胥爾升說完,衆人沉默,沒有說話。
胥爾升又道:“其實這件事並不能說就是小煦的責任,畢竟肇事司機不是小煦,儘管他沒有第一時間送小天星去醫院,可是醫生說了,如果小天星在受傷後的短時間內沒有注射過消炎止血類的藥物,依照顱內損傷的程度,隨時都可能面臨顱內腦壓過高出血而亡。所以,小煦沒有第一時間送小天星去醫院,卻還是請了醫生對她做了保命的治療。現在也不是糾結責任的時候,現在是小天星沒有多少時間的時候,血塊還在擴大,視力還在下降,不能再拖了。”
林尋鶴當即坦言:“請你們大家相信我,我一定會把它當成自己的事情去完成的,再說,小天星本對我來說就不是外人啊,她那麼活潑可愛的孩子,我雖然認識她時間不長,可是她也是我侄女!”
凌予閉眼,臉頰埋進了雙手中,雙手又漸漸插入了髮絲裡,滿滿的糾結,清晰可見。
大家保持了幾分鐘的靜謐,因爲他都懂得小天星對凌予而言有多重要!
他們也很少看見凌予這個樣子,即使曾經被凌兒變質的母愛傷害了,他也只是靜靜坐着,面無表情。
凌予自己也不敢想,如果女兒真的有了什麼三長兩短,他卻沒能陪在女兒身邊走完最後一程,凌予知道,他一定永遠都不會原諒自己,不僅如此,靳如歌也不會原諒他隱瞞她這麼大的事情!
爲什麼偏偏會發生這種事情!
靳沫卿嘆了口氣,打破了這份靜謐,道:“我跟尋鶴一起去馬來西亞!我全程也跟着!”
胥爾升看了靳沫卿一眼,道:“你也不能去,這件事情就拜託給雲鶴,雲鶴是個穩重的人,交給他其實我們應該放心的。你要是跟着去,美薇必然會很奇怪。我覺得,小天星跟小煦相處的還是很愉快的,上次小煦給她寄東西來,她激動開心了很久,可見有小煦陪着,小天星會好很多,至少應該不會孤單害怕了。”
大家七嘴八舌地議論起來,基本上都贊同了胥爾升的建議,因爲理智地說,胥爾升的建議是目前來說最爲穩妥的。
但是凌予卻始終埋着腦袋不說話。
最後,林尋鶴拍拍凌予的肩膀道:“小予,我是你大哥,你相信我。不管用盡什麼樣的方法,我一定還你一個健康活潑的女兒!”
一個小時之後。
凌予抱着自己的小女兒,單獨借用了喬歐的房間。薩姆帶人守在房間門口,而凌予則是面色凝重地將女兒放在牀上。他蹲在她面前,緊緊握着她的兩隻手,目光復雜地看着她。
小天星看着父親眼裡閃爍的淚光,一時沒說話。
凌予的喉結則是不斷翻涌,幾次想要開口說什麼,卻都欲言又止。
要怎麼開口呢?她這麼小,這麼可愛,這雙眼睛這麼美麗動人,這張小臉幾乎就是從他的臉上剝下來的。
凌予靜靜看着女兒,最終忍不住掉下兩滴淚。
小天星擡手幫爸爸擦眼淚,笑着說:“爸爸,我知道我生病了。”
凌予聽見女兒細軟的聲音飄蕩在空氣裡,只覺得靈魂都在撕扯着,他深吸一口氣,看着女兒,因爲有些話,身爲父親,他必須親口對女兒說,而不是反過來讓女兒自己開口。
“小天星,你是生病了,可是現在只有馬來西亞的醫院能治你的病。媽媽要生弟弟妹妹了,爸爸要調配工作了,很多事情,都身不由己。爸爸真的,真的沒辦法捨下你。。。可是把你留在身邊,我們不能全心地投入在照顧你這件事情上,小天星,你願意跟雲赫美男一起去馬來西亞嗎,爸爸跟你保證,每個禮拜,爸爸不管多忙都會飛過去看你,等你的病一好,爸爸就接你回家。”
小天星看着凌予,眨眨眼,掉下兩滴淚,哽咽着:“我,我想跟爸爸媽媽在一起!”
“女兒!”凌予的情緒再也控制不住了,他靜靜擁着女兒的身子,不敢去想萬一有天女兒問他:“爸爸,我的右眼怎麼看不見了?”
那時候,他要怎麼回答?
他把自己的腦袋擱在女兒肉嘟嘟卻很窄很小的肩上,一顆心都碎完了!
小天星忽然說話了,甜糯卻哽咽的腔調,卻犀利如尖刀一般,將凌予的靈魂徹底刺穿:“雖然我想要跟爸爸媽媽在一起,但是我知道只有治好了病才能讓你們放心。所以我願意跟歐巴回去,爸爸,你不要忘記我,千萬不要忘記我,一定要來看我,要來接我!”
凌予這一刻已然泣不成聲,他邊流眼淚邊拼命地點頭,最後,抱着女兒去洗手間裡,幫她擦乾淨小臉,又重新綁了辮子。
小天星沒有再說別的,嘴裡唯一重複着的一句話就是:“爸爸,千萬不要忘了我!要來接我!”
凌予一遍遍鄭重地保證,卻依然無法平息她心裡的不安。
當凌予再次抱着女兒出來的時候,除了林尋鶴父子還有胥爾升在大廳裡坐着,餘下的人全都被靳沫卿跟胥寧找了藉口,故意支開回了洛宅那邊去了。
凌予將小天星遞給了林煦,啞聲道:“拜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