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廢棄的鞋廠二樓辦公室,藍曉芙手裡抱着小海辰,望着懷裡那稚嫩的小臉,眼底閃過一抹又愛又恨的情緒。
她暗中策劃這事不是一天兩天了,開始因爲孩子不是在簡嘉手裡,就是在錢熙亞懷裡,她沒辦法,後得知阿香進了簡家照顧孩子,而簡嘉本人則去了另一家公司上班,便覺得機會來了。
藍曉芙利用與阿香是舊識這層關係,常在阿香買菜的地方出現,表面閒聊,實則旁敲側擊的打探情況,比如孩子叫什麼名字,多大了,長得像誰等。
老實的阿香一直顧念林玉琴對藍曉芙的喜愛,便毫無保留的告訴爲了她,藍曉芙算着日子,便鼓動阿香帶小海辰出來走走,整天窩在家裡,孩子也會變傻,一向機靈的阿香此時也犯了糊塗,一口答應只要有機會就帶小少爺去商場逛逛……
“曉芙,你打算拿這孩子怎麼辦?”一個男的從另一房間出來,走到藍曉芙身邊,“我看還是賣了吧,趁他們現在還找不着人,也不知道是我們乾的,趕緊處理,這樣既能打擊他們,我們也能脫身。”
說話的男人是藍曉芙的追求者,名叫於崇,和藍曉芙年齡相仿,這次正是兩人的配合才抱走了孩子。
“瞧你那點出息,這麼怕死就趁早滾,我不會拖累你,”藍曉芙塗着紫色眼影的眉眼向上一挑,滿臉的鄙夷,“如果只是想把孩子賣了,我還坐在這裡做什麼。”
於崇撓撓頭,也不惱,只好言相勸道:
“曉芙,我只是不想看你爲了錢熙亞那小子誤入歧途,何況你答應過我,事成之後要跟我‘海角天涯’的。”
“我知道,”藍曉芙繃着一張沒有血色的臉,再次將目光投向懷中熟睡的孩子,“這不是事還沒成嗎?我非要簡嘉那個賤人爬着找上門來,跪在地上求我。”
她說的不慌不忙,語氣亦是異常平靜無波瀾,嘴角還噙着淺笑,然而眼角閃過的一絲不相稱的狠戾,卻令一旁的於崇猝然心驚。
“阿芙,你打算怎麼做,”於崇壯着膽子,小心謹慎的問,“我跟你說,這孩子可是啥也不懂,餓了渴了或是尿了都會哇哇大哭,你就不怕把人招來?”
“這兒是廢墟,沒什麼人住,你放心好了,”藍曉芙冷漠的說,“小於,你與其在這裡囉囉嗦嗦,不如去幫我買點奶瓶和奶粉,再弄點水來。”
於崇皺起眉頭,說了聲“好”,便匆匆下了樓梯。
……
簡嘉和錢熙亞均在公安局刑偵辦公室裡,目不轉睛的盯着手機,希望手機能快點響起來,此時距小海辰失蹤已是兩個多小時,綁匪卻一點消息也沒有。
蘇弘翌和凌悅派人根據阿香的描述商場排查,一部分還直接找上了藍曉芙家,以爲藍曉芙的突然失蹤讓她成了重大嫌疑人。
簡嘉坐在沙發上六神無主的抽泣,她這才理解了田馨雨當時得知孩子失蹤的恐慌和心焦,這種事只有落在自己身上才能體會的深切,錢熙亞一直在身邊陪着她。
“熙亞,海辰已經開始認生人了,”簡嘉說着說着就開始掉眼淚,“他根本不要陌生人抱,這你也知道,上次回家爸和媽還有姐姐稍一抱他,就哭的厲害。”
錢熙亞把簡嘉攘進臂彎裡,低聲安慰:
“我知道,我擔心的還不止這些,也不知罪犯會用什麼手段讓這麼小的孩子不哭,這纔是我最害怕的。”
