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去冬來,已經有四個年頭。
今年的冬季似乎特別的冷,在春節的前幾天,秦氏集團總裁的辦公室黑壓壓的氣氛,讓人難以呼吸。
這屬周涼最有感觸,因爲他是離老闆最近的人。
深夜,辦公樓還有一盞獨燈亮着。
周涼敲門。
裡面低沉的響起:“進來”
周涼推門而入。
筆直的站在桌前,恭敬的提醒道:“秦總,明天約了….”
“明天不要安排任何事情”秦天蒙背靠黑色皮椅,眉頭微微蹙着,對於周涼的話不悅,打斷。
明天是他這四年來,每一年都重要的日子。
周涼發現自己忘記了。
明天是夫人的忌日。
但他們根本不能說是忌日兩字,只要入了他的耳膜,那等待的懲罰是意想不到的。
因爲秦總始終認爲夫人還活着。
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只要一天還沒找到屍體,他就不會相信程以一走了。
始終相信她在世界的某一個角落,等待着秦天蒙去尋找。
等待着他帶着真誠和悔恨去請罪。
可隨着時間的推移,四年了,她還是生不見人,死不見屍。
朋友們都勸他,就算在找四十年也許也是這個結果,讓他好好生活,別人不人鬼不鬼的活着。
四年,他前一年,瘋狂的走遍全世界,找尋那抹他忽略了的倩影。氣得秦老都親自坐鎮秦氏,最後都進醫院了。
他纔回來。
第二年開始,他們都以爲天蒙該放棄了,好好的工作了,但他是好好工作了,可是他的生活裡只有了工作,沒有了任何,不對,還有一種,就是讓人穿腸的酒。
時常的宿醉,導致瞭如今再喝酒就會胃出血。
嘴裡都在說着一句話:“茫茫世界,只要不放棄,我終究會找到你”
每年的這天,秦天蒙都會站在當年出事的地點,站着,如同雕塑,又或者如同河戰士望着遠方,眸光深沉,臉色憂傷。
在寒風凌冽中保衛這位青城人民提供水資源的青河。
可只有他自己知道,這天是他徹底釋放自己情緒的時候。
今天也不例外,他駕車來到這。
站在橋上,圍着當年留下的那條火紅圍巾,任由寒風吹亂他的髮絲,眸光緊緊的盯着不停翻滾的河水。
當年的案子還是一個未知數。
只是留下了只個不同的猜想而已。
出租車在第二天就找到了,可人沒了蹤影。
說早就被湍流的河水衝到了大海,進了鯊魚的肚子。
根據調查,司機是個嚴重患有鬱抑證的患者,也許他早已經失去了活下去的念想,只想想找一個人陪葬而已。
而那名無辜的孕婦也初步認定是程以一,因爲經過家屬的指認,留下的鞋子和圍巾都是她的物品,更重要是圍巾上的毛髮也和程以一的dna吻合。
但警局卻沒做最後的判斷,因爲秦天蒙不讓。
他認爲就算dna吻合又能怎麼樣,她一定不是他的妻子,也許是另有其人。
警務人員有些難辦,鐵一般是事實擺在眼前,家屬竟還有疑惑。
但陸流說,就按家屬的意思寫,不確定死者的身份。
這樣至少秦天蒙至少會覺得是一種寄託,也是富有希望。
也是因爲這樣,他四年從未放棄尋找她的身影。
夜幕已經降臨,深冬的夜很寒,也很冷。
路上的行人寥寥無幾,也只有車輛不停的穿梭,速度也很快。
像是外面的世界太寒冷,急着要回家感受其帶來的溫暖。
人總是要失去的時候纔會覺得格外的珍惜。
人總是在這樣的犯賤着。
秦天蒙也是如此。
他失去了才悔恨如果當時自己理智些,沒有被男人自以爲是的自尊心和佔有慾矇蔽了雙眼,那麼所有的事情都會朝着好的方向發展。
也許如今他不是站在河邊吹着刺骨的寒風,而是躺在*上,*在懷。兒女搗亂的溫暖生活。
一切都是被他毀了。
他們之間的相遇並不美好,可結果同樣是讓人痛徹心扉。
失去了才發現他與程以一之間的美好回憶原來那麼的少,就算是曾經爭吵不休的畫面也成了他珍貴的回憶。
回到青城灣,打開門的瞬間,他的腦海總是會浮現出她坐在沙發上等着自己,卻敵不過周公邀約,斜倒着睡在了沙發上。
漸漸多了,他以爲她回來了。
他會小心翼翼,不讓自己發出聲響,走到沙發旁。
蹲下自己高大的身子,靜靜的看着她恬靜的容顏。
總到情深處,他就忍不住伸出節骨分明的手指去附上她的臉龐,可當自己略帶剝繭的指腹還未碰觸到她的肌膚。
瞬間一下離了自己一米遠。
他的眸光縮的很緊,想要去抓住,可當手掌握起的時候,又從指縫中消失。
她絕望而悲鳴的聲音一下就在屋子中反覆的迴盪:“秦天蒙,我恨你,是你個儈子手,把我和寶寶推進了地獄,我恨你….”
