個黃昏;雪,只落一個冬季。當春天來臨,所有的雪都殉情。
……
“歐曉燦,你這是要把氣死對不對?”門纔打開,罵人的聲音便傳了進來。
不用睜眼,不用猜,這個一大早氣勢洶洶衝進來罵她的人,一定是歐曉燦的媽。
今天一早顧家的人才打電話給她報告了這個惡訊,可真把歐家媽氣壞了,簡直氣得五雷轟頂。
昨天那事發生後她回家後仔仔細細想了想,覺得女兒肯定是被人誣陷了……不過不怕,等孩子出生後,去做個親子鑑定便會還她清白的,女兒會翻身的,女兒還將仍舊是穩穩的顧太太。
可是一大早顧家打來電話說女兒流產了,驚得她當場把電話聽筒都掉地上了,腦中只有一個轟炸般的念頭——
糟了!女兒連翻身的機會都沒有了!
都說母以子貴,這下失去孩子的歐曉燦拿什麼來貴?頭上還扣着一頂“水性楊花”的帽子,這下慘了!可慘了!歐家的好日子要到頭了!
可是,女兒怎麼就會平白無故流產呢?難道是顧家的人過分責罵她攻擊她,她受了刺激便流產了?
又或者是她與顧西周發生了爭吵,顧西周動手打了她?
不管是哪種情況,她都絕不會善罷甘休,她都會娶找顧家人討個說法!
於是她也不等曉燦爸了,打了一個的就急匆匆地奔醫院來了。
她要來興師問罪,她要來看看顧家人究竟對她女兒持什麼樣的態度,如果顧家人敢因此就踹開她的女兒,她定會拿出她體內的洪荒之力來與他們大幹一場。
不過,從她一進門起眼裡瞟到的便是顧家人的“謙卑和善”,雖然顧家老太太不在場,但顧家的管家在這裡親自料理,還有一個傭人兩個保鏢,都對她禮貌而謙恭。
還有,顧西周,他正守在女兒的牀前,將頭伏在牀上,像是就那麼睡着的。
當然,此刻也是被她吵醒了,正擡起頭望着她發愣。
好吧,這不像是顧西周打了曉燦的樣子!
於是,歐家媽只得將聲音壓低了下來,口裡罵着女兒:“你這個死丫頭,你鬧什麼鬧啊?怎麼就把自己的孩子也鬧掉了啊?昨天明明還好好的,現在怎麼就沒有了啊?”
罵着,她就情不自禁地地跺了跺腳,眼瞅着那躺在牀上一動不動的女兒,想着那流產了的外孫,她這心裡是真心痛啊!
哎喲喲,簡直比刀割了她的肉還痛!
就算她再庸俗再自私再勢利,可躺病牀上受苦受難的那個人也是她的親骨肉啊,那個流掉的孩子是她的親骨肉的親骨肉啊,她能不心痛嗎?
這打斷骨頭還連着筋呢,你說割肉痛嗎?
而且,眼看着她就要有一個外孫了,而且還是顧家的長子嫡孫,多好啊!可眼看着就這麼流了,這又比剮了她的肉還痛啊!
忍不住,忍不住,她又開始罵人了:“這是哪個該千刀萬剮的人乾的事?爲什麼這麼歹毒要將我家曉燦往死裡整啊!到底是哪個寡毒之人做的啊?”
罵着罵着,歐家媽禁不住哭了起來。
“媽——”顧西周起身來安慰她,然後把她往外面的會客廳裡扶去。
怕她這樣哭鬧下去,歐曉燦會更傷心。
“西周,曉燦她對你絕對是……”
“我知道,我知道。”知道曉燦媽要說什麼,顧西周忙以肯定的姿態堵住了她後面的話。
“你相信就好。”曉燦媽長長地吐了口氣,又擦了把眼淚說:“西周啊,你也別對曉燦失望,她還年輕,身體也沒什麼毛病,她以後還會懷上孩子的……”
歐家媽媽最擔心的就是顧西周的態度,現在看來顧西周對女兒並沒有什麼異議,她的心總算踏實多了,同時又拿話來試探他更深一步的想法。
她就是擔心顧西周會因爲女兒流產的事而對婚姻產生失望的情緒。
“媽,不會的,我會對曉燦好的,只是……”他擡眼瞟了裡間病房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