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南煙對於夏知晴的死並不是毫無感觸,但也只是失落了點。
也是,被夏知晴糾纏了這麼多年,也被夏知晴愛了這麼多年,早已經習慣了。
在穆南煙的潛意識裡,夏知晴就該永遠都仰慕着他,除了他意外就不會愛上其他男人。
而他,其實一直都在玩弄夏知晴那份愛,只是他不自知。
如今,夏知晴就這麼死掉了,他不想失落都覺得難。畢竟,習慣是很可怕的東西。
穆南煙坐了一小會兒,心裡一陣失落過後就突然想喝酒,他自己也不明所以。
出了房門下樓來到了客廳,穆老爺子還坐在沙發上,穆母早已不見了,也不知道去了哪裡。
見穆南煙已經換好了一身衣服來到了樓下,穆老爺子不動聲色地挑了挑眉,心裡在思索着穆南煙這是去要去哪裡,難道是要去夏家?
穆老爺子自以爲猜中了穆南煙的意圖,心裡擔心夏家的人會對他大打出手之類的,趕忙道,“你先不要去那邊了,明天再跟你媽我們一起去參加知晴的葬禮吧。畢竟她也曾是穆家的兒媳婦。”
“哦。”
穆南煙淡漠地應了一聲,但是腳步卻依舊在移動,沒有一分要駐足的意思。
“不是說了不用去麼?那你這又是要去哪裡?”穆老爺子追問。
“……”
然而穆南煙只是留了個背影給他,看都不看他一眼就走了。
穆老爺子看着穆南煙的背影,第一次在心裡慶幸自己的兒子並不愛夏知晴。
當然了他自己也知道,若是穆南煙愛夏知晴的話如今這樣的局面是絕對不會出現的,只能說世事不是常人所能預料到的。
果然,很多事情不論是怎麼理都理不清的。
出了門,穆南煙直接來到了車庫,隨便開了一輛車就前往附近最近的酒吧裡。
附近最近的酒吧是個小有名氣的同志吧,然而穆南煙是並不會在意那些的,目前他腦海裡就只有一個念頭:只要有酒喝就行了,越近越好。
夜色酒吧。
在停車位下了車,穆南煙就將車給鎖上了,然後雙手竄進了褲兜裡,換上了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走了進去。
夜色並不算大,但也不小。
燈光晦暗的酒吧裡,無數男人在舞池中央搖擺着身體,摩擦。若是聽細了一些,完全能聽見若有似無的呻吟聲。總而言之,形形色色的人都有,唯獨不見半個女人的影子。
吧檯上的一排座位之上,只有寥寥幾人。
從門口來到吧檯之上,穆南煙被不同的男人邀請,他當然沒有理會。衆人見到他冷着一張臉便也就沒有再自討沒趣。
穆南煙一屁股坐在了吧檯上,開口就道:“服務員,給我一杯最烈的酒。”
說着,就將一張信用卡丟在了服務員的面前,若是有人眼睛尖的話很容易就看得到,那一刻服務員的嘴角抽搐了幾下。
“好的。”
雖然看不慣眼前這人,但林今還是恭恭敬敬地道了好。
沒錯,眼前的服務員就是林今,只是他與穆南煙根本不相識。
關於林今爲什麼會來到‘夜色’來上班,當然只是因爲生活所迫,林今雖然在同志吧裡上班,但自認爲是百分之百的直男。
只是,看着眼前的穆南煙林今當然是將他歸類爲了同志,畢竟在他潛意識裡是不會有正常的男人來這個酒吧的。
林今再也沒有看穆南煙一眼,開始自顧自地調起了酒。最烈的酒,是需要花點兒心思調出來的。
若是林今知道眼前的男人就是那個,被他救了過幾天以後又死在了自己面前的女人的前夫,指不定會怎麼吐槽。
林今按着習慣調出了最烈的酒。
——焚情。
端到了穆南煙的面前,首先飄來的是淡淡的甜香味,不禁讓他皺了皺眉。
用懷疑的目光盯着林今,不耐煩地道,“你確定這酒是最烈的?”
林今僵硬着臉上的笑容,再一次恭恭敬敬地開口,“當然了。先生,這確實是我們酒吧最烈的酒。”
穆南煙瞟了他一眼,然後輕輕拿起了酒杯。距離越近那種甜香味越醇厚,不禁讓他心生幾分淡淡地期許。
穆南煙輕輕抿了一口,一股股甜膩夾雜着火辣向他襲來,不禁讓他的臉色變了變。
甜膩過去以後緊接着又有濃烈的酸楚在甜膩之上泛開,接着又是淡淡的苦澀……
喝完了一口,口腔從原本的火辣漸漸地轉向了寒涼。
這是穆南煙喝過的味道最多的酒。
五味雜成。
穆南煙皺着眉頭,一杯又一杯地灌下,等到了第五杯時已經雙目迷離不清。
看着穆南煙,林今不禁開始阻止,“先生,這酒很烈,您少喝點兒。”
眼前的人貌似是心情不好?
