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默許
平常請個大夫都要許久,這又碰上天下大雨,大夫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能來,陳媽媽見老夫人苦的口水吐不停,眉頭都皺成川字了,趕緊差丫鬟去小廚房拿甜蜜餞來含在嘴裡。
起初含了蜜餞還好,漸漸的蜜餞都是苦的了。
老夫人苦的想死的心都有了。
陳媽媽差人去催大夫,連派了三個丫鬟去,結果這邊剛知道大夫進府了,在來的路上,那邊老夫人肚子不舒服了,一趟趟往茅廁跑。
大夫在偏廳等着,那也是苦不堪言,丫鬟催的急,催着他跑,他又拎着藥箱子,結果天黑路滑,一不留神摔了一跤,額頭磕在了青石地面上,身上的衣裳也溼了一半。
因爲丫鬟催的急才摔倒的,原本急着給老夫人治病,這會兒老夫人一趟趟往茅廁跑,大夫想把脈都找不到機會,丫鬟拿了套衣裳來給大夫換上。
大夫坐在那裡等,等老夫人有空。
這一等,就是半個時辰,好幾次都走到老夫人內屋前了,結果又被告知再等等,只拿了止瀉藥給老夫人服用。
腹瀉差點要了老夫人半條命,不過跑了八九趟茅廁後,味覺好像恢復了,嘴裡不苦了。
大夫繼續給老夫人診脈,然後道,“應該是天氣突然轉涼,再加上吃的上頭沒那麼注意才導致的,從老夫人脈象來看,應該沒什麼大礙了,我開張方子幫老夫人調理下,養上幾天就恢復了。”
但老夫人吃進肚子裡的東西一向精細啊,而且剩下的吃食多是丫鬟們分了,要是有事,丫鬟們也該和老夫人一樣纔是,不過丫鬟們吃的一向粗糙,老夫人也上了年紀,不能比。
姜綰和齊墨遠就站在牀榻邊上,老夫人肚子還在難受,擺手道,“你們回去吧。”
姜綰是肯定不會喝薑湯的,她不喜歡那個味道。
死不要臉的。
丟下這一句,姜綰扶着金兒的手回了屋。
“瞧着像是世子妃的鞋。”
齊墨遠道,“我可抱不動你。”
除了金兒也只有一婆子拎着燈籠在前頭帶路。
一定是他診錯了。
看他的臉色就知道陳媽媽是故意的,這是存了心的折騰他們呢?
方媽媽眉心一皺。
陳媽媽便道,“老夫人極少用輿肩,東西都壞了,這天又黑,世子妃敢坐,下人也不敢擡。”
屋外雨下的還很大。
方媽媽瞥了眼丫鬟手裡拎着的鞋,正往地上滴水呢,她忙道,“快讓小廚房煮三碗薑湯來。”
姜綰,“……。”
抱不動就抱不動,有必要說的這麼理直氣壯嗎?
老夫人就算極少坐肩輿,也不可能壞的啊,萬一哪天要沒有,誰也擔待不起,靖安王府又不缺那幾個錢,什麼地方省一點兒,十個肩輿也有了。
只有金兒,姜綰道,“你多喝點兒。”
姜綰福了福身。
方媽媽沒跟進屋,等金兒出來,她問金兒道,“怎麼沒坐肩輿回來?”
“老夫人的肩輿壞了,”金兒氣呼呼道。
齊墨遠眉頭微皺。
姜綰被攙扶着一瘸一拐的出了老夫人的屋。
老夫人還真是心疼下人,可她怎麼不心疼心疼自己的親孫兒和孫媳婦?!
這待遇——
大夫搖了搖頭,搖的不算快,都搖的磕疼的腦袋一陣暈眩。
“是什麼東西砸了我?!”方媽媽驚魂未定道。
信不信她也豁出去不要臉了,他不抱,她就死賴在老夫人這裡不走了。
姜綰都懷疑自己還是不是靖安王府世子妃了。
姜綰看向齊墨遠道,“天黑路滑,大夫都摔了,我又崴了腳,咱們該怎麼回去啊?”
陳媽媽心稍安,“那有勞大夫了。”
很快薑湯就熬了端來,方媽媽叮囑金兒道,“務必讓世子爺和世子妃喝下去。”
“……我只是好奇你又給老夫人下了什麼藥,”齊墨遠道。
不過老夫人身子不舒服,陳媽媽要照顧她,其他丫鬟婆子沒這麼細緻疏忽了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姜綰崴着腳上前兩步道,“那我們就先回去了,老夫人好好養身子,等我腳好了,再來給您請安。”
這怎麼可能?
她崴着腳還上前,要做什麼不言而喻。
天很黑,風又大。
丫鬟往地上一看,道,“是鞋……。”
陳媽媽扶老夫人躺在牀上,大夫進屋給老夫人把脈,老夫人虛弱靠在大迎枕上,都快氣若游絲了。
齊墨遠覺得自己身子骨還不至於腳上的鞋襪溼了就會受寒。
姜綰手撐着牀道,“還是之前的。”
方媽媽拍着胸口往前就看到姜綰把襪子也扔地上了,她忙道,“這天冷了,世子妃小心彆着涼了。”
上頭點綴了米珠,這樣的鞋,柏景軒裡除了世子妃,誰也沒資格穿。
拉肚子大部分是吃錯東西,再不就是受了涼,但不論哪一種,嘴裡都不會泛苦,更不會苦的跟含了黃連似的啊。
這邊姜綰和齊墨遠回到柏景軒,腳上的繡花鞋溼透了,姜綰氣的在門口就把腳上的鞋踢飛了,結果踢的太用力,鞋子飛到了走過來的方媽媽身上,嚇的方媽媽直叫。
齊墨遠趕緊扶着她,“我扶你回去。”
這回換大夫詫異了。
大夫奇怪道,“老夫人應該是吃錯了東西。”
“鞋襪都溼透了,穿在腳上更容易着涼。”
這些嘀咕都在心裡,借方媽媽幾個膽子也不敢說出口。
身子沒彎好,腳不小心碰到了地上,疼的她倒吸了口涼氣。
他覺得自己那一摔毛病都比老夫人的嚴重。
大夫把脈的時候,沒人敢問話,等大夫把手一收,陳媽媽便問道,“老夫人這是怎麼了?”
折騰人而已,誰還不會了?
然後——
齊墨遠看向陳媽媽,“有沒有軟轎?”
拉肚子一般都是吃錯了東西。
陳媽媽望着大夫道,“不過老夫人腹瀉之前嘴裡泛苦,這又是爲何?”
金兒點點頭。
姜綰看着他,笑道,“不該嗎?”
老夫人渾身沒力氣,晚上就沒吃幾口,這會兒擡眼皮子的力氣都沒有了。
大夫拎起藥箱子告辭。
剛剛把脈的時候,大夫就有此懷疑了,但又不敢確定,雖然內宅下毒是常見手段了,家業越大,出這種事的可能就越大,但一般下毒,不會只下這麼輕鬆的毒啊,哪有拉個肚子毒就解了吧?
那三碗薑湯她一個人喝了。
金兒喝着薑湯快哭了,她也不喜歡喝薑湯啊。
這症狀……怎麼瞧着像是中毒了?
他沒有阻攔那就是默許了。
“退下吧,”老夫人擺手道。
府裡的姑娘的鞋也不可能扔到柏景軒來。
姜綰泡熱水腳,齊墨遠看着她,“你走的時候又給老夫人下藥了?”
這一晚上,老夫人是別想好過了。
^_^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