他的神色痛苦難忍。
等清醒的時候,他躺在了曾經自己看得她曾經最喜歡的地方。沒有蓋被,一室清冷。
才發現原來只是黃粱夢一場。
他寧願她歇斯底里朝着自己怒吼。
可這一切早已經成看奢望。
他起身,簡單的習洗漱完,就直接去公司了。
周涼看到領導連衣服都沒換,甚至還褶皺得厲害。
知道昨天領導又是一個不眠而傷愁的夜。
四年如此,從未改變。
而在距離青城不到四個小時車程的茶草鎮,一戶農家。
一個身影在大鍋竈前,忙碌着。
等一切收拾完後,她才走到粉色的大*旁,柔聲的喊道:“起*了....”
側着睡覺的一小女孩,被打擾了美夢有些不高興了,不耐煩了轉過身來。
清秀的臉龐一下暴露在視線中。
程以一無奈的笑笑搖頭。
孩子還小,有起*氣也是應該的,而且還是寒冷的冬天,連大人都想賴*了,更何況是個四歲的小女孩呢。
“那寶貝在不起*,那遊樂園今天我們就不去了”程以一柔和的聲音裡帶着此案點的威脅。
瞬間,小女孩蹭了一下站起來。因爲她愛鑽被窩裡睡,頭髮就成了雞窩頭
眼睛都還沒睜開,聲音有些斷斷續續:“.麻...麻..我起來了,去遊樂園”
看着女兒滑稽又可愛的摸樣,她啞語一笑:“那就看寶貝能不能再二十分鐘內刷牙,洗臉,吃飯都完成咯”
“麻麻我一定能”安然的眼睛已經睜開,但是還有些睡意朦朧的樣子。小眼神裡還有無比的堅定。
“那就開始行動吧”程以一說道。
五分鐘,安然的就已經刷好牙,已經穿戴整齊的坐在飯桌上,吃着早餐。
嘴巴里吃着雞蛋,也還不停歇:“麻麻,等一下白叔叔會來嗎?”
“那你想白叔叔來嗎?”程以一問道。
“想,白叔叔陪安安玩”安然天真無邪的說道。
程以一的心一扯動,眼睛有些酸澀。
爲了賺錢,她每天都在忙碌着,陪女兒的時間很少。
所以....
“是哪個小朋友再想我啊!”一道輕快又醇厚的聲音從門外由遠及進的傳來。
是顧遇白。
但安然卻不叫他顧叔叔,每次都喊白叔叔。
她也問過爲什麼,小丫頭搖頭,只是說了一句:“我就喜歡叫白叔叔,好聽”
程以一調整好自己的情緒,面露喜悅,也轉頭。
安然開心的喊道:“白叔叔,是麻麻在想你”
程以一頓時有種風中凌亂的感覺。
安然雖小,但腹黑的性格時常的顯現,就如現在。
她一臉窘態。
顧遇白立馬笑道:“可是麻麻是大人啊”
“那麻麻就是大朋友,反正都有朋友兩個,都一樣啦”安然一本正經的說道。
“對,麻麻是大朋友,永遠的”顧遇白眸子看向有些不好意思的程以一意味深長的說道。
程以一瞬間低頭。
他的心思這幾年她都知道。
但她也清楚的知道,她這樣的女人根本就配不上他,他值得更好的女人相待。
顧遇白每次都很小心翼翼,知道她內心的傷痛。
他可以等,等到她敞開心扉爲止。
所以每次都是輕描一下,讓她知道自己的心思,但也不太直白。
怕她有壓力。
否則,到時候到時候都見不到她了。
“那安安是不想叔叔咯,那算了,叔叔還買了一個想我的小朋友最愛的芭比娃娃呢?”顧遇白也坐下,開始逗樂從小就有些腹黑的小女孩:“現在我只好送給大朋友了...”
