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人影倒地，周源轉身一嘆，這混亂之地，還是如以往一樣。
只見地上一位少年，身着麻衣，黑布蒙面，見周源轉身，將手中幾兩碎銀急忙扔給周源，口中慌張道:“你別過來，我都給你。”
這或許就是所謂的做賊心虛吧，他們也愛命。
周源接過碎銀，不禁想起半年之前還被人搶劫，那時毫無還手之力。
而現在，早已入凝神之境，在別人遠在身外之時，便是感知到了，又怎會讓這少年偷襲到。
周源並沒有對地上少年怎樣，而是溫和的笑道:“跟我來吧！”
爺爺說過，人要正直善良。是的，對於這些被世道所逼迫之人，本就不易，何苦再爲難於他們。
地上少年看着這白衣男子，對於自己的歹意毫不追究，反而溫文爾雅，竟是不自覺的起身跟上。
主幹道上的千客酒樓裡，坐在周源對面的青年，狼吞虎嚥的吃着，口中不時自語道:“真香。”
“慢慢吃。”周源出聲道。
“謝謝大哥哥，這酒菜？”此時少年意猶未盡的吃完了桌上的飯菜，向周源遞來詢問的眼神。
“當然是用你的銀兩付的，應該也都是搶來的吧，以後別做這些事了，人要正直善良。”周源看着少年道。
“哦。”少年點了點頭。
“喏，給你，以後好好修煉，有機會進宗門修行。”周源將剩下的爲數不多的幾枚源石掏出來給少年。
源石不多，但也不敢給多，畢竟這混亂之地，能否保得住都是個問題，給的多反而可能會害了他。
“謝謝。”少年看着周源，看着這個比自己大一兩歲的大哥哥，深深鞠了一躬。
周源受了這一拜，就像當初自己給掌櫃的一拜一樣。
心中莫名的很有感觸。
少年轉身，離開酒樓而去，他不敢在奢求跟着他。
看着離去的少年，想來自己所作所爲，應該會改變這少年吧！如果不是到這一步，誰會願意幹這些偷盜搶劫之事。
即使修煉即掠奪。
當然，有些例外總是存在，沒了良知，沉淪在這些道路上，越走越遠。
周源也出了酒樓，本是想去見見掌櫃的，但是快到和曹志遊約定的時間了。
於是沿着日月大道走着，當初走的時候曹志遊告訴他楓雲挽就在日月大道旁，此處是日月大道街尾。
“你們幹什麼？你們會遭天譴的。”
剛走沒兩步，便聽見有叫喊聲，沒有人管，周源自然也沒管，繼續走着，終是回頭，尋着聲音追去。
在碎月小道的另一端，是一位位行乞之人，年紀老邁，頭髮凌亂，跪伏在地。
此時，只見一羣黑衣人，手持刀棍，站在一位老乞丐身前，爲首之人手中來回揉捏着幾十枚銅錢。
地上老人擡頭望着這一羣人，神情哀求，顯然那人手中銅錢，是這一天行乞老人所得的施捨。
“你們不能這樣，這是我老伴的救命錢，求求你們了。”地上的老人幾乎快跪下了。
“你儘管叫吧！叫大聲點，我最喜歡這種感覺了，哈哈哈哈”爲首之人獰笑道。
“剁了他的腿，割了他的舌頭，那樣更可憐，可憐他的人才更多，我們也能獲得更多。這樣好的事，怎麼會不做？”爲首之人喪心病狂的大笑道。
後面有人麻木的走上前去，手起刀落。
“啊~”
撕心裂肺的慘痛聲傳來，血染紅了地面。
“老頭，我們明晚再來看你，咱們走，哈哈哈”一羣人大笑着，揚長而去，不時傳來大笑之聲，掩蓋了地上的慘叫。
周源緩緩從街角走出，腳步沉重的上前去查看地上行乞的人，個個年紀老邁，周源一步一步走着，越走越是憤怒。
這地上跪伏之人，一個個沒了雙腿，被挑斷手筋，割了舌頭。
周源最終還是返回了日月大道，一開始便沒有插手，即使能救下一人，便能救下所有人嗎？
除了這一批惡人，就沒有下一批惡人？
這次所救，下次就能保證不會受到更重的報復？
周源即使再怎樣正直善良，能時時刻刻保護着這些老弱病殘？
更何況，周源也自認不是什麼爛好人，在沒有足夠的實力之前，說什麼所謂的行俠仗義，沒有任何意義。
……
“爺爺，我不學琴棋書畫，我也不學什麼樂器歌舞。我只想修煉劍道，做個俠女，行俠仗義，爲民除害。”
