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 一股酸味
此時此刻的情景十分怪異,崔卓抱着文箏,前邊不遠處就是翁杭之和沈馳站在那裡,文箏的目光在接觸到翁杭之時,被他那帶着冷冽與怨怒的眼神煞到了,瞬間有種錯覺就好像是一個被丈夫逮到了跟人偷偷約會的妻子……
崔卓將文箏放在沙灘椅上,蹲下來,細心地爲她揉着腿兒,這一幕看在翁杭之眼裡,那簡直就是一對情侶在親密啊。
沈馳也發覺翁杭之的不對勁了,不由得咳嗽兩聲以示提醒:“兄弟,咱要不要過去打個招呼?或者是就這麼走開當什麼都沒看見。”
這貨說的話,可不就是翁杭之最揪心的問題麼,真是……損友啊。
翁杭之微微一側頭,淡淡地看着沈馳:“是不是最近你未婚妻不在家,你特無聊?”
“嘿嘿……別板着臉嘛,我這是爲你着想,知道你好面子,不好意思過去,行,我先打頭陣,誰讓我是你兄弟呢,瞧着!”沈馳一邊說一邊衝翁杭之得意地眨眨眼,然後果真走過去了。
“你……”翁杭之想要阻止已經來不及。
沈馳這貨,別看他長得高大魁梧又威猛的樣子,但顏值高啊,笑起來的時候還是挺友善的。
“文箏,這麼巧啊。”
文箏正出神,想不到沈馳會主動跟她打招呼,畢竟她是被事務所炒魷魚的,沈馳竟然不計前嫌嗎?
文箏是個很率真的人,別人對她什麼態度,她就是什麼態度。
“沈……沈先生,你也是來參加同學聚會的?”文箏壓下心頭的驚詫,語氣顯得很平靜。
“我跟杭之以前也是法學院的,只不過我們畢業的時候你們還沒進學校呢,比你們早好幾屆,李遠鵬是我們的學弟,也是我的表弟,他邀請我們來的。”沈馳這人還乾脆,幾句話就將箇中原由說清楚了。
原來如此,文箏的心又狂跳不止,翁杭之是法學院的,那五年前在龍京大酒店的人,可能是他嗎?他對酒店裡那間休息室那麼重視,不準人隨便進去,難道真是因爲那裡有着特殊的事情發生過?
文箏心裡凌亂,但表面上還是很淡定的。
崔卓一直在給文箏揉腿兒,見到沈馳也不免多打量一眼,因爲這是跟翁杭之一起的人。
“沈先生,這位是我師兄,崔卓……”
沈馳站着,崔卓蹲着,沈馳居高臨下地瞅着崔卓,心裡卻是在暗暗嘆息……杭之啊,這個叫崔卓的估計會是你的勁敵。
“小崔?不介意我這麼叫你吧?”沈馳說着還伸出手。
崔卓也禮貌地伸出手跟沈馳一握:“怎麼稱呼都行,名字只是個代號。”
瞧兩人這客氣的樣子,看上去真和諧。但沈馳沒忘記自己是來刺探軍情的。
“呵呵……小崔好像是混血兒,冒昧問一下,小崔你有女朋友了麼?我這人就是有個毛病,看到單身的朋友就忍不住在腦子裡過濾一下有沒有合適的人選介紹。”
崔卓和文箏都同時愣住了,沈馳也太自來熟了吧,第一次見面就問崔卓這樣的問題……
崔卓頗有深意地看了看文箏,然後纔對沈馳說:“多謝好意,不過我已經有目標。”
“啊?師兄你有喜歡的人了,是誰啊?怎麼沒聽你提起過?”文箏略顯迷惑地望着他,黑白分明的眸子裡帶着幾分好奇。
“是最近的事,目前還只是目標而已……”
“哈哈哈,我明白了,崔師兄加油!”
