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嘉聽見有跟上來的腳步聲,一到臥室就想關門,無奈錢熙亞腿長任性,幾步就到門口,還硬闖了進去。
“嘉嘉,你前一秒不是才接受我的求婚嗎?”錢熙亞挑眉,似笑非笑的看着簡嘉,“怎麼這會兒就這麼待我啊,難道之前是做給凌悅和蘇弘翌看的?”
“不是,”簡嘉乾脆的回答,“我是想拜託以後若是有‘觀衆’的‘直播’麻煩提前通知一下,錢大少,我臉都快丟盡了知道嗎?”
“這有什麼丟臉的,”錢熙亞不以爲意的攤了攤手,“若是提前告知,豈不少了神秘感,也就沒有驚喜了,多沒勁啊。”
簡嘉一噎:確實夠“驚喜”的,差點沒氣到吐血啊,如果知道所謂的“求婚直播”是這麼個“直播”法,那麼她寧願低調點,然後讓自己給凌悅和蘇弘翌“驚喜”就夠了,至少不會讓好基友當成“笑話”看,真的是。
其實她躲着他也不是因爲這件事,而是昨晚……她還沒從如此神速的進展關係中反應過來,要適應一下。
不過和這男人相處久了,臉皮也慢慢厚了,她看他一眼,猶豫一下說:
“別讓爺爺和奶奶知道……昨晚的事。”
雖說她是隨心而去,沒有任何勉強,但還是不想讓長輩知道。
錢熙亞原準備拿昨晚的事撩撥她,聽她這麼一說,又有些不忍了:
“誰會跟長輩去說這種事,無聊啊,結婚前只當什麼也沒發生過。”
聽上去好像很理解她,可他微抿的薄脣卻勾出意味深長的笑意,好似他終於有了“挾持”她的法子一樣,讓她隱隱有些懊惱,但事已至此也只能先這樣了。
簡嘉彎了彎脣角,錢熙又滿眼期待的問:“嘉嘉,你打算什麼時候結婚?”
簡嘉愣住:不是才求婚,這就要上結婚日程了?這速度……不過自從認識了他,好像沒有哪件事進展不快的。
“不管怎麼說,得先讓雙方長輩知道。”她淡定的看着他說。
錢熙亞目光閃了閃,笑了:“對對,這纔是重點,先上班吧,結婚的事過後再說。”
因爲公司比較忙,錢熙亞基本上一整天都在公司處理要務,與往來的大客戶洽談,簡嘉有時吃外賣,有時會去凌悅家,唯一不變的是錢熙亞的“查崗”電話,問她回家沒有,凌悅笑簡嘉還沒結婚就給“捆綁”了。
“可能是最近兩人都忙吧,見面的時間少了,”簡嘉和凌悅走在逛街的路上說,“所以他的電話纔來得勤了些,之前沒這樣打電話的。”
“簡嘉,你真打算就這麼把自己‘交代’出去了?”凌悅知道大局已定,還是不死心的問,“不想再等等,再考驗一下他?”
兩人已走進萬達廣場,上了樓層,路過一家家美食店,在一家多元化餐廳坐下,點了些吃的。
“凌悅,感情是不能考驗的,”簡嘉喝着蘋果汁說,“一個人如果夠成熟理性,是不會去考驗什麼的,不僅是男女之情,還有友情和親情也一樣。”
“友誼?”凌悅一愣。
“是的,”簡嘉點頭,“因爲沒有哪一種感情會經得起一而再再而三的瞎折騰,這不僅是信任的問題,還有人品問題。”
凌悅擺擺手,不服的反駁說:“這跟人品問題有半毛線關係啊,我不過是想知道一個人是不是表裡如一,這也是人品問題?瞎掰。”
“那好,我打個比方,”簡嘉退一步說,“凌悅,我們友誼可以說根深蒂固了,可是有一天我想考驗你對我的友誼究竟到了什麼地步,於是三番五次的爲難你,一開始你嘴上不說什麼,心上也會犯嘀咕,但這樣的事情一多,你不懷疑我的人品纔怪,倘若讓你知道我這麼做都是在考驗你,如果不炸毛你就不是凌悅了。”
“你這人全無心肝,”凌悅白了簡嘉一眼說,“如果不瞭解你的人品,你以爲我能讓你折騰我呀,居然把我說的這麼蠢還沒品,真過分。”
簡嘉險些被蘋果汁給嗆到,敗陣下來:“你誤會了,凌悅,我是說不管出於何種原因和目的,消費別人的感情本身就是自身人品有問題,錯不在對方。”
“這還差不多,”凌悅微微一笑,用小勺子攪着杯裡的熱飲說,“哎,簡嘉,你是不是受什麼刺激了,突然來這麼一番感概,不會是和錢熙亞談了場戀愛就成了大哲人了吧。”
要是換成平常凌悅有事沒事拿錢熙亞來開玩笑,簡嘉準會因羞怯佯裝生氣的甩去一個白眼,附加一副冷臉,但這次沒有。
“不是,”簡嘉揮了揮手中的吸管,若有所思的說,“是有一次,我在公交成上聽到一箇中年女人在電話裡向朋友抱怨她的侄女好賭成性,給多少賭多少,本是看在她侄女父母離婚的情分上照顧和疼愛侄女,不成想侄女非常不懂事,花錢大不說還總喜歡搓麻將,不給錢就甩臉子,讓她這個當姑姑的很心寒。”
