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朗末臣眉頭皺得更緊。
這麼麻煩？
“第一次體驗吧？”金卡卡笑嘻嘻的，“我都讓你去城鎮裡啦，這兒偏僻，沒辦法呀，就街口那一帶還算正常點，可是我們家去街口，還有好幾百米呢，村民們不想出錢，基礎建設都沒做進來。”
“洗澡也用井水？”
“嗯，打水燒熱，廚房的大鍋爐燒火很快的。”
朗末臣吸了一口氣，幽幽地盯着那口奉養了幾百名村民幾十年的古井，片刻後，他赫然走過去，擼起袖子，動作生疏的打上了一桶井水。
他碰了一下水，在地底下，冰冰涼涼的，在這種天氣這種時候，很是舒服。
朗末臣折回屋裡，隨後出來時手裡拿着一條小毛巾，金卡卡以爲他這是要洗把臉冷靜冷靜，不想他擰了毛巾，轉身朝她這邊走來。
她一愣，“幹嘛？”
幾步的距離，他已經來到她的面前，直接上手，拿起沾着冰涼井水的毛巾，在她臉上輕輕擦拭而過。
沾着汗水的臉，火熱的溫度一下子就被冰涼的井水給降了下來，金卡卡只覺得渾身一下子舒爽無比。
黏糊的燥熱感，一下子消失的一乾二淨。
她閉着眼睛享受了一下，睜開眼時，眼瞳暗處，儼然帶上了幾分自己都無法察覺的暖色。
“好了，我洗乾淨了，洗你自己的就行。”
朗末臣將毛巾翻了個反向，直接往自己臉上揉，動作一氣呵成，看的金卡卡那叫一個呆若木雞。
這傢伙……
要不要這麼不講究？？？
朗末臣沒覺得有什麼，隨便擦了擦，已經舒服不少。
“這裡條件這麼差，爲什麼村民們不走。”
金卡卡回過神來，送他一記白眼，“這裡條件差，是因爲窮，大家不走，更是因爲窮。”
這是一個死循環，沒錢的會更加沒錢，因爲他們缺乏太多能夠賺錢的機會和成本。
“現在還算好的，不少上一輩的出去打工賺錢，賺養小一輩的讀書上學，出去外面讀書了，將來也就有機會帶着全家離開這裡了。”
“但是更多，留下來的都是年紀長老，或者是隻會幹農活的村民。”
朗末臣不解，“小舅舅和外婆，爲什麼不走？”
聞言，金卡卡臉上一閃而過的落寞，她往屋子裡看了一眼，聲音不由自主的低沉下來。
“他們，是想要陪着外公，還有小舅媽……還有我的小堂弟。”
她緩緩說道，“我媽和舅媽是差不多時間生產的，我就比堂弟大幾個月。”
“在堂弟不到一歲的時候，外婆生病，小舅舅就送外婆去鎮上的診所看病，去了三天。”
“哪想，他們回家了，這才知道，在他們離開的當晚，家裡就發生了大火，留在家裡的外公，小舅媽還有小堂弟，都葬身在火海當中，無一倖免。”
金卡卡長長舒出一口氣，“屋子燒沒了，悲痛中的小舅舅和外婆，親自一磚一瓦的重新蓋起來，房子修補好了，他們也想留在這裡，一直陪着外公他們的靈魂。”
朗末臣斂了斂眉，半晌後，沉聲說道，“外公和小舅媽在天之靈，也一直陪伴着他們。”
“嗯，我也這樣覺得，一家人，不會這麼輕易就分開的。”
即使相隔生死，但一直，都活在生者心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