“白叔叔,我就是那個想你的小朋友啦”她立刻諂媚是笑道,還伸出那有點肥嘟嘟的小手。
程以一嘴角抽搐的厲害?
這到底像了誰?
自己小時候,可不會這樣!
“竟然安安是那個小朋友,就送你了”看着她紛嫩嫩的小臉,很難讓人不喜歡。
收拾得差不多了,他們都出門。上了車,安然沉寂在給芭比換裝的樂趣裡。
程以一有些破壞氣氛的說道:“莊小胖,其實我自己可以帶安然去的,你工作那麼忙”
她不想他每次都那麼累,從青城到這裡開車也要開三個小時,他幾乎一個星期會來兩趟,多的時候甚至是天天來。
氣氛有些尷尬,顧遇白知道她在拒絕自己。
但他也是個樂觀的態度。
竟然都開始了,他就要等到結局。
他打趣的說道:“幸好你不是老闆,不然會被你壓榨乾的”
“厄.....”
“就是因爲工作累,忙,纔要放鬆,心情愉悅了,工作效力也自然提高了,難道你想剝奪我放鬆的權利不?”
程以一無奈的搖頭,他每次都能把自己堵得啞口無言。
之後她也不說,三個人往h市的遊樂園出發。
相對起來,從茶草鎮到h市只要一個多小時的車程。
很快就到了。
一大遊樂園,小丫頭的眼睛都在放光。
拉着自己的手不停的說道:“麻麻這裡好大啊”
“麻麻,那個看起來好好玩”
“麻麻那個是什麼東西哦”
“麻麻....”
“麻麻。。。”
安然一下就變成了十萬個爲什麼了。
不停歇的問。
茶草鎮上也有個遊樂場,但是很小。
只有簡單的碰碰車和旋轉木馬。
所有一到這裡,她就開始新奇起來。
看到一些自己沒有見過的東西,就會問個不停。
程以一也會耐心的講解。
“那安安想不想玩呢?”顧遇白抱起安然柔聲的問道。
“想”她想都沒想,直接猛地的點頭。
“那我們就開始吧...”顧遇白摸了摸她的頭,帶着她一起往遊樂項目奔去。
程以一再後面跟上,可眼睛裡卻有些酸澀。
自己欠安安的太多了。沒有給她健康的體魄,也沒能給她一個健全的家。
但是她會用盡自己畢生的努力,讓她活得快樂。
當初給她取安然這個名字,是慶幸她安然的活下來,還有是想她這一輩子,不需要大富大貴,安然的的度過,平平淡淡纔是最真。
一番折騰下來,小丫頭已經玩得氣喘嘻嘻的了,都出汗了。
程以一併沒有去玩,而是在他們的身旁看着。
他們走到休息區,程以一拿出溼紙巾給安安擦了擦臉。
而安安卻直接說道:“麻麻。白叔叔臉上也有漢,麻麻也擦擦”
程以一頓時愣住。瞪了一眼自己的女兒。
真的越長大越鬼靈精。
顧遇白噙着溫柔的微笑看了一眼程以一,直接對安安說:“叔叔自己來,麻麻害羞了?”
“麻麻是害羞了嗎?”安安揚着腦袋,疑惑的問。
程以一更是窘迫,直接拿起紙巾幫顧遇白擦。
但整個過程都是別過臉的。不敢正對着他看。
他的眼神突然變得有些炙熱。
她的臉上現在已經被火着了一樣。
擦好,她要伸回自己的手。
顧遇白,直接反握住她急匆的手。
程以一睜大眼睛。更是尷尬。
急着說道:“莊小胖,放手啦。好熱”
太爛的藉口。
冬天怎麼會熱。
顧遇白也不在逗她,直接握着她的手,指着她的額頭說道:“是夠熱的,你都出汗了”
厄...
