樑母的臉一下子就冷了下來,這個時候,樑霆鈞的這個動作無疑是讓她下不來臺的。樑母緊緊地捏着筷子,整理了一下情緒,好歹也是見多識廣的老狐狸了,不由得換上了另外一幅笑臉,緩緩開口說:“霆鈞,沒想到你對白小姐倒是很好。”
“嗯。”樑霆鈞略一擡眼,表情有些冷淡,但面上還是尊敬的。
“哦對了,這次回來我可是有事情要跟你交待的。”樑母慢悠悠的說,動作優雅的端起紅酒杯,輕輕地抿了一口。
雖然白曉曦很是不理解了,這些有錢人爲什麼吃飯的時候總是喜歡喝紅酒。她覺得紅酒那種東西貴的很,要是偶爾有個什麼特殊的事情可以喝一喝,你一日三餐吃飯都喝紅酒未免有點裝十三的嫌疑了。好吧,這其實就是她小市民心理的吐槽……弱弱的低着頭,專注着自己碗中的食物。反正現在有樑霆鈞護着她,她還是低調一點,免得被老巫婆給遷怒了。
“母親,你有什麼要交待的,電話裡說就好了。不用大老遠的跑一趟,而且你這樣突然回國……一點消息都沒有,真的是讓人措手不及。”樑霆鈞輕聲說着,可是這話中有話,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樑母。
“霆鈞,你要是聽到我跟你說的消息,你肯定就會很高興了。”樑母不無得意的說,又輕輕咳嗽了一聲,故意的想要引起注意似的。
白曉曦也擡起頭,想要聽着樑母繼續說下去。
“霆鈞,你知道麼,你父親已經着手跟趙氏商量你和芸藍的婚事了。”樑母一邊說着,一邊故意的將目光投向白曉曦,出聲說:“現在進展很是順利……芸藍她過幾天也回國了。是不是聽到這消息很高興啊?”
這個消息就像是炸雷一樣,頓時將這平靜的一切給炸的四分五裂了。
白曉曦也不知道自己此刻的表情是怎麼樣的,肯定很醜吧。她手中的筷子有些不穩,啪的摔在了桌子上面,好在沒有發出很大的響動。她感覺臉上一陣火辣辣的……心裡也是五味雜陳……任何形容詞都無法描述出她此刻的心情。
她的睫毛微微的顫抖着,等到有些反應過來之後,下意識的擡頭朝着樑霆鈞那邊望去。
樑霆鈞的表情冷漠,那雙深邃的眸子是那樣的神秘,讓人看不清,猜不透他此刻心中的想法。他的嘴脣緊緊地抿着,似乎是在思索着什麼一樣。
不知怎麼的,白曉曦的心中驀地一冷,嘴脣顫抖着說不出一句話來。
擡頭就對上樑母那得意洋洋的目光,似乎是在叫囂着,叫她早點知難而退,她是沒有任何機會能夠進樑家的門的。
那麼現在她到底是以怎麼樣的身份坐在這裡?她怎麼還吃的下去?如坐鍼氈,一萬根針直直的紮在她的身上。
雖然她想要逃避,卻始終是繞不開趙芸藍這個影子。
趙芸藍,趙芸藍……這個人就要出現了。
而之前樑霆鈞所說的我愛你,現在到底還有幾分可以相信呢?白曉曦發現自己心中的情緒開始動搖了,那種動搖讓她感覺到深深地恐怖……原來他們之間的愛情這麼容易動搖麼?白曉曦實在是太害怕,太不確定。
“不好意思,我吃飽了,先上樓了。你們慢用。”白曉曦放下筷子,站起身來,急急匆匆的丟下這句話,有些倉促的離開了。
樑霆鈞擡頭,看着白曉曦離開的背影,嘴脣動了動,想要說什麼,卻還是沒有發出一個音節。
倒是一旁的樑母看着白曉曦離開了,輕蔑的勾脣露出一抹笑容,冷冷出聲說:“這樣的女人到底哪一點好了?真虧的你爲她這麼癡迷。”
“你有必要當着她的面說那樣的話麼?”樑霆鈞的眼神冷漠,盯着樑母,拳頭緊緊地捏了起來。
“有必要,當然有必要了。不然我怎麼讓她醒悟過來,這人吶,最可怕的就是看不清楚自己的位置。她是什麼身份?不過是你消遣的玩具而已,還真的將自己當成一回事了?”樑母輕聲說着,語氣裡滿是理所當然。
“她跟別人不一樣。”樑霆鈞的聲音變得沉重起來,擡頭帶着一分警告的眼神,說:“總之,我打算娶她。”
“你瘋了?!樑霆鈞,我告訴你,你最好把你剛剛說的話都給我收回去。要是這話被你父親聽到了,還不得打斷你的腿。”樑母也生氣了,將手中的刀叉狠狠地丟在了桌上。那鋼質的刀叉被丟在白色的瓷盤子上面,發出刺耳而尖利的聲音。