莫非是被人甩了?也是,畢竟世人大多都接受不了男人跟男人相戀這種事,何況,這本就是個思想沒有那麼封建的國家。
林今無奈地搖了搖頭,又開始忙活他自己的,目光沒有忽略掉不遠處那些時不時有意無意地飄向穆南煙的男人,心道:若是你醉了怕是會發生些什麼事情,雖然你可能也跟他們差不了多少。
連林今本人都經常被那些不正常的男人勾搭,更別說是穆南煙這樣的帥哥。林今也只有祈禱的份,畢竟他就是個跟老好人差不多的人。
時間一分一秒地在流逝,穆南煙灌下了一杯又一杯地酒,最終酩酊大醉,不省人事。
已經到了下班的點,酒吧裡的人也所剩無幾,林今看着醉倒的穆南煙無奈地搖了搖頭。
“喂,先生,我們店要關門了。”林今搖了搖穆南煙的肩膀。
“……再給我一杯,我還喝……”
林今瞬間就無語了。
最終林今還是將店面關掉了,順便也穆南煙給拖了起來,想着丟在某個不起眼的地方應該不會有人對他不利。
這麼想,林今也真的就這麼做了。
他將穆南煙丟在了某個不起眼的地方,讓他睡上了一夜。畢竟,只是個陌生人,沒必要爲他花那冤枉錢。
次日。
今日是夏知晴出殯的日子。
夏知晴的葬禮在郊外的一處小草坪上舉行,來的人都穿衣服深沉顏色的衣服,每人手持一朵白花,紛紛來到棺材前,然後輕輕放進去,說着離別的話。
有的人甚至說着說着就會流出淚來。
這些人之中,葉熙也在裡面。
其實葉熙到現在爲止都沒有從夏知晴的死訊之中緩過來,這件事情太過於突然,超出了意料之外。
這一位該輪到葉熙來送花,說辭。
葉熙輕輕地將手機的白花放在夏知晴的手邊,本來面無表情的一個人只在看到了夏知晴那張安靜的面龐時,莫名其妙地就朦朧了雙眼。
因爲她看到了夏知晴那滿足的輕笑,葉熙並不知道究竟是什麼會讓夏知晴感覺這麼心安。
是死亡麼?
“走好。”
葉熙不像別人那樣喋喋不休,只是輕輕地吐出了兩個字,讓人聽了卻比任何催淚劑都來的猛烈。
站在一邊的李靜更是放聲大哭。
哭的讓葉熙十分心疼,但此刻也只能安慰李靜。
“阿姨,請節哀。我們都知道喪女心痛至極,照顧好自己的身體,不然知晴在天之靈也不會放心。
她是帶着微笑離開這個世界的,不是麼?”
李靜聽到了葉熙的話過後,淚水更是洶涌澎湃,似乎是怎麼止都止不住。畢竟葉熙說的所有話都戳中了李靜心底最柔軟的地方。
葉熙無奈至極,嘆了嘆一口氣就不着痕跡地走開了。
果然啊,白髮人送黑髮人又怎會是容易的事情。何況是一個母親眼睜睜地看着自己女兒的死掉,連葉熙這個外人都有些接受不了的事情,夏父夏母又怎麼可能會接受得了。
準確來說吧,夏知晴跟她其實也沒有什麼關係,但是也算是認識,來送夏知晴最後一程自然是理所應當的事情。
就在葉熙感慨的時突然聽到了“啊——!”地一聲刺耳的尖叫聲,回過頭一看。
只見穆南煙他媽已經摔在了地上,正跌坐在地上捂着自己的左臉頰詫異地看着夏知晴的母親。
這是……??
還沒等葉熙腦補,李靜就嗚咽着聲音破口大罵出了聲,將全場的目光都給引了過去,兩個中年婦女就這麼成了全場的焦點。所有人都似乎在等她們的下文。
“林麗華!你還有臉出現在我女兒的葬禮上!”
林麗華傻眼了。
李靜看到了林麗華整個人都眼紅了,一個箭步衝過去便是一耳光。林麗華被她狠狠地甩在了地上,她這輩子就沒有那麼用力地去甩過人耳光。
“我的晴兒從小就很優秀,也從來都沒有讓我失望過,照片那件事情擺明了是有人在謀害她,她怎麼可能會做出那種事情!一定是你,一定是你們穆家對她說了什麼或是做了什麼對不對!對不對!”
李靜的淚水啪嗒啪嗒地掉了下來,實際上事情已經到了這種不可挽回的地步李靜整個人都快瘋掉了。
“………”
面對李靜的質問,林麗華無言以對,根本就不知道該去說些什麼東西,畢竟他們穆家確實是對夏知晴做了些事,但也不是什麼大事,主要是夏知晴自己要去尋死覓活。
這種事情,誰知道會發生,若是有預知未來的能力,她還需要這般?
“一定是你們穆家對她做了些什麼事情!”
看到林麗華沒有搭話,李靜加重了肯定的語氣,周圍的人也開始紛紛議論了起來。
雖然大家都知道穆南煙跟夏知晴傳出了離婚的消息,但是其中的原因也沒有深究過,畢竟這都只是吃飽喝足以後閒聊的話題,夏知晴到底還跟穆家有沒有關係誰也沒有那麼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