日月大道之上，一位身着華麗，精雕玉琢，彷彿如瓷娃娃般的小女孩，在街上跑着，邊跑邊回頭看着她爺爺說道。
“丫頭，小小年紀學什麼舞刀弄槍，女孩子要淑女，不然哪有男人要。”身後老人叫喚道。
“你看看那日月宮的秦風月，琴棋書畫樣樣精通，修爲高絕，那纔是女子該嫁的人。”
“嗯，小丫頭這不就挺清楚嗎。”老人滿意的點點頭。
“爺爺，那是世人想要的模樣，不是我想要的模樣。”然而小女孩卻是道。
“氣死我了，你這小丫頭怎麼這麼倔。”老人吹鬍子瞪眼。
“哎呀，疼死我了。”小女孩摔倒了地上，叫出聲來。
隨後小女孩擡頭，看着一位白衣男子緩緩蹲下身，向自己伸出手。
看着這大哥哥溫文爾雅，小女孩緩緩伸出手，忘記了剛纔好像是撞在他身上。
周源感慨，有的人爲了活下去，拼盡全力，還活的狼狽不堪。而有的人，一出生便是人人呵護，不忍受到傷害。
拉起小女孩，周源不由自主的想起自己，一直便只能逼着自己努力修行，再沒有多餘的修煉資源。
不像這小女孩一般，除了修煉，還可以學琴棋書畫，樂器歌舞，但她卻不樂意，也不知自己是幸還是不幸。
看着這粉雕玉琢，猶如瓷娃娃般的小女孩，不禁令人生愛。
周源一手輕柔的將其抱起，一手將儲物袋中的長刀拿出，緩緩指空，一個個行雲流水的飄逸字體出現。
算不上多有意境，也沒有什麼筆勢，僅僅是簡單的飄逸俊秀，隨即炸裂開來，行成一個精緻的女孩圖案。
“哇，大哥哥好棒！”小女孩鼓着小手道。
“這世間萬法想通，書法亦可融入劍道，所以，學習琴棋書畫，便不能是俠女，便不能行俠仗義了嗎？”
周源跟着柳憐父親學過書法，雖沒有多深造詣，但也能讓人賞心悅目。
剛纔也是福至心靈一般，就那般隨意施爲，造就了這自覺頗有創意的一幕。
之後也就自然而然的隨口說出萬法相通的話來。
“大哥哥，我懂了。”小女孩眨着水靈靈的大眼睛，認真的點點頭。
周源緩緩放下小女孩，小女孩向着她爺爺跑去。
周源也看向老人，老人一臉笑意，口中道:“好一個萬法相通，能見也是有緣，這個小玩意兒送給小友。”
老人隨手向周源扔來一枚令牌，周源接下，沒去認真看，隨手放入儲物袋。
可這一眨眼之間，周源視線裡便沒了兩爺孫身影。
周源沒太在意，有些事情，隨緣纔是最好。繼續沿着日月大道走去。
今天熟人可真多！
沒走幾步，周源便又見到了熟人。
只見一位女子，身着羅裙，花色淡雅相間，玉腰纖細，盈盈一握，眉如柳葉，面帶輕紗。
身邊跟着一身着碧綠衣裙的女子，正是當日傳送情書給周源的婢女。
如此想來，那面帶輕紗的女子，便是鄭輕雅無疑了。
二女身形款款，蓮步輕移，來到周源身前。
周源對於鄭輕雅此女，談不上什麼好印象，未曾謀面，無緣無故便給自己送情書，將自己推到全院風口浪尖上，雖然美若天仙，卻讓人生不起好感。
“初次偶遇，周公子爲何見到人家這麼冷漠？”女子美眸銜着笑意，輕啓脣齒。
“未曾謀面，便算計於別人，這樣的女子，不值得交吧！”周源反問一句。
“那也是公子引起了人家注意，不然憑王凌那胖子，雖然不簡單，但也卻是請不動我的。”沒有否認，反而是大方承認。
“這麼說吧，上次那事，聽他說，你就是和雲裳姐姐住在角峰那位男子，人家纔對此感一絲興趣，想知道你是怎樣的一個人，於是才答應幫的忙。”
“現在，反而倒是對公子有點興趣。”鄭輕雅輕笑道。
“怎麼，人家都這麼坦誠了，公子爲何還這般小氣？”鄭輕雅見周源仍是一副冷冰冰的樣子，隨即又是恍然大悟道:“難倒是因爲水雲裳？呵呵呵！”
笑聲如銀鈴，她自向房頂之上飛去。
“我可不相信，周公子是真的愛她。”
周源亦是一步跨出，跟着飛上了房頂。
明月高懸，兩人相對而立，女子猶如九天仙女，男子如謫仙臨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