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恬氣的不輕,不用問只是看錶情就知道,這本來是歡歡喜喜去護理西瓜一行,卻落得敗興而歸,別說沐青寒了,就是平日裡偶爾會弔兒郎當和田恬沒大沒小開玩笑的謝宜南,此刻也只是保持着安靜,兩人一左一右陪在她身邊。
田恬沒有直接回家,她雖然真的很想回去大鬧一場,要是能逼得爹孃提出來分家就更好了,可是,田恬知道,大姐是個心思細膩的,她不能只顧着自己的一時氣憤,讓大姐傷心。
田柔哪怕平時表現得再淡定從容,她也是個姑娘,還是個待嫁的姑娘,被人如此說三道四,那人還是自己的至親,就算心是鐵打的,也會受傷的吧!
“田恬,你這是去哪兒?”
走着走着就發現田恬轉了個彎,根本不是回家的方向,沐青寒終於忍不住開口了,田恬停下腳步,咬了咬下脣說道:“我不想回家。”
田恬的話說得有些有氣無力,聽得沐青寒也跟着止住了腳步,連謝宜南都忍不住多看了她幾眼,確定一定以及肯定她沒有紅了雙眼,這才稍微放心一些。
“可是,現在時候已經不早了,你要是不回去,嬸子他們會擔心的。”
“可是,我現在心情還沒平復,還不夠冷靜,我不想一時衝動破壞了家裡的和諧。”
“那……再隨意走走吧,一刻鐘你能讓自己冷靜下來嗎?”
田恬知道他是在擔心自己晚歸,造成家裡人的擔憂到時候自己心裡更不好過,便點點頭:“我儘量,真是讓你們看笑話了。”
謝宜南和沐青寒都搖搖頭,田恬低着頭繼續漫無目的的走着,最後終於長嘆一口氣,轉身,朝家裡的方向走。
田恬改變注意,他們自然只能跟隨,把田恬送到家門口,兩人便紛紛告別,田恬也沒說話,目送他們離開,等到沐青寒他們的身影瞧不見了,她才邁開步子踏進院子的大門。
院子裡安安靜靜,跟往日一樣,田恬走到屋子裡,想着找機會跟大姐說說,若是她跟周成情投意合,就讓周成爹過來提親吧,別這麼耗着,外面的人都還沒說閒話,這自家人倒先說三道四了。
田恬剛踏進屋,就看到田柔在翻找什麼,她忍不住喚了一聲:“大姐?”
“嗯?回來了?馬上就要吃飯了,快去洗淨洗淨。”
“哦,我有點事想問問你。”
“啥事兒?”
見田柔說話都不擡眼看自己,田恬有些好奇,她知道大姐這個人,對別人可能稍微冷冰冰了一些,不過私下裡和自己說話,是從來都不會馬虎的,此刻只顧着找東西,連眼睛都沒空擡一下,她便走到她身邊:“找什麼呢?”
“過年的時候周成送給我的一條帕子,我記得我明明放在枕頭底下的,怎麼就不見了呢?”
“哦,是不是這個?”
田恬轉身走到放衣服的櫃子處,在最底層拿出一條藍底繡着簡單花紋的手絹兒,田柔一看,整個人都放鬆了下來,眉宇間還有些許的笑意:“就是它。”
“大姐,我要跟你說的事兒,就是跟周成有關。”
“他?”
“大姐,你就老實告訴我,你上次拒絕說媒,是不是因爲周成?”
“怎麼又問這個問題了?”
田柔可能是因爲找到了心愛之物心情大好,此刻被田恬問起心頭事,也不驕不躁的,連脣角的笑意都一直保持着,田恬心裡卻是悶悶的有些提不起勁兒,她不知道要怎麼說,不把田月兒在外誹謗的事情說出來,大姐那個慢性子,肯定不會在意。
“我只是覺得,大姐你不想成親,一是因爲家裡的關係,二是因爲周成,不如……讓周成爹過來提親,一來你們互相喜歡,二來還能省去爹孃的一樁心事。”
“田恬……”
“嗯?”
