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家祖宅依舊如同往日一樣,平靜,安詳。
戰驥驅車到達這裡,開門的人已經換成了警察而不是之前夏家的那個師傅。
他輕輕掃了周圍一眼,這別墅的周圍已經佈滿了警察,一個個都是手持槍械,小心翼翼的防備着。
他微微一笑,煩躁的心情瞬間舒服了許多。
夏家在本市雖然不算是隻手遮天,可夏允有個本家的舅舅卻是帝都的大人物,能被保釋出來也在戰驥的意料之總,可看見警察沒放鬆警惕,他自然是高興的。
非法持有槍支,故意傷人,襲警,這幾個罪名加起來足夠讓夏允在警察局度過下半輩子了。
“戰先生,您的事情,陸爺已經打過招呼了,不過現在夏先生是重點嫌疑犯,你們見面的話需要我們的人跟着,希望您見諒。”戰驥一面往裡面走,身邊的警察一邊解釋。
現在的夏允只是換了一個地方拘禁,身份還等於是殺人犯,探監還是要按照人家的那一套流程的,這一點戰驥懂的。
“是我給你們添麻煩了,還希望你們不要介意。”
戰驥說話客客氣氣的,那小警察還有點受寵若驚,立馬說了一句這都是舉手之勞。
夏允被關夏家二樓他的書房裡面,一推開門,戰驥就聞見了一股刺鼻的煙味,房間的上層瀰漫着煙霧,書桌上的菸灰缸裡面滿滿當當的都是菸蒂。
他的手上還夾着一根雪茄,聽見開門聲,他就緩慢的扭過來臉,那一雙眼眸微微發紅,原本渙散的眼神在看見他的瞬間就凝聚了起來。
他像是豹子一樣衝了過來,擡手就想跟戰驥動手,還沒等到戰驥動手,他身後的倆警察就把他按在了椅子上,低聲警告道:“夏允,注意你的身份。”
夏允怒視着戰驥,怒喊道:“這一切都是你的設計的,是不是?戰驥,你故意給我下套,就是爲了等今天是不是?我告訴你,現在這一切都是暫時的,我不會讓你如願的,等我從這裡出去,就是你死的那一天。”
“警察先生,你們可都給他記住了,他現在可還想着殺我呢!”
戰驥淺笑一下,坐在了他對面的沙發上,對他猙獰的樣子視若無睹。
夏允習慣於高高在上,即便是狼狽都要維持着自己公子哥的身份,現在這麼失態,他還真是第一次見呢,可越是新鮮,就越是有趣。
“我來不過是通知一聲,你妹妹現在已經醒了。不過你們夏家人可沒一個去看望的,這個時候,好像都要明哲保身了。”戰驥故意找了最讓夏允反感的話題,果然這話一說出來,夏允本來就差的臉色現在更難看了。
“他們只是還不知道這件事罷了,你少挑撥離間。”夏允努力剋制自己的情緒,可效果似乎並不明顯。他的拳頭死死的握着,幾乎已經可以想象以後失去他庇護的夏冉要過多麼可憐的生活了。
夏冉自小就是千金大小姐,她沒吃過苦,更不是董事會那些人的對手,一旦他出不去,那後果,真的不敢設想。
“不知道?那你是怎麼住在這裡的?這事兒在一夜之間就在圈子裡傳遍了,你還自欺欺人?不覺得可笑嗎?”戰驥輕輕撥動着自己手上的戒指,眼神一眨不眨的盯着夏允。
他恨了這麼多年的人,現在這麼狼狽的坐在自己的面前,失去了原有的意氣風發,成了最狼狽不堪的階下囚。
現在,就算他坐的比他矮,他也能俯視他,
這感覺,愉快的很。
“你到底想要幹什麼?”夏允一把將手邊的菸灰缸給丟了出去,戰驥輕輕閃了一下就完全躲開了。
他緩緩站起來,走到了夏允的面前,含笑道:“幹什麼?我是想提醒你,在利益面前,你我都一樣。我在戰家是外人,你在夏家也未必比我好。事到臨頭,你還是被他們那羣老不休給捨棄了,而你妹妹,更是犧牲品。”
“戰驥,你落井下石的本事可比你其他的本事厲害多了。”夏允失笑,臉上努力裝作不受戰驥的影響,可眼神裡面卻已經露了怯。
戰驥此時以勝利者的姿態笑了笑,然後轉身就準備離開,到了門口,他像是突然想起來了什麼,又回頭笑道:“對了,你說這次是我陷害你,那你就錯了。我還不至於想要拿我妻子和兒子的命開玩笑。所以,你現在可以坐在這裡想想,到底是誰那麼想讓你死,給你設了這麼大一個局。哈哈……”
戰驥說完笑着轉身離開,沒有再看夏允那失去血色的臉一眼。
他這輩子,從來沒有這麼暢快過。
夏允,這個壓在他心頭這麼多年的名字,今天終於可以徹底解除了。
他驅車離開,車子剛出別墅,他就察覺背後有人跟着,他不由加快速度,那車卻比他更快一步,眨眼之間就停在了他的面前。
戰驥坐在車裡盯着對面的車,片刻之後,車子裡面就下來了一個頭發斑白的老者,敲了敲他的車窗,笑道:“大少爺,老爺請你跟我回去一趟呢!”
