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公主被安笙安慰過,稍稍放鬆了些,但心卻依舊沒靜下來。
她捏着繡花針的手微微顫抖着。
抖的雖不嚴重,但大家卻都能看得出來。
杜奕衡一下子就緊張了!
四公主怎麼手抖了呀?
安笙的丫鬟不是說這是姑娘家常做的事情麼,那應該很是熟練纔對呀,可四公主怎麼……
還沒等杜奕衡想出個所以然來呢,四公主手中的針已經落入了水中。
那細細的繡花針入水便緩緩沉入了水底,並未浮在水面上。
這是失敗了嗎?
大家不約而同去看四公主的反應,除了安笙。
她像是早料到了這種結果似的,絲毫不覺得吃驚。
而出乎大家意料的是,四公主的反應跟他們想的卻不一樣。
他們原本以爲四公主失敗了怎麼也要失望懊惱呢,結果反倒看見了四公主鬆了口氣,笑了。
沒錯,就是笑了。
“我輸了。”少女盈盈一笑,態度坦然而大方,並不因爲自己輸了便惱羞成怒,或者羞於啓齒。
值此,衆人對四公主又有了新的認知。
原本,四公主因杜家拒絕婚事而大病一場,他們雖然理解,但到底難免覺得四公主心思有些窄,可今日所見,卻打破了他們這個認知。
原來,四公主是個大方寬和的女子,小小年紀於輸贏上並不看重,足可見其心性!
由此可見,四公主與杜奕衡若能成就良緣,必然也是一對佳偶呀。
“願賭服輸,不過,我對苦味實在不喜,只怕喝不下那涼瓜汁,便飲一杯香醋吧。”提到喝不下涼瓜汁,四公主似乎還有些不好意思。
衆人更覺得她天性可愛率真。
沒錯,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麼。
對物是這樣,對人亦如是呀。
可是,那香醋也非是好入口的東西呀,難道真就這麼叫四公主喝了?
就在衆人都還猶豫的當口,安笙卻已經吩咐青葙去拿香醋來了。
青葙聽命於安笙,是以對於安笙的命令並不猶豫,立即去取了一杯香醋來。
衆人看到香醋已經取來,也不能說不叫四公主喝了。
想來只是一小酒盅的醋,喝了也不會有什麼吧……
只是,安笙這是不是太過積極了點兒?
她就不怕四公主生她的氣?
畢竟給杜奕衡提意見的是她,這會兒先拿來懲罰用的香醋的也是她,四公主若真要生氣,也是有可能的吧?
不過,四公主倒是真沒生氣。
說了願賭服輸,她還真沒有怨誰的心思。
玩遊戲嘛,若太較真兒了還有什麼趣兒?
一杯醋而已,雖難入口了些,倒也沒什麼。
四公主豪情萬丈,半分不曾猶豫,便要端起香醋來喝。
不想,卻有人先她一步搶過了那杯醋!
四公主伸出去的手頓時一僵,愣在了當場。
其他人也愣了,但隨即卻又好像恍然明白了什麼。
唯有安笙脣角閃過一抹神秘的笑容。
她就說吧,即便四公主真的沒成功要受罰,也自有人搶着代罰呢!
看來杜奕衡還沒愣到家。
杜奕衡確實沒愣到家,但也沒有多“聰明”就是了。
他能在四公主之前搶下這杯醋,完全都是出自於本能!
沒錯,就是本能!
本能告訴他空口喝醋難以下口,他才搶在四公主之前拿過了這杯醋。
衆人視線頓時集中在杜奕衡身上。
四公主顫聲問道:“杜,杜公子,你這是做什麼……”
這人莫非還要戲弄她不成?
難道拒絕了她的心意還不行,還要當衆戲弄她麼?
杜奕衡見四公主面色有變,嚇得忙說:“小姐千金之軀,又素來柔弱,這醋空口實在難以入口,既是杜某指派小姐做事,小姐未成,要受罰,那也應當杜某來受纔是。”
四公主給杜奕衡說得一愣。
這是什麼道理?
其他人這會兒早已經看出了安笙的用意,不禁暗笑安笙主意多,竟想得到這樣的辦法來給杜奕衡跟四公主製造機會。
既是安笙一番苦心,那他們自然也當盡心盡力幫忙纔是。
這其中,當以陸錚這個安笙的未婚夫當仁不讓。
所以,一直沒怎麼說過話的陸錚這會兒卻開了口,說的正是:“哪有這樣的規矩。”
這話可是說出了四公主的心聲了,四公主險些沒跟着點頭!
好在及時忍住了!
然後,便又聽文韜也道:“衍之所言有理,先前可沒說過還能替人受罰,文山,你倒是說說,有這個道理沒有?”
林子軒聞言立即配合道:“按理說確實沒這樣的,不過……”
林子軒的不過還沒說完,就聽杜奕衡急道:“不過什麼呀不過,你們先前既沒說不許替人受罰,那我願意替文小姐受罰,怎麼就不行了!”
這可是有些胡攪蠻纏了,不過嘛……胡攪蠻纏也自有胡攪蠻纏的好處啊!
杜奕衡那句“我願意替文小姐受罰”,一下子就將四公主說紅了臉。
什麼,什麼叫他願意替我受罰?四公主覺得一定是太陽太大了,曬得她都發暈了,才聽錯了的……
太陽確實挺大,但也不至於這麼會兒就將人曬暈了。
“哦,你願意替文小姐受罰呀,那這麼說來,好像倒也有幾分道理。”林子軒嘖嘖點頭,一副好像被杜奕衡說服了的樣子。
其他人也一臉深思,好像都覺得杜奕衡這麼說也沒什麼不可。
杜奕衡見狀忙道:“自然是有理的,先前既沒說過這個規矩,那我做了自然也可以了!”
說着,便一仰頭,將那杯香醋倒進了嘴裡。
一股酸而澀,後又微微有些發苦的味道頓時瀰漫在了杜奕衡的口齒之間。
有句話他沒說,四公主不耐苦,而他恰恰不耐酸。
常人喝這一小杯醋可能頂多覺得酸澀些,漱漱口便也沒什麼了,他卻直接喝到舌根都是麻的,一張俊臉險些變形。
四公主沒想到杜奕衡動作這麼快,登時驚呼一聲,再顧不上其他,忙叫慧心:“快拿水來給公子漱口!”
隨着四公主的話音剛剛落下,文韜的驚呼聲便又立即響起,“衍之,你怎麼樣,你不是最不耐酸了,怎麼一下子都喝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