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因爲種種,他還是對她有一分莫名的關心。
秦一城凝眸想着,從辦公桌後繞出來,站在距離林笙二米左右的位置,靜靜地看着她略躬的背影,眼神少了剛纔的凜冽。
“林笙,你剛纔說到你的一生盡毀在無望的愛情裡,這讓我聽了十分地不忍……我作爲一個年長你許多的長輩,想勸你幾句——我想告訴你,你的人生是屬於你自己的,不是爲了誰而存在的,所謂無望的愛情,就是跟你沒有關係的事,你何必爲了跟自己沒有關係的事來傷害自己,打擊自己呢?我可以毫不避諱地告訴你,你在許多方面,比曉律更優秀……只是因爲我喜歡曉律,所以,她在我的眼裡變成了‘完美’的人;你完全不必要爲了我的喜好而妄自菲薄!更不能因爲感情上的一點挫折而影響到自己今後的人生!”
這番話聽到林笙的心裡,不僅沒能起到任何正面的作用,反而讓她瞬間對一切失去了信心。
她突然快速地朝着門外跑去,頭也不回地離開了攖。
秦一城擔心她的安危,就讓丁瀚送她離開。但是,丁瀚的好意被林笙拒絕了,她一個人踟躕着走在s市的街頭——陽光、行人還有偶爾吹過臉頰的風,在她的眼前、在她的心裡變得虛幻,只目光呆滯地往前走着……
在這樣漫無目的地行走中,林笙想到剛剛踏進大學的校門時,認識了曉律,並和她成爲了好友,她經常嫺靜地坐在牀沿上,畫着秦一城的肖像,而曉律整天忙着打工掙生活費償。
那個時候,她總是以爲一切都不會變的,她的從容和優雅,曉律的忙碌和艱辛,還有,她一定會成爲秦太太這件事,她認爲,都是命定的!
可是,結果一切都變了!
而這一切是從曉律變成了秦太太開始的——她變得善妒而不安,曉律卻日益從容和優雅,甚至還佔有了秦一城全部的愛……
爲什麼?
爲什麼會是這樣呢?
林笙越想越想不開,她站在雙行道的中間護欄處,看到西邊有一輛車駛來,毫不顧惜地撞了上去——‘呯’!
這一聲很響,她聽到了自已身體撞在車頭上的聲音,也看到了自已的血。
丁瀚跟着林笙走,怕她反感,並不敢跟近,他還在馬路北邊,隔着車流等着,就看到林笙像發了瘋一樣衝到了一輛灰色的轎車上!
“林笙!”
他想過去看看她,又正趕上車流如織,過了半分鐘纔來到她出事的地方,而這個時候,撞倒林笙的男人正準備抱她去醫院。
一直到林笙進了急診室,孟紹平還覺得這一切像做夢一樣!
在他開車將走到雙行道中間護欄的半開放口處時,有意識地放慢了車速,他的視線裡有一個人影,但是,這個人影只是一個輪廓,而這個輪廓沒有前進的意識,所以,他準備稍稍加速通過,還按了車喇叭,但是,沒想到,這個人影突然活了,急急地撞在了他的車上。
而她的臉撞到了他這一側的窗玻璃上,原來是清晰的,後來浸了血,模糊了。
他看清了她的臉——竟然是林笙!
這樣的事,太可怕了!
秦一城從丁瀚那裡知道了林笙出事的消息後,第一時間通知了林岳陽夫婦。
急救室外,他看到了自已的恩師、林笙的母親謝宛詩,心裡十分地不自在。
“老師!”
謝宛詩一臉地不安和焦慮,她急切地問道,“一城,究竟是怎麼回事,阿笙她不是在上班嗎?怎麼會在這條街上出事呢?”
林岳陽靜靜地聽着自已妻子的話,蹙了眉。
林笙出事的這條街因爲交通經常性擁堵,剛剛增加了分隔欄和數道人行路標。
最近,極少出事,爲什麼林笙就這麼不幸呢?
秦一城俊顏一片青白,眼神也十分地凝重,他愧疚地對着謝宛詩說道,“老師,對不起,林笙在我這上班,我沒有照顧好她,我……我有責任!”
“一城,具體的情況是怎麼樣的呢?”
謝宛詩進一步的追問道。
秦一城無意隱瞞他和林笙的爭吵,想到林笙情況危險,他的心情很沉重。
“上午的時候,我因爲林笙的表現令我不滿,提到要辭退她……我們兩個談了很久,我剛開始時有些生氣,後來,我一直在勸她,但是,她還是哭着離開了……我讓助理去送她,她沒接受,自已一個人步行,後來,就出了事!”