這人,不是外人,就是他爺爺身邊的老管家。
他納悶的看了老管家一眼,老管傢什麼話都沒說,只是笑了笑,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戰驥瞬間明白,這管家應該是算準了他會來,已經在這裡等了很久了。
戰驥沒辦法,只能下車,前面的車子裡面又下來一個司機,上了戰驥的車,老管家帶着戰驥上了前面的車,他親自給戰驥扣上安全帶,然後做到了駕駛座的位置上。
“少爺不必緊張,老爺只是聽說了最近的事情,想要關心一下,並沒有特別的事情。”老管家發動車子,含笑的解釋了一句。
他跟着戰老爺子一路走南闖北,早就練就了喜怒不言語色的本事,就算是有天大的事情,他也不可能現在就告訴戰驥。
戰驥斜靠在車座上,腦子裡飛快的轉着,思量着戰老爺子找他到底是什麼事情。
想來想去,最大的一種可能就是戰家希望戰驥不要再追究這件事情,放夏允一次,而作爲交換條件,夏家肯定要付出一個能讓戰家十分滿意的代付的才行。
就算退一萬步,不是要他不追究,那也絕對不可能是關心他。
對這一點,戰驥從來不抱希望,所以也就不會失望。
事情果然和戰驥想得差不多,他回到戰家老宅,首先看到的不是老爺子,而是戰珩和戰母。
這兩個人比他先到老宅,那說明戰父和戰老爺子應該已經在裡面商談了。這情形,對他明顯不利。
戰驥默默在心裡做了最壞的打算,拿出手機悄悄給蘇顏發了一個短信,說自己暫時回不去了。
戰珩看見他回來,淡淡的點了一下頭算是打招呼。
他們兩個的關係一直不冷不熱,在沒有老爺子在場的時候,連話都不會多說一句。
戰珩繼續坐在沙發上看文件,戰母倒是覺得有點不好意思,起
身拉着戰驥坐下,吩咐廚娘給他倒了一杯茶。
茶還端上來,戰驥就被管家帶到了二樓。
他一離開,戰珩就露出去了玩味的表情,可這表情卻只是一閃而逝,並沒有在他臉上逗留許久。
“你別總是和他過不去,好歹他是你哥哥。”戰母看他們兩兄弟之間的關係越來越惡化,忍不住多說了一句,只是這話也不知道是真心話還是說給在他們身後的那些下人聽的。
戰珩擡眸意味深長的笑了笑,隨意的點頭道:“如果他往後還能繼續在咱們家,那我自然會親近一點的。”
“你什麼意思啊?”戰母立馬來了興致,往戰珩的身邊坐了坐,低聲問了一句。
戰珩眨巴了一下眼睛,壓低聲音說了一句:“天機不可泄露。”然後就收拾東西準備離開。
戰母還想問什麼,可戰珩已經不給她機會了。
樓上書房,戰父坐在靠裡面的沙發上,表情十分嚴肅。戰老爺子躺在陽臺的躺椅上,悠哉的曬着太陽。
看似安詳的氣氛卻瀰漫着緊繃的味道,壓抑的戰驥有些喘不過氣來。
“回來了,坐吧。”戰老爺子眼皮子都沒擡,只是指了指戰父身邊的位置,示意戰驥坐下。
戰驥沉着臉坐下,也沒開口。
在戰家,老爺子的地位就是至高無上的。
戰父的幾個兄弟對老爺子也是言聽計從,從來不敢違抗。老爺子對戰驥還算客氣,那戰父對戰驥就算是厭惡至極也不敢將他趕出家門。
老爺子的偏寵,就是戰驥能在戰家活下去的本錢。只要這偏寵到底是寵愛還是因爲其他,只有老爺子自己知道,其他人都無從探知。
上一次被叫到這個書房,戰驥記得還是前幾年他被任命爲戰式集團總裁的時候,老爺子不顧所有人的意見,強行將他推上了那個位置,衆人雖然都是冷嘲熱諷,可到底誰也沒敢再多說什麼。
如今再來,也已是僅是不同往日。
“受傷了嗎?”
戰老爺子沉默了半天才開口,問了一句沒頭沒尾的話。
“只有蘇顏受了一點輕傷,我和孩子沒事。夏冉爲了擋了子彈。”
戰驥故意將夏冉說在了他們一家三口的外面,也是給老爺子傳遞一個信息,夏冉和他絕對不可能。
老爺子扶着扶手坐起來,看了戰驥一眼,開口命令道:“既然都沒多大事兒,傷的又是他們家的人,你就別跟着起鬨了,這件事兒交給他們夏家自己去處理。公司還有很多事兒需要你處理,你先回來吧。戰珩先當總經理,你以後多看着他點,那孩子太急躁。”
果然,戰老爺子跟戰驥說的事情就跟戰驥想得差不多。
不准他追究夏允殺人的事情,而作爲回報,戰家也可以不計較戰驥私生子的事情。
“爺爺,夏允是要殺我,狙擊手已經在二樓埋伏,如果夏冉不出來,現在您可能就要去給我收屍了。”
戰驥強壓着心中的不快,將這件事兒又重複了一遍。夏允這一次必須進大牢去,他沒那麼多的同情心,學不會寬恕一個想殺自己的人。
更何況,這戰家集團的總裁也不是他想要的,以這個作爲交換條件,他還不滿意呢!
“啪”老爺子的龍頭柺杖一下子戳在了地上,他那雙滿是溝壑的眼睛冷漠的望着戰驥,反問了一句:“那你的意思就是要和爺爺對着幹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