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當”
放在鞋櫃上的白瓷花瓶應聲落地。
葉熙將手邊所有能砸的東西通通砸向男人,聲音帶着顫音地喊道,“你、你不要過來…”
她的身體抖地像篩糠一樣,一想起屋裡躺着的另一個女人,豆大的汗珠就從她頭上滑落下來。
“你乖乖的跟我,我是人民教師,我是好人…”程濤恍惚地眼神看着葉熙,眼神中流露一絲貪戀。
這個葉律師長的真是美啊,讓他想起了自己的青蔥歲月。
這樣想着,男人斯文臉上卻逐漸透出一股詭異和猙獰,帶血的半張臉看上去很是嚇人。
這麼美的葉律師,他怎麼能放他走?怎麼能放她出去勾引野男人?
眼神中瞬間閃現出一抹殺意,男人猛地朝葉熙再次撲來。
“啊!”葉熙大叫一聲,可是理智告訴她,現在最重要的是冷靜,絕對不能自亂陣腳,她一面東躲西藏,一面試着和男人交流,“程濤先生,您是人民教師,您這麼做還怎麼爲人師表?”
“哈哈,爲人師表?正是因爲我爲人師表,我才必須把女人鎖在身邊,讓她哪兒也去不了!她要和我離婚啊,這件事如果傳出去,我該多丟人?”
男人的眼神扭曲而又瘋狂,看着葉熙的目光如同惡狼一般,盯緊眼前的獵物,就差沒有流口水了。
“小穎乖,別跑,別離開我!”
他好像又開始精神錯亂,把葉熙當成了王穎。
賓利以一個炫酷的甩尾停在了別墅外,陸瑾堯渾身散發出一股極致的陰寒,風馳電掣般下了車,轟地關上車門的同時眼神微微眯起,危險地盯着面前的別墅樓。
握着手機的手指微微哆嗦,剛纔在來的路上,他已經打電話去了律師事務所,事情的來龍去脈也都瞭解清楚了。
陸瑾堯還沒走近別墅的門,便隔着半合的落地窗看見了屋裡的場景。
葉熙被一個滿臉是血的男人壓着,兩隻手被對方置於頭頂,一點反抗的餘地也沒有。那張臉從來都是帶着一絲無懈可擊的假笑,眼神裡透着幾絲機靈和算計,那樣鮮活。可是此刻卻被蒼白的恐懼填滿,拼命掙扎,拼命尖叫。
怒意寒冷夾雜着心疼,一瞬間從胸腔的最深處滲了出來,瞬間席捲了陸瑾堯的四肢百骸。
像是被什麼狠狠敲在了心臟上,就連呼吸也在那一刻停滯了,緊接着,他的面色瞬間爬滿了暴戾之氣。
葉熙已經到了黔驢技窮的地步,她想如果今天死在這裡,她一定會死不瞑目。就在這時,她的眼角忽然瞥見一抹熟悉的身影,心裡咯噔一響。
她是不是眼花了?他怎麼可能出現在這個地方。
陸瑾堯站在玻璃窗外,手裡拿着花園裡找來的鐵鍬,雖然和他那一身名牌有些不搭,但渾身散發的陰冷氣質讓他整個人看上去異常可怕。
陸瑾堯握緊手中的鐵鍬,手背上暴起的青筋根根分明,帶着十二分的蠻力和滿腔怒焰,轟地一聲朝着落地窗砸去。
“嘭!”
玻璃如同蜘蛛網一般裂開,散了下來,夕陽下紛紛如雪片。尖銳的玻璃渣落在他的頭上、臉上,他連眼皮都不眨一下,被玻璃劃傷的地方已經開始冒出絲絲縷縷的血珠。
下一秒,他不顧腳底碎了一地的尖銳玻璃,殺氣騰騰的就走了進去。
窗被人狠狠一鐵鍬砸開,聲音的巨大,使得程濤愣了一下,側過頭,看向了窗外,還沒等他看清楚是誰闖進了自己家裡,陸瑾堯已經走到他的跟前,出手抓住了他的肩膀,一拳打在了他的臉上。
陸瑾堯幾乎用盡了自己所有的力氣,程濤被他打得腦袋一下子偏向一邊,拉着葉熙的手也鬆開了,嘭地一聲,就仰躺在了地上。
陸瑾堯眉目間的狠厲之氣陰森可怖,走到程濤的跟前,彎腰一把將對方揪起,然後擡起腳,狠狠一踹,直接將男人從客廳踹進了一樓的小臥室,那個有王穎屍體的房間。
地板光滑無比,程濤一直撞到了牀腿,才停了下來,他人都還沒緩過神來,一把椅子忽然便狠狠砸在了他的身上。
程濤的精神從見到陸瑾堯開始就一直恍恍惚惚,根本躲閃不及,痛得哀吼一聲,整個人都弓起了身子。
陸瑾堯卻像根本沒看見男人的痛苦一樣,渾身裹挾着一股可怕又張揚的怒氣,一步一步走了過來,他的視線漠然地掃了一眼牀上已經腐朽發臭的屍體,然後揪起程濤,彎着腿,衝着對方的胯部用力撞去。
“誰讓你動她的?誰他媽允許你動她的?!!”
隨着陸瑾堯的話語,他屈膝撞擊的動作越來越狠,整個人像是瘋了一樣,暴戾的吼道,“敢他媽動我的人?老子今天廢了你!”