秦一城已經聽了丁瀚的彙報,知道是林笙主動撞到車上去的,但是,他覺得自已不好跟謝宛詩說,最好等林笙醒了,自已向母親解釋。
而謝宛詩聽了他剛纔那番沒有說完的話,眼神漸漸沉鬱起來,終於不再問。
孟紹平因爲急於救人,沒有來得及報警。
事故現場已經被破壞了,林笙撞到了頭,昏迷不醒,無法取證。因爲涉及到了林副市長的女兒,聞訊趕來的交警對這次事故十分重視、加倍上心,詢問了孟紹平事故經過之後,扣了他的車。
“林市長,這起事故,我們一定調查清楚,追究肇事者的責任!”
“好!”
林岳陽淡淡地應着,轉而把目光投向了孟紹平。
他的淺灰色西褲上有幾滴血,黑襯衫上有幾塊暗色的斑點,想必是抱着林笙上車時落下的痕跡。
事發之後,他主動救助,或許就是因爲他負主要責任。
“你說,是怎麼回事?”林岳陽面容嚴肅地問着孟紹平。
孟紹平怔了怔,才解釋道,“林笙她突然朝着我的車衝過來,我的車大約在二檔的速度,但是,她的衝力很大,所以……”
“你是說,是她故意撞到你車上的?你怎麼知道我女兒的名字?”
孟紹平想了想,慢慢地推了推眼鏡,“我和林笙在曉律家裡見過,也算認識!”
“我是問你,究竟是她的責任,還是你的責任?”
林岳陽鏗鏘地問道,孟紹平頓了頓才答道,“雖然是她直接衝過來,但是,我也有責任!”
……
正是下午三點多鐘,秦一城臉色低沉地回到家裡。
畢竟林笙出了事,多半是因爲心理不痛快,纔會輕生的,這樣追究下來,他是有責任的。
中午的時候,林笙還昏迷不醒,他沒跟曉律說,現在,他真想和她好好地談談。
推開臥室的門,室內安靜地出奇,放眼看去,女人正坐在桌邊,拄着腮,認真地看書。秦一城攏了攏眉,鳳眼裡劃過一道思索的光芒。
自從曉律說願意爲了他和寶寶放棄上研究生之後,他還沒有見她看過書。
現在想來,她也許是躲着他,悄悄地在看書。
想到這,秦一城意識到,自已的妻子心裡是不情願放棄讀研究生的,只是爲了他和孩子做了犧牲而已!他或許應該爲她考慮考慮……
秦一城凝眸想着,慢慢地走到自已妻子身邊,低聲道,“曉律!”
“啊!”
曉律聽到秦一城喊她,‘呼’地站起來,書也被她帶到了地上。
秦一城默然彎腰,幫她拾起書,兩隻手拿着,慢慢地合上,放到了書桌上。
封皮上的書名昭然若揭,正是研究生課程的書。
曉律怕秦一城看了多想,連忙打開抽屜,把書塞了進去,“我一個人在家裡沒事,隨便看看!”
“曉律!”
在她彎腰對着抽屜放書時,秦一城突然從背後環住了她的腰,喃喃地喊了一聲。
他的聲音疲憊而痛苦,傳入心裡。
曉律突然就被男人這樣低落的情緒籠罩了——是的,她感覺到他現在情緒很低落!
對於秦一城這樣的商界奇才來說,一般情況下,公司裡的事都難不倒他,也不會讓他感覺到壓力,除非是其它的事,像家人和朋友的事,會擾亂他的心志……
家人和朋友?
難道,是子淅出了事?
曉律心裡呯得響了一下,她剋制着自已,慢慢轉過身,用盡量溫柔的聲音對着自已丈夫問道,“一城,發生了什麼事?”
秦一城與她對視幾秒鐘之後,突然把她緊緊地抱在了懷裡。
“曉律,今天發生了一件意外,我中午沒告訴你——是關於林笙的!”
“阿笙?她不是在公司嗎?她……”
“上午,我不滿她的作爲,生硬地趕她走,她絕望了,自已撞到了孟紹平的車上!”
秦一城的話一口氣說了好幾個訊息,曉律不知道先接受哪個,於是,她按着自已的思路,急急地問道,“阿笙她受傷了嗎?嚴重嗎?”
曉律這樣問的時候,心裡對秦一城的答案充滿了恐懼!
秦一城語調沉重地回答道,“她髕骨骨折,頭部受了外傷,腦震盪,我回來的時候,剛醒!”
“是嗎?”
知道阿笙沒有生命危險,曉律稍稍了口氣,但是,她一想到髕骨骨折,立刻緊張起來。
阿笙那麼愛跳舞,髕骨就是膝蓋骨,那樣重要的關節,不知道會不會影響以後的活動
“一城,那她的骨折嚴重嗎?”
“閉合性骨折,現在腫得很高!”
那就是很嚴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