“……”
“嗯?”沈馳的眼睛一亮,這精明如狐狸般的男人立刻嗅出了點別的味道。
崔卓明顯意有所指,他看文箏的眼神,只有男人才能體會到那一層異樣。而文箏卻是一副不知情的樣子?
沈馳衝翁杭之招招手:“兄弟,咱要不要也下水游泳啊?”
翁杭之無奈啊,沈馳這傢伙,故意的吧。
翁杭之慢吞吞地走過去,那臉色卻是冷淡得很,因爲心裡還燒着一把火……看崔卓剛纔抱着文箏,現在又爲她揉腿,他就感覺渾身不舒服,就像長了刺似的。
高冷的翁杭之就是這樣的脾氣,不爽就不強裝笑臉,就一副千年寒冰的表情也能將人東哥半死。
文箏只覺得翁杭之的兩隻眼睛就跟冰刀一樣,戳在她身上有些發疼呢。
“腳還有沒有不舒服?”崔卓關心地問。
文箏搖搖頭:“我沒事了,繼續游泳吧。”
崔卓也覺察出翁杭之的異常,嘴上不說,可崔卓似乎能隱約感覺到這可能跟文箏有關。
兩人又去游泳了,這樣也好,免得湊一起那麼尷尬。
沈馳碰了碰翁杭之的胳膊,調侃道:“人家都下水去了,你還在癡癡地看?不服氣就追上去唄。剛纔我已經幫你試探過了,那個叫崔卓的小子肯定在打文箏的主意,而文箏好像還不知道。所以呢,現在是你的最佳時機,別讓崔卓捷足先登了。”
翁杭之不置可否,順手捶了沈馳一拳:“什麼時機,我不懂你在說什麼。”
沈馳忍不住翻白眼:“兄弟,你跟我還打馬虎眼兒啊?好歹我跟你也是從穿開襠褲就認識的,我還不知道你?沒鏡子給你照,不然你就知道剛纔你的表情多滲人,活像是逮到自己老婆跟人約會,還敢說你心裡沒文箏?你該不會是因爲證物被掉包的事耿耿於懷?得了吧,那件事還有待調查,我就不信你一點都不懷疑其他的貓膩。”
翁杭之轉身就往裡走,那雙眉毛皺得緊緊的,都能夾死一隻蒼蠅了。
真是的,什麼時候他的心思那麼容易被看透了?都是因爲文箏!看來,她對他的影響,遠遠比他想象的深。他怎能這樣容許她肆意在他心裡腦海裡走來走去?不行不行,他必須要排除這種令人感到危險的影響。
一個倔強而傲嬌的男人,岑冷如冰平靜如水的外表下藏着怎樣一顆心,只有他自己最清楚了。
文箏和崔卓在游泳,他一直小心翼翼照看着她,因爲都沒帶游泳圈的,不能去水太深的地方。
翁杭之和沈馳雖然來得晚一點,可是學弟學妹們的熱情卻是相當高漲的,因爲這倆男人都是法學院畢業的人當中頂尖的成功人士,在行業裡是佼佼者,名利雙收,再加上顏值超高,各具特色,站在一塊兒那就是兩道優美的風景,自然是吸睛無數。
翁杭之和沈馳雖然已經從法學院出來好幾年,但卻是學弟學妹們的楷模,是他們的榜樣,而醫學院的那些人對這倆也是久聞大名,有的還曾經因爲案子而跟這兩位大律師有過合作。
年輕人的世界裡,有偶像,那是很正常的,有的人追星,有的人會追自己崇拜的成功人士,而翁杭之和沈馳顯然就是一羣小姑娘小夥子的偶像,一來就被包圍了。
沈馳在衆美女面前如魚得水,遊刃有餘,還不忘給翁杭之重點介紹一下單身美女。
先前崔卓對文箏那麼體貼,已經讓美女們嫉妒了,還好現在又來了翁杭之和沈馳兩個超級帥哥,這場面立刻又變得活躍起來。
但美女們高興得太早了,因爲……樑雪瑞也來了。
