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威脅滿滿的話,喬寶貝更不可能開門放人進來了。
門一下一下顫抖,她心也一下一下抖,心驚膽戰間,她最後撥了110。
對這個陰晴不定的男人,她也只能讓警察出面把人帶走了。
“喂?公安局嗎?我是錦瑟花園11棟809號的戶主,有個變態猥瑣男一直在敲我家門兒,我還有倆孩子在家呢,警察先生,你們趕緊過來把變態男抓走……嗯嗯,好的,我代表廣大良民謝謝你們!”
掛完電話,喬寶貝勾脣一笑。
終於可以安心睡覺了!
這段時間,爲了分公司的事情,實在太累了,沾上枕頭不到十分鐘,她就呼呼睡了。
然而,明明睡死了,她卻像陷入詭異的噩夢裡一樣,半睡半醒着,分不清現實和夢境。
“不,不要……不要過來……”
喉嚨裡嗚嗚着,喬寶貝的手指抓着胸口,渾身發抖。
她的眼前漆黑一片,什麼也看不見。
不……不對!
這裡是……地下室!
她明明記得,噩夢已經過去,她已經逃出生天,怎麼會突然又回到了這個噩夢般的地方呢?
沒人來救她,沒人知道她在哪裡,她依舊被人囚禁在這裡。
四叔,四叔會不會來救她?
急促地呼吸着,她被噩夢的恐懼感緊緊扼住了心臟,耳朵邊上,是一陣不疾不徐的腳步聲,踏在地上的聲音,像午夜來索命的鬼魂一樣。
來了……來了!
他們又要來折磨她了嗎?
她縮在漆黑的角落裡,很害怕,整個人驟然痙攣了起來,那種像萬千只螞蟻在身上啃咬的感覺,讓她渾身都在哆嗦着。
“咔擦”一聲,鐵門開鎖的聲音,門被打開了。
腳步聲離她越來越近,嚇得她身子蜷縮成了一團兒。
“不要過來……不要……四叔……四叔救我……”
忍受着恐懼,她大聲地喊了一句。
可是,就在她瑟縮着肩膀後退的時候,一個穿着白大褂的身影出現在她的眼前,他手裡的那支針筒如同閃電一般劈開了她意識不清的大腦。
她瞳孔放到了最大,尖叫着被人死死按壓在地上,制住了四肢,那支針筒毫不留情地刺入了她的手臂,冰涼的液體沿着血脈一路蜿蜒,直至大腦,她感覺整個人都彷彿在飄,一直飄……
“不……不要……”
她極力忍耐着那種飄飄欲仙的感覺,目眥欲裂地瞪着眼前穿白大褂制服的男人,“你們會下地獄……一定會下地獄的!”
那人居高臨下地看着她,對她的話置若罔聞,只說:“上面交代,給她加大劑量。”
她無力地倒在地上,如同地下的爛泥。
“爲什麼……你們到底是誰?爲什麼要這麼對我……”
爲什麼這麼久了,沒人來找她?
她惶恐了,她害怕了,她懦弱了……
沒有了她,她的孩子該怎麼辦?
嗚嗚的,她聽見了自己在哭泣……
可是,眼前那人似乎根本不打算放過她,肉體上的折磨還不夠,精神上的摧殘纔是最厲害,最可怕的。
黑暗裡,那人陰霾的面孔帶着一抹冷冰冰的表情,說——
“喬寶貝,最好乖乖聽話,否則主人會讓你的孩子永遠消失……”
“喬寶貝,怪只怪你的出身,只要把你毀了,我的主人會很高興……”
“喬寶貝,難道你還想戰少尊來救你?你自己看看吧,你愛的男人已經拋棄你了,他和蘇小艾在一起了……”
她慌亂地搖頭,無措地痙攣着身體,眼淚滾滾而下,“四叔,四叔……”
“面對現實吧,戰少尊已經公開宣佈戀情,他不要你了……”
他騙人……騙人!
