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就地仙已有許多年，昔日舊友的消息也很久不曾聽聞了。
卸任瓊華掌門已近百年，雲天青回黃山青鸞峰隱居。每日除了練劍之外，再無事可做。
偶爾山下會有人慕劍仙之名前來，雲天青也只是指點他們去崑崙拜師。
有時覺得寂寞了，就下山到市集去轉轉，看着別人熱鬧也好。一把年紀了，總不能還像當初一樣在那人面前耍賴吧，說起來那麼好幾年，幾乎沒有一次整到他，種種失手之後栗子吃了無數，也不知怎地，就是學不乖……
絲線又不夠了，明日下山去買。這些年一直練習，手藝倒是越來越好，劍穗收了整整一櫃子，可惜也沒有送出的機會。
天邊劃過一道紅色流光，也不知是哪個修行之人御劍，如此囂張不知收斂。
看這方向似乎是向着這邊來的？
“師兄！”許久未見，倒是有些激動。
“天青，好久不見了。”
“是啊，自從師兄下山就再沒見過了，師兄看起來倒還是老樣子。”和以前一般囂張，真是一點沒變。
“天青倒是成熟許多。怎麼，就在這說話，也不讓師兄進去？”
“啊，”雲天青一拍頭，“看我這記性，師兄裡面坐。”
進了屋子，雲天青倒好茶水，“山上簡陋，也沒什麼好東西，師兄見諒。”
“無妨。”玄霄也沒有拿起杯子。
多年不見，竟一時無話可說，看玄霄不開口，雲天青只得找話說，“師兄，多年不見，似乎功力大進啊。”
“倒是大進了，”玄霄冷笑，“可惜離天界越來越遠了。”
嘴裡雖然說這可惜，但是玄霄眼睛裡滿是冷嘲之意，一絲可惜也沒有。看到雲天青疑惑的眼神，玄霄反手招來一團火焰。
這是……魔界煞力凝成的火焰。
“師兄這是打算修魔？”
“天界無義，我寧去魔界。”玄霄這句話說得斬釘截鐵。
“魔界麼？也好，等師兄什麼時候去得了，也帶師弟去看看，這人間實在是無趣得很了。”
“天青，你不問？”
“有何可問？”雲天青反問道，“六界衆生有何差別，仙魔也是一樣，而且師兄所爲必有師兄的原因。”
“不錯，當真是我的師弟，”玄霄點頭，“這個道理羲和當年曾與我說過，直到這些年我纔想透。”
“羲和……”這個名字也很久沒有聽過了，雲天青不禁有些恍惚，“一轉眼快兩百年了。”
“你還是沒放下？”玄霄也想起了什麼，嘆道。
雲天青指指玄霄的武器，“師兄不也一樣？”
那把劍外形質地都幾乎和羲和一樣。
“按着雙劍的記錄重鑄的，可惜沒有劍靈。”玄霄回答他。
“是啊，以師兄的命格屬性，想來也是劍主極好的人選，卻比師弟強了不止一籌。”
玄霄不願說這個，轉移話題道：“我只是路過順便來看看你，還有事要做，待得去魔界之時再來尋你。”
“好，師兄這就要走？”
“天青，好好修煉，入了魔界莫要丟教你我劍術之人的臉！”
“好，天青知道……”
看着劍光消失在天際，雲天青轉身回房，打開櫃子，滿滿的各色劍穗，從簡單到複雜，從粗糙到精緻，可惜想要送給的那個人再也不需要了……
“羲和……”
故人已逝，人事皆非，徒餘一聲長嘆。
窗外，白雲蒼狗、村莊遠山，亙古不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