簡嘉一聽,猛得轉過臉,伏在錢熙亞身上哭得更厲害。
這時,錢熙亞余光中發現蘇弘翌在朝他招手,他一看就明白了,一定是有了什麼新線索,但又不想讓簡嘉知道,想單獨告訴他。
“嘉嘉,你先坐一會兒,我去一下。”
錢熙亞把簡嘉的安頓好以後便走了去。
巧合的是,錢熙亞前腳才離開不久,簡嘉的手機就響了,她條件反射的拿出手機一看,是陌生號碼,整顆心都提了喉嚨口,而當她按了接聽鍵,並聽到對方一聲“喂”時,她的心揪成了一團:
“不要出聲,是我,”電話那頭的藍曉芙神情冰冷的相告,“簡嘉,你兒子現在在我手上,如果不想讓他死,你就親自來一趟,我在……記住,不要報警,更別帶警察來,若給我發現,你就等着收屍吧。”
簡嘉剛“喂”了一聲,手機已是忙音,她當機立斷起身要往外走,卻突然折回,走到蘇弘翌所在辦公桌前拉出抽屜,一把黑的發亮的左輪手槍映入簡嘉的眼簾,她擡眼張望一下,見四下無人,立即將手槍裝到自己的挎包裡,而後匆匆上路。
此時,蘇弘翌和隊友們正在會議室給錢熙亞講案情:
“根據商場的攝像頭還有目擊者證明,當天確有一名男子抱着個熟睡的孩子出了商場,後來還和一明女子打過照面,經藍家父母認定,這女人正是消失的藍曉芙。”
“這麼說是藍曉芙綁架了小孩子,”凌悅插話補充道,“只是已經過了兩個小時,她還一點動靜,一個電話都沒有。”
“所以說這不是普通的綁架案,藍曉芙也不是爲了勒索錢財,”蘇弘翌皺着眉頭分析推理,“我看是衝着錢熙亞來的,不,更可能是針對簡嘉。”
所有人具是一愣,錢熙亞猛然睜大眼睛,輕叫一聲“嘉嘉”,便調頭奔出會議室,一種不祥預感的籠罩在他的心頭,果然等衆人返回刑偵辦公室,裡面已沒了人,
蘇弘翌鬼使神差走到自己辦公桌前,打開抽屜一瞧,失聲叫道:
“凌悅,我手槍不見了,應該是簡嘉拿去了,一定是綁匪給簡嘉打電話了,快,我們得趕緊找人。”
錢熙亞決定和蘇弘翌等人兵分兩路的尋找,他一邊開車一邊回想,藍曉芙最可能引誘簡嘉去的地方,會是在哪呢?城區是鬧市,那就只有在荒郊了。
簡嘉的確是一路被藍曉芙的電話“牽引”到一處荒郊,很快看到那座廢棄的鞋廠,她舉着手槍小心翼翼的一步步靠近,才走進鞋廠沒站穩腳跟,便聽到頭頂上傳來一聲瘋狂的笑聲:
“簡嘉,你終於來了。”
簡嘉反應迅速的擡頭一看,還真是藍曉芙,她手裡抱着的不正是小海辰麼?這傻兒子居然還睡的這麼香,她猛地把槍口朝上指着藍曉芙:
“藍曉芙,你把兒子還我!”
“還你?”藍曉芙好似聽到什麼笑話般嗤聲笑道,“說的真輕巧,簡嘉,你好歹也在潤華上班過,不知道什麼‘談判’嗎?我這兒還都沒說條件呢。”
“你想怎麼樣!”簡嘉厲聲問,她真恨不能就這樣一槍崩了對方的腦子,又怕驚嚇到兒子,那樣更不好辦。
簡嘉的腳才向前跨了一步的,就被藍曉芙識破意圖:
“別動!”藍曉芙竟然不知從哪裡變出的一支槍,黑洞洞的槍口一會兒指着簡嘉,一會兒又指向懷裡的海辰,“再往前一步,我就讓錢熙亞來給你和你兒子收屍!”