陸瑾堯說着,又想起剛剛在窗外看見的畫面,心疼夾雜着絲絲醋意,讓他的大腦完全喪失了理智,怒氣騰騰地操起手邊一個菸灰缸,衝着程濤的腦袋狠狠砸了上去。
一道黑紅的血柱,瞬間從程濤的腦袋上流了下來。
葉熙是先是被陸瑾堯暴戾的反應震懾住,直到看見程濤被陸瑾堯踹進小臥室,程濤的腦袋上流血的時候,才猛然回過神來。
然後她急忙衝上前,一把抓住了陸瑾堯捏着半塊玻璃,準備朝程濤脖子扎去的手。
喉嚨裡劃開一道酸澀,幾乎是帶着哭腔,她大聲喊道,“夠了瑾堯!再這樣下去,會鬧出人命的!”
那一刻,暴怒的陸瑾堯像是被施了一個魔咒一樣,動作瞬間停了下來。
他的呼吸依舊粗重,丟掉手裡的半截玻璃,雙手慢慢握緊葉熙的兩隻手,雖然剛纔他經歷了一場激烈的搏鬥,可是這雙手卻比葉熙的手還要冰冷。
“瑾堯,我沒事,我真的沒事。”葉熙像在誘哄孩子一樣,在他的耳邊輕聲說道,“我們趕快走,這裡交給警察來處理,他殺了自己的妻子,法律不會放過他。”
程濤倒在地上,鼻樑上的鏡片從中間像蜘蛛網一樣碎裂開來。他的神智恢復了一點清明,想起自己親手毒死了自己的妻子,想起自己剛纔似乎還想把葉律師殺人滅口,他的身體狠狠地抖了幾下。
爲什麼她現在還活着?他明明在她的水杯裡下了毒啊!這個男人又是誰?
瑾堯?
他想起葉熙剛纔叫的那個名字,再看眼前男人周身散發的王者氣質。
難道這人是陸瑾堯?
程濤忽然想到最近自己看到的電視新聞,陸瑾堯是陸氏鼎閱集團的老總,是個有錢的凱子。
“哈哈,女人果然都是賤人,見到有錢人就喜歡往上撲。”他突然發出陰狠地笑聲,猙獰着臉,臉上的表情擰成一團,那瘋癲的模樣幾乎無法用言語來形容。
在那一瞬間,他不知道從哪裡掏出了一把精巧的手槍,對準葉熙的頭。
“那就死吧!所有的賤女人都去死!”
言畢,那個瘋癲的男人已經拉開了保險,食指扣緊扳機。
“嘭……”
子彈劃破氣流,打着旋筆直朝葉熙飛射而來,她的腳在那一刻忽然不會動了,驚恐地瞪着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
難道這就是她欺騙了陸瑾堯的報應嗎?可是這報應來得如此之快,快的令她措手不及。
就在子彈的氣流即將貼面而來的那一刻,一股大力忽然將她的胳膊一扯,接着魁偉如山的胸膛驀然擋在了她的跟前。
陸瑾堯的身體像是自己會動一般,他甚至還沒來得及思考,整個人已經一個轉身,張開雙臂將葉熙嬌弱瘦小的身體緊緊裹進懷裡。
“唔……”
陸瑾堯發出一聲痛苦的悶哼,被護在懷裡的葉熙甚至聽見了子彈穿透肌肉的悶響,他的胸膛狠狠一震,渾身都痛得抽搐了起來。
於此同時,另一道槍聲從門外傳來,“嘭…”
客廳裡不知何時已經站了六個全副武裝的刑警,一個個舉槍衝進屋內,迅速將程濤包圍。
“瑾堯!”
楊飛燁衝到葉熙和陸瑾堯跟前,迅速查看了一下陸瑾堯的槍傷,發現並沒傷到要害,眉角卻忽地凌厲,向其他五個隊友命令道,“先把那傢伙銬起來帶回警局。”
其中一個女警手腳利落地給程濤拷上了手銬,五個人押着程濤往門外走。
“秦月,你留下來照顧一下這位葉熙小姐。”
冰冷的聲音傳來,葉熙的大腦一直處於渾渾噩噩的狀態中,剛纔發生的一切就像一場夢。
感覺到有人在她耳邊說話,葉熙迷迷糊糊地擡起了臉。
楊飛燁此時正一臉煞氣地看着葉熙,他的皮膚黝黑,面如刀刻,眉如刀鋒,身上帶着一股軍人的氣勢。
她呆愣愣地看着對方將陸瑾堯從她懷裡扶起,像丟了魂魄一樣目送兩個人遠去的背影。
“你沒事吧?手臂上的擦傷要及時處理。”溫和的力道扶起她的胳膊,葉熙的視線模糊了,臉上溼熱一片。
陸瑾堯,你千萬不要有事。
市中心一所醫院的走廊上,一個白衣大褂的男醫生正神色悠閒地調侃着新來的護士妹妹。
正在這時,兜裡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蕭昊按下接通,還沒貼近耳面又忽然拉長胳膊,使勁掏了掏被震得發聾的耳朵。
電話裡傳來楊飛燁的咆哮聲。
“蕭昊蕭昊蕭昊!你他媽快給爺滾出來!瑾堯中槍了,給我迅速安排人手準備手術!”
“中槍?你現在在哪?”
“還有兩分鐘趕到!他媽的你別唧唧歪歪了行嗎?快去準備!”
蕭浩臉色一沉,迅速掛斷電話,行色匆匆地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