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風有些微涼,雖然還是夏季,但是已經也快到盡頭,讓人感受到了一絲秋日裡的氣息。
空氣裡氤氳着一種讓人覺得壓抑的氣氛,坐在車裡的寧遠眉頭深鎖。
這幾天,他一直都在想着孟白的事情。
她出事這幾天,雖然受苦昏迷的人是她,可是他卻是也一樣地在忍受着痛苦的煎熬。
所以,這天他還是沒有忍住,開車朝着羅茲醫院的方向而去。
寧遠從來自認爲不是一個情緒化的人,可是碰到了孟白,好像一切都開始改變了。他原本平靜的生活因爲她而擾亂了步調,心跳也因爲她而加快了速度。
這個女孩,無疑成了他生活裡的一道微光,讓他還憧憬着美好,又相信了愛情。
可是,她的眼中、她的心裡、腦裡,卻全都只有那個男人——蕭祁。
那個男人的魅力很大他承認,可是連續搶走兩個他所愛的女人,這任他脾氣再好也無法忍受了。
本來他也是真的打算讓步,決定讓孟白追求自己的幸福,就如同當初他對杜雅做的一樣。
可是,他沒有想到,再一次地讓自己放手祝福,卻是又一次的錯誤決定!孟白受了傷,甚至還昏迷不醒,不知道什麼時候可以醒過來。
這一切讓他的世界崩塌,讓他不得不把前前後後的事情都聯繫起來。
他本是一個很純粹的唯物主義者,不相信因果宿命。可是,杜雅的死和孟白的傷,卻讓他覺得那個男人是一個災星,一個會給任何一個愛上他的女人帶來災難的禍害!
所以,他感覺自己真的是大錯特錯了!
甚至覺得自己和杜雅的死、孟白的傷都也有間接的關係。
如果不是他太軟弱,如果不是他沒有堅持不放棄,杜雅不會因爲蕭祁而傷心過度決定自殺,孟白也不會被車撞到昏迷不醒!
他真的不該覺得放手祝福是最好的選擇,真的不該讓自己所愛的女人都受到這麼深的傷害。
看着外面飛速掠過的街景,寧遠的心裡從未如同此時這麼堅定自己內心的那個念頭。
那就是,他要陪在孟白的身邊,無論是以什麼樣的身份,他都要守護她,不再讓他所愛的女孩受傷,也不再讓蕭祁有機會可以傷害她。
杜雅的死他已經無法挽回,覺得痛苦萬分了。他絕對不可以讓悲劇重來,絕對不要讓孟白再受更多的傷了。
如果可以的話,他真希望他從來都沒有放棄杜雅,這樣之後的事情也都不會發生了。
這一切,真的都太可笑也太諷刺了。
他明明是希望她們可以幸福的,可是結果卻好像是他親手把她們推向了深淵。一個想做好人的決定,卻得到了最壞的結果。
如果說這不是上帝在和他開玩笑,那一定是他上輩子做了什麼大逆不道的事情,纔會用這樣殘酷的方法來懲罰他。
他再也不要那麼眼睜睜地無力看着自己心愛的女孩子受傷了,這一次他一定不會再放手了!
寧遠的目光從未如此堅決過,看着車窗外的紅綠燈的澄澈如玉的眸子帶着深入骨髓的堅毅。這是他的身上從未有過的氣場,但是卻絲毫不和他的樣子違和,反而多了幾絲的陽剛之氣。
車子開的很快也很平穩,沒有多久就到了羅茲醫院的停車場。
他剛一拉開車門,就看到了不遠處的一個他很眼熟的中年男人。
那個男人,他似乎是在哪裡見過,可是卻想不起來。微微蹙了一下眉頭,寧遠並沒有在意。畢竟,他現在滿心都是關於孟白的事情,根本就無心再去關注其他更多的事情了。
寧遠並不知道孟白已經醒過來,他已經在心裡下了一個決定。
那就是,不管孟白還要昏迷多久,他都會陪伴在她的身邊,和她說話、照顧她,做她的守護者,一直付出自己的愛,再不退讓。
而那個之前寧遠覺得有些眼熟的中年男人,正是要趕去給孟白做問訊筆錄的郭孝正。
他走的急匆匆的,也沒有來得及去看周圍的人,自然也沒有注意到寧遠。
不過,要到孟白的那一層的vip病房,只有兩處的電梯可以到。一處剛好在檢修,所以也只有一部電梯可以上去了。
兩個男人,無可避免地在電梯上相遇了。
“你,也是6樓嗎?”郭孝正率先走了進去,站在電梯按鈕旁邊對着寧遠問道。
他的心裡有些奇怪,也覺得眼前這個斯文的年輕男子有些熟悉,可是卻想不起來是不是見過,或者只是自己一時的幻覺看錯了。
寧遠微微點了下頭,禮貌地說了一聲謝謝後也走了進去。
電梯上升的時候,他用眸子的餘光默默地注視着郭孝正,心裡快速地搜索着這個人的身影。
最終,寧遠終於想了起來這個男人是誰。
他曾經有過一次和父母一起參加一個A市的上流酒會,裡頭有警局的現任局長曹局長,而這個男人,顯然是當時和曹局長一起在現場赴約的郭孝正郭隊長!