樑雪瑞也是法學院畢業的,是翁杭之的學妹,她也受到了邀請。
樑雪瑞不是來吃燒烤的,她的目的只有翁杭之,所以,她出場的方式就不是普通的……
橘色遮陽帽,天藍色比基尼,一副酷酷的墨鏡……樑雪瑞直接就這麼走過來了,雪白的肌膚在陽光下顯得格外亮眼,尤其是她那勁爆的身材更是立刻吸引了男士們的眼球,迷人的溝壑簡直能將人的魂兒都勾去。
不愧是個狠角色,樑雪瑞這性感女神似的存在,一下子就秒殺其他那些還穿着裙子短褲的女人們。
樑雪瑞對於這些人火辣辣的目光,絲毫不覺得尷尬,她反倒是很習慣這樣被人矚目的場面,她就是喜歡成爲焦點,這才配得上她公主般的身份。
“雪瑞!”李遠鵬興奮地揮揮手,走過去熱情地招呼。
李遠鵬是這次聚會的發起人之一,跟樑雪瑞是舊識。
“遠鵬,今天人還不少嘛。”樑雪瑞四處看看,入眼的都是些熟悉的面孔。
“雪瑞,你來,我先給你介紹幾個人。”
“多認識幾個朋友也不錯,不過先說好了,今天不是相親大會,只能介紹朋友,不能介紹男朋友。”
“行行行,樑大美女你說啥就是啥!”李遠鵬也很乾脆,攬着樑雪瑞的肩膀就走過去了。
其實樑雪瑞哪裡會對其他人感興趣,她只在意翁杭之一個。
可樑雪瑞不是那種傻大姐,她很清楚男人的脾氣,像這種聚會,如果她一味地粘着翁杭之,反而會惹人煩,所以她會自己找節目玩,但她會密切留意翁杭之的動靜。
沈馳見到這一幕,不由得感嘆:“嘖嘖,杭之你看,樑雪瑞還挺受歡迎的嘛,男人們一見着她,臉都笑開花了,可他們不知道樑雪瑞其實早就心有所屬。”
翁杭之假裝沒聽到,漫不經心地喝果汁,目光望着不遠處的海邊,那裡就像是有什麼東西讓他難以割捨。
樑雪瑞跟大家說笑一陣子,收穫了衆人豔羨的目光,她便自顧自地烤東西吃了。有男人主動要幫她,她卻不願意,她要親自烤給翁杭之吃。
翁杭之和沈馳坐在一張小桌子旁邊,身邊圍着幾個姿色各異的年輕女孩子,正嘰嘰喳喳地聊着,一個個都挺興奮的,膽子大點的已經在詢問電話號碼了。
這一羣人,除了文箏之外,都有個共同點,那就是——家庭背景深,有錢有勢。這聚會就是一個小型的上流社會的小圈子。
一部分人還在校讀書,一部分人已經創業了。他們聊的話題,對很多人來說都是十分高端的,每每會在聊天中參雜好多複雜的專業術語,而他們都不會感覺煩,從國內聊到國外,從古典法聊到現代法,從本草綱目聊到生物醫學……甚至航天飛機火箭衛星,他們都能聊得很起勁。
高智商精英的世界,一般人是混不進去的,但文箏卻是個例外,她讀醫科大,卻沒能順利畢業,她家也沒錢,讀書都是借錢的……
所以文箏不參與這些人的聊天也是好事,她可以自由自在地享受悠閒時光。
翁杭之就鬱悶了,耳邊盡是鶯鶯燕燕的女聲,各種問題問個不停……
“帥哥,你前幾天才成功爲楊舒敏洗脫罪名,還她清白,還在法庭上當場讓行兇的陳昕顏原形畢露,你太厲害了,一會兒能不能給個簽名啊?我聽說你也寫得一手好字。”曾小蓓這奉承人的方式還真不錯,問要簽名,順便誇誇人家的字。