程以一微愣。擡手也給自己擦了擦。
她哪裡是熱的出汗,是緊張的。
“麻麻臉紅了哦”安安直接叫道。
頓時程以一想找個地洞鑽下去。
這女兒到底是誰生的?
差不多了他們也啓程要回去。
當經過市區的時候,本來累的愛睡愛睡的小丫頭,突然大聲的指着麥當:“麻麻,我要吃爺爺,吃爺爺”
“不行,“程以一拒絕。
“麻麻可是我好想吃,就吃一點點可以嗎”小丫頭開始撒嬌,討價還價的扯着程以一的袖子。
“不行”程以一板着臉。
“我不喜歡麻麻了”小丫頭突然脾氣就來了。
小身子也扭扭的要從程以一的懷裡出來。
程以一臉色一沉:“那麻麻也不喜歡你了”
“那算了吧,我不吃爺爺了,我要喜歡麻麻”小丫頭突然一下又說道。
程以一都哭笑不得。
可小丫頭的眼睛還直勾勾的往回看。
但真是因爲最近報道的那些肉質問題,讓她有些擔心。
“安安,真的很想吃嗎?”顧遇白透過後視鏡也看到了安安的有些悶悶的。
安然看了麻麻一眼,偷偷的點頭。
“那我們去吃好嗎?”顧遇白說道。
“真的嗎?”小丫頭一下就開心了,但下一秒又有些爲難的看着程以一扁嘴的道:“算了,白叔叔,如果我吃爺爺麻麻會不開心的。我是個乖寶寶,我要讓麻麻開心”
“橙橙,小孩子不就這些愛好嗎?”顧遇白對着程以一說道。
其實他也不是很能明白,爲什麼孩子們都喜歡去只麥當勞還有肯德基。
“難道你沒看最近的新聞嗎?”程以一說道。
“當然,就是因爲這時候纔可以放心的去吃,在風口浪尖上,有幾個人會想撞到槍口上的呢?”顧遇白分析道:“所以這時候去,纔是最安全的”
“可是....”程以一還不是很願意。
“你就不要糾結了,小丫頭有幾次吃了這個?茶草鎮又沒有,這可是現在小孩子的童年記憶的一部分呢”顧遇白說道。
程以一無奈:“莊小胖,你這樣會*壞她的”
“就算一輩子我也願意”顧遇白說。他是愛屋及烏,但安安她是非常的惹人喜歡。
程以一沉默了。
顧遇白對着安安說:“安安小朋友,麻麻同意了,我們現在就轉頭去吃麥爺爺”
小丫頭還很懂得看了一眼程以一,直到她點了頭。
她就興奮的手舞足蹈起來。
而在h市的麥當勞裡。
一家四口坐在靠窗的位置。
一個小女孩努力的吃着。
一男孩眨巴着大眼睛看着。
而一個女人卻嘴嘟着,滿臉的不悅。
而一個男人卻輕笑着,瞞足着這一幕。
“陸流,你也太摳了,我們娘兩三突破了重重困難,千山萬水的過來看你,你就請我們吃這個?”女人狠狠的瞪着還不知道錯的男人,抱怨的說道。
“但六六想吃”陸流直接說道。
“可是我不想吃”沈青原不滿的說道:“我就知道,我給了生了兒子,生了女兒之後,就不重要了”
“難道你這麼大了,還要和女兒爭*,還要和他們爭食不成?”陸流頭疼的撫額。
“我纔沒有,我只是吃不飽而已”沈青原有些尷尬。
“吃不飽?”陸流挑眉。
“當然咯”沈青原肯定的回答。
這些東西她都不愛吃,怎麼會吃的飽。
“沒事,等一下回到酒店我餵飽你”陸流突然邪肆的說道。
“酒店的東西.....”更不好吃,都還沒說完,她就反應過來他話裡的意思。
頓時臉羞紅,氣急的說道:“我纔不要”
“真的不要?”陸流反問道。
“當然”沈青原紅着臉說道。
“那就不要喊餓,就算到時候你真的喊餓我也不會餵你了”陸流說道。
“那爸爸你可以把東西給我,餵飽我嗎?”本在和食品奮戰是陸六六,突然擡頭。閃着那長長的睫毛,一本正經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