“你是不是也覺得,家裡多了我這麼一個本來應該出嫁的人吃飯,讓爹孃壓力更大了,在大伯孃冷眼嘲諷的時候,爹和娘纔會顯得那麼無力嗎?”
田恬一聽,嚇了一跳,她登時轉過身來看着田柔,滿眼都是驚訝,她訝于田柔爲什麼會有這樣的想法:“大姐,你這是在說什麼呢?”
“我不像你,我一直都知道你是個聰明的姑娘,以前雖然不愛說話,可是什麼事心裡都有數,爹孃疼你,相比之下爺奶也比較寵你,尤其是現在你結識了沐家小少爺,更是藉由他這個朋友的幫助,讓家裡的日子慢慢的變得有了希望,你都不知道,好幾次我都聽見爹孃在商量,要儘快給我找婆家,不讓大伯孃她們說閒話……”
“姐……”
聽到這裡,田恬有些聽不下去了,她纔來這個家幾個月,說跟家裡人的感情有多深,其實也只是在幾個月的相處裡,有了那麼幾分溫情而已,更何況自己的情況自己清楚,想要回去二十一世紀,那是不可能的了,沒看過豬跑還沒吃過豬肉?那麼多穿越小說,有幾本的豬腳最後是回到了現代的?
既來之則安之,她選擇了跟爹孃融入,跟大姐分擔,可是,她怎麼都沒想到,自己的轉變比較起原主,雖然過大了,可是因爲是親人,大家只會對自己的改變報以樂觀的態度,卻沒有想到,心思細膩的大姐,竟然……會因爲自己的轉變,心生出這樣的情緒。
這種情緒……說好聽點是心思細膩,說難聽點,其實就是自卑。
“你不要這樣想好嗎?爹孃要是不在乎你,上次孔婆子過來提親的時候,爹孃就答應了,可是你不同意,爹孃非但沒說什麼,不也照樣對你好嗎?奶也沒逼你不是嗎?”
“其實,我是真的不想在這個時候,離開孃的身邊,她月子剛剛坐完,我要是嫁人了,娘在忙碌的時候,兩個妹妹怎麼辦?她連個換手的時間都沒有,本來妹妹她們……”
說到這裡,田柔好似有些忌憚一般,看了一眼門口,又特意壓低了聲音才繼續道:“奶都不怎麼待見妹妹她們,到時候娘出了什麼茬子,這大伯孃二伯孃她們,還不找準了機會放冷箭?”
第一次和大姐這樣談心,田恬心裡也很開心,上次和她提及周成的事的時候,她都還有所保留,現在卻願意敞開心思跟自己說這些,是不是代表,其實大姐心中對自己也並沒有什麼意見,只是她過分的擔心母親在家裡的地位而已。
“這不還有我嘛?”
“你一個小孩子家家的能幫什麼忙?沒錯,你可以任性,但是奶不可能每次都縱容你,上次是你運氣好,娘也正好硬氣了一把,站在你這邊,明着說不會多幹活兒,不然吃虧的還是咱!”
“其實,有些事大姐你可能不知道,上次我之所以會鬧,就是看準了娘也受不了了才發作的。”
“這我倒是不知道,那時候我在廚房呢,我只知道爹一回來,娘就把活兒甩手讓我看着,然後就跟爹回了屋。”
“我也是碰巧聽見了娘跟爹抱怨,說大伯孃刻薄她,刻薄她就算了,但是張嘴閉嘴都會帶上我們,娘說,她自個兒受氣吃苦沒關係,但是不能委屈了我們,娘還想分家呢……”
田柔一聽,緊抿了脣瓣:“我知道娘最在乎的就是我們,但是分家……是不可能的。所以我更不能離開這個家。”
“大姐你怎麼就這麼死腦筋呢?”
“噯?”
聽着田恬那有些恨鐵不成鋼的語氣,田柔有些小窘,不過姐妹倆總是不會去計較這些語氣問題的,她扭頭看向田恬,田恬拉着她的手直接說道:“男大當婚女大當嫁,是件好事兒,再說了,周成你是喜歡的吧?”
田柔點點頭:“他對我很少,雖然人過於老實了點兒,但是我就是看中他這樣的人,不管怎麼樣,都不會變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