渾身無力地躺在地上,喬寶貝聽見了自己哀慟的哭聲。
她再也沒有掙扎,再也不會反抗,就好像死了一樣……
嗚嗚地哭泣着,半夢半醒的夢魘裡,她“噌”地睜開了眼睛,傻乎乎地看着黑漆漆的空氣。
原來是做夢?
片刻,彷彿爲了確定一般,喬寶貝打開了壁燈,環視着自己的臥室。
那一組精雕細琢的梳妝檯,那一頂璀璨閃爍的水晶燈,那一束她最喜歡的插花,還有那金粉色的裝修,銀灰色的毛毯……
真的,真的只是在做夢!
昏黃的燈光下,她足足愣了好十幾秒,才吸了吸鼻子,驚覺因爲剛纔的噩夢,她居然詭異地淚流滿面。
噩夢是真實發生過的,那種死氣絕望的情緒仍然籠罩在她身上,喬寶貝很久都沒有緩過來。
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津津汗水,她掀開棉被,下了牀,打算去瞧瞧兩個孩子睡得怎麼樣。
突然,陽臺的方向轉來一聲突兀的響動!
心下一陣驚悚!
剛做完噩夢,喬寶貝的情緒已經緊繃到了極點。
噠噠噠……
一陣腳步聲從陽臺的方向傳過來,那聲兒就像噩夢裡的一樣,很輕很有節奏。
這兒可是八樓,通常情況下,誰會大半夜的爬人家陽臺?
小心翼翼地走過去,喬寶貝輕輕揪住了陽臺的窗簾,一點一點地,慢慢地拉開……
她屏住了呼吸,心,咚咚直跳。
揪緊了窗簾,忽然——
她猛地一把拉開,一個飛身旋踢腿就往那黑影的脖子狠勁兒劈過去——
不料,踢過去的腳被來人輕鬆制住,手下一個旋轉,就將她整個人驟然推回!
高手!難道又是那幫人?
不過須臾之間,喬寶貝順勢借了對方的推力,腳下一轉,勾住角落裡的盆栽,一個跨飛踢,腳尖上的盆栽順着腳力驟然飛過去。
砰!
盆栽被來人狠狠甩下了樓去,落到樓下時發出了一聲遠遠的碎裂響。
暗夜裡,那道黑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朝她撲過來!
一摟,一勾,一抱,她整個人落入了人家的懷裡……
耳邊,響過一聲熟悉又清冷的惱怒,冷得幾乎能刺入無數根神經,“媽的!你想謀殺親夫?”
謀殺親夫?
擡起眸子,喬寶貝終於看清了來人的面貌。
戰少尊緊抿着冷冽的脣,暗夜裡,視線陰鷙得彷彿醞釀了狂風暴雨。
他瘋了麼?大半夜的不讓人睡覺,爲什麼非要來她這兒?
狂亂緊張的心跳聲漸漸緩下來,喬寶貝忍不住了,狠狠掙扎了下,還是問了:“四叔,都這麼晚了,到底有什麼事?”
“你說呢?”
男人的表情陰沉得很可怕,一把將她推開,那橫勁兒差點讓她穩不住倒地上。
“帶上孩子。”
“……”
喬寶貝愣了愣,腦子總算開了竅,這會兒終於明白他來她這兒的目的了。
她才帶着孩子離開帝錦別墅一個晚上,他就直接來擄人了?
天吶,他現在怎麼會變得這麼不講道理?
好吧,這男人一直都是這樣,霸道強權從來都是他的作風。
喬寶貝攏了攏睡衣,頭髮散開着,樣子狼狽得不行,看着他那雙陰戾的眼睛,冷冷笑了笑。
“戰少尊,你不睡覺,我們要睡覺,你也不瞧瞧現在都什麼點兒了,你讓兩個孩子起牀,至於麼?”
