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家餐廳的環境不錯,雅緻而帶着淡淡的奢華,來這裡就餐的客人也都不會像大排檔裡遇見的一樣,複雜而喧鬧,他們全都安分守己地坐在屬於自己的小圍城裡,守着屬於他們的故事。
凌予和靳如歌便坐在其中的一處,暖黃色的光暈透着絲絲曖昧,月光攏紗一般傾瀉在那處幸福的一角,配合着優美的大提琴曲,勾勒出熱戀的情調。
一番燒烤過後,凌予要了一份朝鮮冷麪做主食,執筷優雅地吃着。
靳如歌甚至不捨得眨眼,她從來沒有見過一個男人在吃麪條的時候還會如此優雅。尤其,對方還是特種兵上校。
“怎麼不吃?是不是覺得你男朋友我,秀色可餐?”
他嚥下嘴裡的一口面,忽而擡頭,喝了一口大麥茶,然後眸光裡泛着淡淡的業揶揄之色。
“是啊!”她眨巴着大眼睛,衝他沒心沒肺地笑着,天真而無辜,毫不掩飾自己對他的眷念與崇拜,全然沒有注意到,她現在這樣子,有點像是在犯花癡。
凌予沒有料到她會一口承認,微微愣了一下,忽而笑了:“傻瓜,再不吃就涼了,一輩子那麼長,現在看得多了,後面就膩了。”
說完,他拿過她手裡的勺子,然後將她面前那份還沒動過的是鍋拌飯用力地胡亂一攪,攪得到顏色均勻亂七八糟的時候,再把勺子放她手心裡,摸摸她的小臉:“吃吧!”
靳如歌更是不會客氣了,她從來不會覺得在男人面前狼吞虎嚥時間丟臉的事情。
看她吃得開心,他的嘴角也是一直上揚着。
一頓飯花去了他們差不多兩個小時的時間,但是他們彼此都很享受。
從餐廳裡出來之後,靳如歌主動牽過了他厚實的大掌,小鳥一樣大步向前,她的步伐忽快忽慢,一會兒低頭傻笑,顫抖着自己的兩隻小肩膀,一會兒側過臉頰衝着他看,然後趁他不備的時候忽然跳起來在他臉上吧唧一口,一會兒又仰起腦袋,精緻的小臉衝着頭頂華美的天花板跟璀璨的大吊燈做着鬼臉。
她彷彿有用不完的興奮,又不敢一次性徹底爆發,怕嚇着他,又怕幻滅了自己的美好形象。
白皙的小爪一直緊緊握着他的手,想起他之前說的,一輩子那麼長,她就開心地好想繞着地球跑上八百遍!
凌予倨傲的身子忽然頓住,被她緊握的大手抽了出來隨即搭上了她的肩膀,他看她的眼神似乎永遠帶着一絲溫柔,還有一絲謙卑。
他的聲音也是輕輕潤潤的,春風般撩撥着她的心房:“前面有家沃爾瑪,我帶你進去買點東西吧。我一直一個人住,家裡沒有女孩子的生活用品。而且,冰箱裡也沒有食物了,你想吃什麼,我晚上給你做。”
聽到最後一句的時候,靳如歌的雙眸忽然透出一股鋥亮的賊光。
她驚喜地看着他:“你會做飯?”
他無奈地笑了笑,不答反問:“想吃什麼?”
“糖醋排骨,海帶冬瓜湯!”
“好啊!”
“還有帶魚!我喜歡紅燒帶魚!”
“好啊!”
“我想吃什麼你都做?”
“好啊!”
“給我做一輩子呢?”
“好啊!”
“那你娶我吧!”
“。。。,。。。”
他停下步子看着她,而她預想中的“好啊”沒有出現。
她有些忐忑,小眼神微微閃爍着一絲心慌。而他將她所有的表情盡收眼底,只是很認真地看着她。
超市門口,人來人往,他們四目相對而於人流中靜止,仿若波瀾的湖面上彼此相偎的浮萍。
對凌予而言,靳如歌太過簡單了。
她的一顰一笑,或喜或悲,全都寫在臉上。
他忽然伸手將她整個抱在懷裡,也不去在意身邊有多少雙眼睛盯着他們看:“你還有四年才能畢業,我會一直守着你,等你一畢業,我們就結婚。”
這是凌予第一次想象自己的婚姻。
曾經他埋怨過命運的不公平,也不敢卻想太多未來的樣子,因爲他總是一個人,不敢愛,遠離愛,因此他覺得等他離開這個世界的那一天,他還會是一個人:孤單單地吃飯,孤單單地睡覺,又或者,等到三十歲以後去孤兒院領養一個孩子,這輩子,就這樣過去了。
但是靳如歌的出現,純屬於外,意外到讓他措手不及。
她就像是一道強力的陽光,帶着霸道的氣場,來勢洶洶地在他灰暗的世界裡擊破一個口子,頃刻間,他的世界因爲有了她陽光般的投射而變得有了色彩。
簡言之,因爲靳如歌的出現,凌予終於對自己的未來,有所期待了。
他沒有談過戀愛,但是在他的認知裡,一個男人給自己女人足夠多的安全感,是男人必須盡到的責任與義務。
所以他向她許諾,一畢業就娶她。
既然許諾了,他堅信自己一定會做到。
“四年~”她彎起嘴角,在他的懷裡呢喃自語:“有你在我身邊,這軍校的四年,我一定可以捱過去!”
也因爲凌予的這句承諾,靳如歌下定決心,一定要一改自己之前玩世不恭的叛逆任性,在這四年裡好好表現,畢業的時候,做一個可以讓他驕傲的準未婚妻。
靳如歌忽然發現,愛情的力量真的很偉大。她的父母養育了她十八年,她都沒有下過這麼大決心發奮圖強,她閉上眼,鄙視自己爲愛癡狂。
他把她從懷裡撈出來,然後胡亂摸摸她的短髮,眼裡滿是寵溺的光:“走吧,進去買東西了。”
拉着她往前走了一兩步,他的手機響了。
他掏出看了一眼,隨機面色複雜瞥了眼靳如歌,在她錯愕的目光下,淡淡解釋:“你爸爸打來的。”
見靳如歌的眼眸閃過一絲慌亂,凌予隨即單手將她摟進懷裡,另一隻手劃開接聽鍵,將手機放在耳畔。
凌予泰然自若:“喂,首長。”
靳沫卿開門見山:“如歌是不是在你那裡?”
凌予眨眨眼:“是。”
靳沫卿在電話那一頭嘆了口氣:“凌予啊,我一直認爲你是個最理智也最公私分明的人,怎麼在這件事情上你全聽你姐姐瞎起鬨呢?如歌是我的女兒,她什麼性格我最清楚,她要是不吃點苦頭,根本不可能懂事!你趕緊把她送回隊裡去!以後,她的事情你別參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