那麼此時,他應該就是來找孟白的。
電梯停下,郭孝正顯然還沒有想起寧遠是誰,而寧遠卻早已經知道了他的身份。
“誒,你是去找孟小姐的?”郭孝正看到寧遠下了電梯後和自己走的是一個方向,不由得皺眉問道,不禁也開始打量起這個年輕男子起來。
他其實剛纔就覺得寧遠面熟了,但是他卻一直都想不起來到底是在哪裡見過。
或許是因爲當警察的時間久了,見的人太多,所以一時間記不清楚,也或許是因爲最近的事情太多,所以讓他的記憶力也下降了,反正就是怎麼都想不起寧遠是哪號人物。
“郭探長,別來無恙。我是孟白的朋友,您想必不記得我了吧?”寧遠禮貌地對着他笑了一下,並伸出了手友好地說道。
郭孝正的臉色微微一愣,不過卻對寧遠也產生了好感。不知道爲什麼,就是覺得眼前的年輕人很可親。
他也伸出了手,牢牢地握住了寧遠的,“你好,不過,你可要告訴我,你到底是誰,又是怎麼認識我的。我這一把年紀了,記不住事兒了!”
郭孝正到底是個爽朗的性子,哈哈一笑,直接把尷尬的氣氛給化解了。
寧遠和他握了一下手後點頭笑道:“我是寧遠,曾經和家父家母一同參加過一個商業酒會,當時您和曹局長一起。”
“哦!我記起來了,你原來就是寧家那個不願意繼承家業的大公子啊,當時只以爲你不愛說話呢,怪不得我剛纔一直覺得你眼熟卻想不起來啊!”
郭孝正一拍大腿,後知後覺地想了起來,總算是解了自己心裡的謎團了,否則的話他這個做探長久了的較真性子,恐怕要好幾天睡不着覺了。
“郭探長今天過來,也是來探望孟白的嗎?”寧遠溫和地笑着問道,雖然心裡覺得疑惑,卻也面不改色。
郭孝正這纔想起自己的正事來了,他大笑看着寧遠,“怎麼?你還不知道?孟家小姐醒了,我是來給她問訊做筆錄的。”
他倒是和孟家沒有什麼淵源,只是曹局長上心,所以就算是要探望,也是曹局長來,不會是他這個只關心案子的大老粗。
聽到孟白醒了過來,寧遠的臉上很明顯地露出了驚喜的神色。沒有想到,她竟然這麼快就醒過來了,他還以爲遙遙無期了呢。
可是,想到郭孝正是來問訊的,這讓寧遠的臉色又微微地變了一下。
“郭探長,這不好吧?孟白纔剛剛醒過來,還沒有恢復,您是不是等過幾天再來問這件事情?您知道,她受的刺激很大。”
寧遠顯然不願意再一次地冒險讓孟白受刺激,她如果再一次的昏迷,就不知道會不會有這麼幸運,再醒過來這麼快了。
然而,郭孝正的下一句話卻是讓寧遠的臉色徹底變得沉了下去。
“哦,我原本也是這麼想的,但是這是孟小姐自己要求的,她希望儘快做問訊,應該是有很重要的案情線索要提供給我們。而且,這到底也是她未婚夫的事情,她當然着急了。我們做警察的,也是想盡快破案啊。”
郭孝正自顧自的說着,絲毫都沒有注意到寧遠臉色的變化。
寧遠剋制住了自己的情緒,恢復了平靜禮貌的笑容,點了下頭,“那好吧,我和您一起進去。”
他沒有想到,孟白一醒過來,最關心的卻還是蕭祁。他真的很心疼她受傷,不希望她再受刺激。可是,好像他做什麼都很無力,都無法改變她愛着蕭祁的事實。
就如同當初,杜雅一心一意地想要離開他,去和蕭祁重溫舊夢一般的堅決。
難道,這一生他都無法挽留住自己心愛的女人嗎?不,他不要這樣。
寧遠的心裡隱隱作痛,卻並不打算再一次地對孟白放手。
郭孝正本來就是一個咧咧的個性,沒有注意到寧遠的心思,大方地點了下頭,和寧遠並排一道走進了病房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