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都瘋了!去解個小便!左明推開門頭也不回地丟下一句。沒看到趙正豪臉上充滿灰寂的絕望。
晚上,天地清平,整座基地內安靜如沉夜,除了城牆上的幾個哨兵發出幾聲咳嗽和燈光外,一切事物都在休息。一個黑影輕輕地來到隊員們的窗外側耳聽着什麼,確定沒動靜後拿出鑰匙悄悄打開鎖,進去後猛地打開大燈,強烈的光線頓時照亮整間屋子,隊員們條件反射地抓起枕邊手槍一骨碌滾下牀,眼睛適應光線後纔看清這個闖進來的不速之客是隊長蘇嶽鬆。大家收起槍站成一列等待隊長的訓話,蘇嶽鬆陰沉着臉看着每一個人的臉,隊員們目光衝着正前方筆直地站着,很久,蘇嶽鬆說道:今天我要通報兩件事,第一是離咱們不遠的一個地方遭竊,丟失大量白菜,人家專門找過來詢問;第二我專程過來表揚一下咱們的紹輝左明和劉君浩三人,發揚我軍不怕苦不怕死的精神,在做了一夜賊之後仍然能擊敗挑戰的對手,爲咱們爭得了面子贏得了榮譽。蘇嶽鬆把面子和榮譽兩個字咬得非常重,他說完後又挨個看着每個人的表情,最後把目光定格在離自己最近的趙正豪身上:你說說到底怎麼回事?
隊長,我認爲紹輝左明劉君浩三人敢打硬仗敢啃硬骨頭,確實爲我們贏得了榮譽,我認爲應該給他們記三等功一次!趙正豪大聲回答。
我沒問你這件事!我問的是白菜那件事!蘇嶽鬆怒斥道。
隊長,我認爲沒有鐵定的證據不能懷疑任何一個人!趙正豪回答道。
哼哼,證據?證據是吧?蘇嶽鬆揹着手走到趙正豪面前:你告訴我,這裡有哪些人能在哨兵警犬的眼皮底下翻高牆進去偷東西不被發現?有哪些人具備這種本領卻去偷白菜?這裡的人根本不吃白菜也不種白菜,丟白菜的人不是巴塞拉人,他自己種了一些留着冬天做沙拉吃。好傢伙,主人還沒吃到就被一夥高素質的賊惦記了,白菜呢?蘇嶽鬆大聲問道。
隊長,我們真的沒有去偷白菜,不信你去問問咱們的哨兵,那晚我們根本就沒出去。王建斌說道。
我就是問了哨兵才確定是你們這幫貨的!蘇嶽鬆幾步走到王建斌的面前看着他說道。
其實蘇嶽鬆今天沒有閒着,中午主任出去不一會,兩個陌生人便來到基地要求見負責人。蘇嶽鬆接見了他們,陌生人很委婉地說自己主人因爲一些原因長居於此,不太習慣這裡的飲食所以種了一些白菜,他知道中國人習慣吃白菜,如果需要的話他可以送過一些來。蘇嶽鬆當時很納悶,平白無故地幹嗎要送白菜,於是把這個疑問提了出來,陌生人一看蘇嶽鬆確實不知道事情原委,只好說如果需要可以說一聲,希望以後不要在主人不知道的情況下自己去拿。蘇嶽鬆當場就明白了,肯定是自己手下那幫兵揹着自己乾的好事。非常尷尬的他表示一定會嚴查不怠,送走客人後他立馬去找昨晚哨兵詢問情況,其中一個哨兵說昨晚好像是有幾個影子翻牆過去了,但是速度太快,是人是貓沒看清楚。他又去翻看了監控錄像,在一面牆上數數人影,不多不少正好十一個。他明白這個案子算是破了,所以晚上拉緊急集合叫起這一幫犯罪嫌疑人,非常肯定地把罪名戴在他們頭上,而且還有一點就是巴塞拉國的人因爲信仰原因,根本不會偷東西。
你們的速度再快也不可能逃過攝像頭吧?就算你們說看不見臉不能算證據,那十一個人影怎麼解釋?蘇嶽鬆知道這幫兵的脾氣,不把所有退路堵嚴實了他們打死也不會認賬。
白菜呢?拿出來!蘇嶽鬆又是一聲暴喝。滿屋的人沒有動,蘇嶽鬆火氣上來了,伸出手指着所有人罵道:部隊花這麼大的精力物力培養了你們,是讓你們做特種兵去執行特種任務,不是讓你們去偷偷摸摸半夜去做賊的!偷偷摸摸地做賊,就算沒人發現,你們自己難道不臉紅嗎?
隊長,我們沒偷偷摸摸的!我們是光着膀子喊着號子把白菜拿出來的!趙正豪一看已經東窗事發,與其被動捱罵,倒不如干脆承認多少挽回一些面子。
隊員這麼爽快地就承認了,蘇嶽鬆反而不再罵人,他狠狠點點頭:誰帶的頭?
報告隊長,是各軍種協同作戰,沒有總指揮。紹輝站在隊伍中央回答,事情已經犯下了,我們願意接受一切處罰!
一切處罰?蘇嶽鬆瞪着眼斥道,那好!你告訴我該怎麼處罰!紹輝沒有說話。
回答我!蘇嶽鬆再次緊逼。
要不這樣,旁邊的劉君浩諾諾地說道,我們願意將功抵過,不要那三等功了。
什麼?蘇嶽鬆氣極反笑,你還想要功?我現在就宣佈對你們的處分!
此話一出,所有人都緊張地豎起耳朵,這幫人檔案裡有的是軍功和處分,蝨多人不癢,他們倒不是在乎再多一個,而是怕在異鄉拼死拼活後什麼也沒有,最後胳膊窩裡夾着個處分回家見爹孃,爹孃問道,兒啊,帶着什麼回家啦?到時候總不能回答說,媽,我給您二老帶回來一個處分,您看還是嚴重的,偷白菜得的!這豈不是很窩囊的事情?隊員們擔心的是這事。
昨晚盜竊白菜一事性質非常嚴重,所帶來的後果非常惡劣,不僅破壞了我們和地方的關係,還直接影響了咱們軍人的形象,所以我決定……蘇嶽鬆掃了每個人一眼,隊員仍然面無表情筆直地站立着,我決定,今晚無論如何要把白菜消滅掉,不管是燉還是炒!
所有隊員一愣,蘇嶽鬆又自言自語道:可不能落下把柄讓那老傢伙笑話。所有隊員反應過來後一陣歡呼,蘇嶽鬆嚴肅地說道:嚷嚷什麼!廚房裡有肉,帶着白菜一起去吃夜宵,你們請客!我也很久沒吃到白菜燉肉了!
隊員們在這麼一個寧謐的夜晚偷偷溜進廚房,如飢餓的兔子般消滅了整整一袋半白菜,剩餘的埋在菜窖裡,等待哪一天有興致了再挖來打牙祭。第二天廠裡的大廚直說自己好像生病了,一進廚房聞什麼東西都是燉白菜味。大家說他不是想白菜,而是想家了。蘇嶽鬆告訴他今天就不要進廚房了,免得陷入太深容易害思家病。
紹輝說,人的幸福底線是有韌性的,國內同胞想吃些什麼就能吃到什麼,生活得非常舒適可是沒有滿足感,而在這裡,半夜能偷偷摸摸吃頓白菜,就可以讓人幸福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