說的毫不猶豫,冷酷無情,簡嘉只好收住腳步,擡頭望着樓上那個瘋狂的女人:
“你到底想怎樣,直接說,別浪費時間。”
“你馬上打電話給錢熙亞,告訴他,你在這裡,”藍曉芙始終不放鬆警惕的說,“記住,只給他一個人打,要是敢耍什麼花樣的話——”
只聽“咔嚓”的一聲,藍曉芙的槍口瞬間只離小海辰腦門不到一公分。
“慢着,我現在就打電話。”
簡嘉掏出手機,撥通了錢熙亞的電話號碼,只匆忙的告訴了自己所在的具體方位便掛了電話。
“滿意了沒有!”掛掉手機,簡嘉依然舉槍對着藍曉芙,冷冷的諷刺說,“不過我不明白,你把錢熙亞叫到這兒來幹什麼,聽你傾述衷曲?”
“那又怎樣!”藍曉芙忽然大聲叱問,“簡嘉,你知道我有多恨你,我和熙亞哥從小青梅竹馬,你偏要橫插一腳,如果不是你,我早就是錢家的兒媳了。”
“我橫插一腳?”簡嘉禁不住嗤聲道,“藍曉芙,待會兒錢熙亞來了,你倒是去問問他,是我橫插一腳,還是他根本看不上你!”
“你胡說,胡說!”藍曉芙氣急敗壞的大聲嚷道,“簡嘉,都是你的出現,才讓熙亞哥變了心,他本來對我一直很好,很貼心,我也從小就發誓要嫁給他,可是你的出現,徹底攪亂了我們,讓他從此看都不看我一眼,我恨你!”
依稀記得那個清風朗月的美少年,牽着自己的手走遍天胡市大街小巷,她走累了,他會主動揹她,她哭了,他就把自己最喜歡的玩具送給她,直到她破涕爲笑。
“如果我沒記錯,錢熙亞曾經說過,他自從小學以後就再沒牽過你的手,”簡嘉儘量讓自己平靜的面對藍曉芙,“藍小姐,你一直都在自作多情,卻把什麼都怪到我頭上來,不是很可笑!”
“住口!”藍曉芙並沒有因爲簡嘉幾句話就被激道,冷冷的迴應,“我自作多情那也是我的事,我心甘情願,如果不是你的出現,也許哪天熙亞哥會被我的一片癡心感動,緣分的事情誰說的清楚?”她茫然的說着,突然怒目圓睜,厲聲斥責,“我等了他十幾年,努力了十幾年,憑什麼你一出現就得化爲烏有?!”
簡嘉只感覺自己一顆心不夠用,一方面要操心錢熙亞來了沒有,一方面要操心他是不是把警察也帶來,還要在這裡想法設法拖延時間,不讓藍曉芙傷害到兒子,同時奇怪,海辰怎麼還不醒,照道理大人吵的這樣厲害,小傢伙不可能一點反應也沒有,當即心頭一凜:
“藍曉芙,你把我兒子怎麼了,他爲什麼一直睡着?”
她既然會拿孩子要挾,孩子的生命安全應該可以保證,但一直不醒是什麼情況?
“放心,一小時前我已經餵了他牛奶,”藍曉芙得意的譏諷道,“還給他吃了一顆安眠藥,可以讓他乖乖睡到晚上了。”
簡嘉吃驚:安眠藥?藍曉芙居然給這麼小的孩子服用安眠藥,真是瘋了!
“藍曉芙,我最後再說一遍把兒子還我!”簡嘉氣的渾身發顫,握着手槍的雙手都在不停的抖動,“免得兩敗俱傷,想想你的父母和哥哥。”
“嘖嘖,簡嘉,你是不是還當自己是刑警,”藍曉芙嘲諷的大笑,就差沒笑哭了,“居然到這關頭還不忘做‘政治工作’,職業病嗎?哈哈哈……你還是關心一下自己能不能活着走出這扇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