“這不對,你說的那侄女本身就屬人品有問題,而不是因爲潛意識裡的不安全感去考驗自己的親人。”
“一樣的,”簡嘉深吸一口氣,表情恬靜的說,“只不過有的在無形之中,有的是下意識,但我始終覺得倘若你對一個人感情足夠深,或者你當真珍惜一份愛情和親情,信任也就有多深,那麼根本不會想着要去考驗什麼。”
“吶,露餡了吧,”凌悅像抓到什麼把柄,拿着勺子指着簡嘉說,“說了這麼多,只有這一句纔是重點,呵,感情深,你認識錢熙亞纔多久啊,拜託。”
簡嘉愣了愣,繼而腦仁突突的疼,這才發現跟一根筋的女人說話就該直白:
“不是,凌悅……”簡嘉雙手舉成投降狀,只好解釋說,“我的想法其實很簡單,跟一個人交往了就選擇信任,一旦開始懷疑並有所根據,那要麼把話敞開來說,要麼就乾脆斷了往來,而不會遊離在信與不信之間,通過考驗對方來說服自己,這一點,不管是對喬揚還是錢熙亞,都通用。”
“行了,大哲人,先吃點東西吧,”凌悅笑着瞥一眼,把甜點往簡嘉面前一推,“簡嘉,你說的雖然有道理,但也很危險,畢竟有些人不是你相處久了就能看透,而等你看透已吃了大虧,”凌悅收起了玩笑,正兒八經提醒說,“記得我們曾經辦的一件命案,女的和渣男交往了五年,爲了渣男墮胎五次,得到的答案居然是渣男只想和她上牀,女的深受刺激把渣男殺死在出租屋裡,想想都可怕。”
簡嘉譏誚的一笑:“放心好了,凌女俠,這事兒不會發生我在身上,一個人如果不懂得珍惜自己還有誰會在意呢?別說五次了,我哪怕只有那麼一次,也會重新審視這段感情,即使繼續交往,也會慎之又慎,‘以觀後效’,而不是一再放任渣男傷害自己,”簡嘉吃着巧克力蛋糕,若有所思的說,“你剛纔提的那樁命案,渣男不正是在消費那女的感情、‘考驗’女的承受力麼,結果是不是悲劇了?!”
凌悅怔了怔,突然像悟出什麼,一拍桌子說:“我明白了,簡嘉,你和喬揚交往,始終有點柏拉圖式,是不是到了後面那一年,喬揚的有些做法讓你開始認真考慮和他的感情,變得不確定了……”
簡嘉真是服了凌悅了,這女人有時一根筋直來直去,不把話說透就不開竅,有時卻又跟人精似的能從一句簡單的話裡聯繫到方方面面,一點就通,“揭穿實質”。
她沉默了一會兒,回答:“是”。
其實是凌悅想起了蘇弘翌說過的話,越發感覺蘇弘翌對簡嘉真是太瞭解了,可是兩個人爲什麼就不在一起呢,凌悅心下的“男二”情結又深了些。
“別這麼看我,以爲我料事如神啊,”凌悅沒好氣的白了簡嘉一眼,“還不是你那師哥,每次你跟錢熙亞出雙入對,他就要在我耳邊叨叨叨,分析形勢,我對你全新的認識還是從他那兒來的。”
簡嘉一聽,眼前忽然有點恍惚,愣在那裡竟一時無話,凌悅瞧她發呆,以爲是給自己說動了,便“再接再厲”:
“哎,我也不管什麼‘求婚證人’了,我現在只想‘能拆一對是一對’,簡嘉,你說實話,除了你不想找同行這一點,蘇弘翌到底哪一點不如錢熙亞了,你若是在意這一點,完全可以讓蘇弘翌辭職啊,以他的資歷和條件,什麼工作找不到,經商也是遊刃有餘的。”
簡嘉嚇了一跳,趕忙回過神來說:“凌悅,古語說‘男怕入錯行,女怕嫁錯郎’還是很有道理的,你別在這兒禍害人了,那可都是一輩子的事。”
“那你就老實回答我,要是蘇弘翌願意辭職另謀事業,你會不會考慮他?”
凌悅不依不饒的緊盯着簡嘉問。
“拜託,凌悅,”簡嘉無奈道,“我前些天才接受錢熙亞的求婚,你今天就要我重新考慮蘇弘翌,你把我當什麼人了。”
“不是還沒結婚嘛,一切皆有可能,”凌悅意興闌珊的嘆了口氣說,“你沒看到那些電視演的,新郎和新娘都快拜堂了,都能蹦出個女的來搶婚,還成功了呢。”
簡嘉扶額:“那是電視劇,沒有看點怎麼博人眼球?但真實生活中,我就不信新娘或新郎在婚禮上給另外一個人搶走還能一聲不吭,事後不了了之,太假了。”
“行了,行了,我說什麼你都不信,”凌悅見她這麼固執,也不想再多說,自己也是希望她能嫁對人罷了,“等你和錢熙亞結婚後要是過得不好,只管來找我哭就對了。”
簡嘉啼笑皆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