男人陰惻惻地嗤了一聲,冰冷的語氣帶着無盡磅礴的火氣。
“別他媽的考驗我的耐心!”
說完,他大步走出她的臥室,準備往孩子的房間走。
她驚了驚,快步上前,攔下他,“怎麼着?你這是要搶孩子?”
不回答她的話,戰少尊聲音很冷冽,“不要蹬鼻子上臉,速度!”
擦你混蛋丫的!
她哪蹬鼻子上臉了?
“戰少尊,你個混蛋不要臉的!”喬寶貝真是氣得差點兒咬碎一口牙,怒不可遏到了極點,除了罵他混蛋,她詞窮了。
她覺得自己的心肺心肝心臟都快氣爆了,再加上剛做了噩夢,除了憤怒,還有心傷,肺傷,腎傷……全身都傷了。
喬寶貝狠狠推了他一把,氣得眼淚都快流下來。
“戰少尊,你給我滾!滾得遠遠兒的,別在我面前晃悠!孩子是我生的,你沒份兒!”
她現在除了只能發泄似的咒罵,又能拿他怎麼樣呢?
而這時候,男人穿透力極強的聲音鑽入耳膜,“誰有份兒?霍帝斯?喬寶貝,老子警告過你,你和孩子哪兒都不能去!”
要瘋了……要瘋了!
這男人簡直不可理喻!
明明把她忘記了,爲什麼還要來糾纏她們母子三人?
喬寶貝忍耐着閉了閉眼,冷靜,一定要冷靜!
和這男人硬碰硬,她永遠都是吃虧的主兒。
沉默了片刻,她睜開眼,忍着怒氣,平靜地說:“要我們走可以,等明天早上,大喬小喬還在睡覺,你別這麼霸道。”
戰少尊沉默地看着她,他有些氣血上涌。
的確,今天在餐廳的那一幕實在刺眼,他有點兒沉不住氣了,甚至分辨不清楚蔓延在胸中的情緒,究竟是痛苦,是害怕,還是什麼。
在這小女人帶着兩個孩子離開帝錦別墅的那一刻,這種情緒一點一點地升騰起來,怎麼壓都壓不下去。
她避而不見,還打電話報警,讓他恨不得直接掐死她完事兒。
戰少尊覺得,他大概真的瘋了,都三十好幾的成年人了,居然深更半夜爬陽臺,恨不得立馬抓了自個兒老婆和孩子回帝錦別墅。
見男人很久沒說話,就這麼盯着她瞅,那眼神狼氣森森,一股子野獸味兒……
喬寶貝下意識後退了幾步,警惕了。
他幹嘛不說話?
六年前的四叔就算陰晴不定,也沒這麼抽風。
氣氛詭異到了極點。
此時此刻,被他這麼意味不明地盯着,她覺得有些危險了。
那眼神兒忒可怕,經歷過人事的女人都知道是個什麼意思。
後退,後退,步步後退……
退到後來,喬寶貝倏地轉身,嚇得立刻往臥室的方向奔——
可悲的是,男人的腳步比她更快,手臂一把撈過她的腰兒,緊緊抱住她。
戰少尊動了動脣,像是考慮了一秒,才低沉着嗓子,沉沉地喊了一聲。
“寶貝……”
然後,沒了下文。
從回國後,他用這種膩死人的語氣和她說話還是第一次。
幾乎在同一時間,喬寶貝就感受到了他語氣裡夾雜着淡淡的孤寂,淡淡的害怕。
感覺到他臉上尖銳的棱角收斂了不少,她嚥了一口口水,問:“你想說什麼?”
擡頭看着男人,她在等這位大爺說話。
可是,接下來,他啥都沒說,就只是抱着她,眸光幽幽地看她,眸底一片邪火。
懷裡的小女人只穿了浴袍,鬆鬆垮垮的,只一眼,戰少尊就能輕易看到裡面誘人的光景。
空氣寂靜到死……
男人終於開口,聲音黯啞得要命,“我要你,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