“我現在清醒的很。”樑霆鈞帥氣的臉上帶着一抹倔強,褐色的眼眸裡也是堅定的。
“清醒?呵呵,我看你真的是糊塗了。你真的當你在國內做的一些蠢事,我和你父親都不知道麼?”樑母的語氣變得很是嚴肅,保養得當的臉上表情也十分的猙獰,厲聲說:“我們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因爲你是樑家名正言順的繼承人。可是……別人可不是這樣想的,你父親有那麼多私生子,個個都是出挑的,你真的當他們都是吃素的?哼,他們個個都恨不得把你給拽下來,讓你摔得粉身碎骨。”
樑霆鈞沉默不語,眼中暗流涌動,周身散發出冰冷的氣場。
“你應該已經跟褚冥月過招了吧?這小子可是卯足了勁兒要跟你鬥到底。”樑母冷聲道,一想到褚冥月,她就狠狠地的咬緊了嘴脣,說:“你父親可是對他器重的很,如果不是他那狐狸*親死的早,恐怕這樑家的家產就已經是他們的了。”
一聽到褚冥月的名字,樑霆鈞的眼眸更是冷了幾分,抓緊了拳頭,直勾勾的看着面前的樑母,出聲說:“我幾次都想弄死那小子,要不是老頭子明令禁止……”
樑霆鈞還沒說完,就被樑母給打斷了,揚起聲音說:“你胡說個什麼鬼,你要是真的敢把褚冥月給弄死,你父親是絕對不會放過我們的。”
“爲什麼,老頭子爲什麼這麼看中褚冥月這個雜種?”樑霆鈞冷聲道,質問着樑母。
一直以來,褚冥月在樑家的地位就很是奇怪。對於他那衆多的私生子,老頭子都是隨意放養的,就連對樑霆鈞,也是毫不在乎的。可是對褚冥月,卻是截然不同的態度。雖然褚冥月在樑家依舊是被百般欺負凌辱,但是老頭子在他的身上花了大價錢培養,甚至還讓他和樑霆鈞這個繼承人學習一樣的課程,接受同等的教育……儼然就是培養兩個繼承人一樣……
而且老頭子對褚冥月的感情很不一般,幾乎每年褚冥月的生日,都會特地命人去給他送上禮物。
要知道,對於高高在上的老頭子來說,能夠記住別人的生日,這個世界上,恐怕只有褚冥月一個人有這樣的待遇了。
在這金錢至上,感情淡漠的大家族裡面,褚冥月幾乎成了所有小輩嫉妒的對象。
沒有一個孩子不渴望親情和關愛,可是在家族之中,這都是屬於絕對稀少的……樑霆鈞之所以感情淡漠,也不過是從小被機械系的學習和規則給潛移默化的改變了。
面對着樑霆鈞的質問,樑母一時間啞口無言,也回答不出來一個所以然。或者說,她知道那個答案,卻是百般的不想承認。
樑母臉上的表情變了又變,最後恢復了冷靜的樣子,沉聲說:“這個你不要多問,總之,你不準對褚冥月怎麼樣。”
“呵呵,真的是可笑。”樑霆鈞勾起薄薄的嘴脣,露出一個輕蔑的笑容:“如果我殺了他呢,又會怎樣?以命抵命?”
“你最好不要嘗試。”樑母的眉頭緊緊的皺起來,輕聲說:“你若是恨他入骨,等你父親死了之後,再去找他算賬。”講到後來,樑母的聲音越壓越低,最後只有兩個人才能聽清楚的地步。
瞧見樑母這認真的神態,樑霆鈞嗤之以鼻,不想再過多的說下去。他知道再說下去,也就是那樣,得不到一個明確的答案。
“白曉曦是我的人,你別動她。”樑霆鈞冷聲說着,轉身就要離開。
樑母擰起眉頭,厲聲說:“這就是你對母親說話的態度?這個該死的白曉曦,真的是把你的魂都勾走了啊。”
“母親,你適可而止。”樑霆鈞沒有回頭,腳步也沒有停住。依舊是朝着樓上走去……
偌大的一個飯廳裡面,只剩下樑母一個人,顯得不免有些淒涼。總之這麼一頓飯是吃的不歡而散……
樑霆鈞走回房間,見房門合着,輕輕地推開門,卻沒有瞧見白曉曦的身影。想了想,朝着樓頂走去……
天台上,漆黑的天空。
那些小小的燈光亮起來,將大大的天台給圈了一圈的星光出來似的。白曉曦坐在鞦韆上,望着那些重整的花兒。自從上次下暴雨之後,這些花兒都被衝的七零八散的。好不容易,吳媽找了幾個工匠來,挽回了一部分的花兒,現在倒也養活過來了。好在這繡球花,並不是什麼嬌氣的花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