另一位美女也趕緊附和:“翁律師,楊舒敏那個案子開庭的時候我也在場的,目睹全過程,不過我有一點不明白,陳昕顏說她是因爲害怕手機放在楊舒敏車子的後備箱裡,所以纔拿走,可是這明顯的漏洞啊,她關機放進去不就得了,幹嘛還要自己帶走?否則也不會留下這麼個破綻。”
翁杭之的表情一直都沒有變化,這張完美的俊臉就跟油畫似的靜止,聞言也只是淡淡地說:“陳昕顏沒說實話,其實是因爲手機裡有郭麗雅拍到的幾張照片,是陳昕顏跟其他男人親熱的,她當時怕被薛振知道,所以不說,可薛振是悄悄溜走的了,根本就沒聽完她做證的那一段。”
“原來如此……這陳昕顏也不是個省油的燈,她不是說自己很愛薛振麼?這幾個人的關係真複雜,還有薛振,太花心了,聽說他在外邊的小三小四小五,一大堆,不止郭麗雅和陳昕顏。”
這案子給人的警示作用看來真不小,這羣專業人士都忍不住在一起討論,尤其是女人們,對於男人的戒心更是多了一層。
“翁律師,大帥哥,我代表女同胞,問你一個問題,在這個案子中,你認爲最大的贏家是誰?”
幾雙眼睛齊齊看着他,那麼火熱,翁杭之很想一走了之,但又想到這畢竟是法學院畢業的學生,討論一件典型的案子,興許對她們也是有益的。
翁杭之垂眸看着自己的手指,腦海裡浮現出的是一些零散的片段。優美的薄脣輕啓,低沉的聲音瀰漫開來……
“這個案子,三個女人都是失敗者,她們給予彼此的傷害或多或少,但沒有一個是能全身而退的。郭麗雅也將面臨刑責,陳昕顏也會坐牢,而楊舒敏,已經跟薛振以最快的速度離婚了。若說誰是贏家,你們想想,除了薛振,還能有誰?三個女人之間的糾葛,薛振知不知情呢?如果知情,他爲什麼又會無作爲?他一開始就不認爲楊舒敏是無辜的,他是真的被假象矇蔽了還是他根本就希望那樣?這些,只有薛振自己才知道了。總之現在他離婚了,同時擺脫了三個女人,他徹底自由了,你們說,他不是贏家麼?”
翁杭之這番話,讓幾位美女的表情都沉了下去,一個個都皺着眉頭,感覺背脊都在發寒——薛振這種男人,假如真的是故意任由矛盾在三個女人中升級,那麼,他雖什麼都沒做,卻算是罪魁禍首,是真正心腸歹毒的人,將三個女人都算計了!
“我明白了,薛振一定是故意的,他不愛這三個女人中的任何一個,他愛的只有自己,他愛的是流連在女人堆裡的感覺!”
“做人不能太薛振啊!姐妹們,咱得好好記住這個案子,以後結婚了也把自己男人看緊點。”
“我要找像翁律師這樣的男人,那我就能放心了。”
“沈律師也很好啊,可惜的是已經訂婚,真是的……”
“……”
這架勢,翁杭之不是第一次見,立刻跟沈馳遞個眼色,沈馳馬上心領神會,叫上翁杭之一起去換衣服游泳了。
男女更衣室都在一個地方,翁杭之進去一會兒就穿着泳褲出來了。
一出門就遇到一個冒失的身影直接撞進他懷裡,她慌亂中想跑,卻發現根本跑不動。
“我……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撞到你的。”文箏渾身都是水,被他緊緊抱在懷裡,感覺身子都僵直了。
翁杭之卻霸道地不肯鬆手,低頭看着她躲閃的表情,心底一股子火氣竄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