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大雨讓蘇晰本來想要拿這個做藉口打消這次的約會,因爲就算雨停都已經不早了,析不允許,因爲樑淺淺是他任務的最後一個目標了,雖然不知道析到底要幹什麼,卻沒多問過。
而那天他卻在心裡祈禱着就算是析真的得手了,也希望樑淺淺不會受到任何傷害,任何。蘇晰看着樑淺淺上車,不知道費了多大的力氣纔沒有衝上去把她拉下來。
在析似笑非笑的眼神中離開,拳頭卻繃得死死的,或許他應該早一點了解一下析到底是要做什麼,最起碼現在就不用在這裡因爲樑淺淺而擔心卻又無能爲力。
蘇晰知道樑淺淺絕對是個大膽的孩子,就是一種莫名的感覺,看似嬌弱其實內心倔強、強大的出乎他們的想象,但蘇晰還是在祈禱着,讓樑淺淺平安回來吧,讓析的地點……被發現吧。
哪怕是做一次罪人也好,蘇晰現在最希望的事情不過就是樑淺淺能被樑霆鈞很快找到。
“小曦,做手術吧,你不會有事的。”
褚冥玥皺着眉看着一直在抗拒的白曉曦,氣鼓鼓的樣子雖然可愛,但比起讓她這樣拖着隨時病發的危險,他倒寧願不要看到她可愛的表情。
“我說了我不想我不想!”
白曉曦打掉了褚冥玥手裡的東西,咬着牙的樣子就像是一個被奪走了糖果的小孩,褚冥玥突然想到了醫生說不能情緒波動太大的話,剛有些僵硬的臉色馬上就變得緩和起來。
“小曦,就這一次,乖,等你好了後,《斬魂》差不多就可以殺青了,我帶你去吃燒烤。”
褚冥玥開出的條件對於白曉曦來說似乎真的是一個莫大的誘惑了,可是這種哄小孩的語氣是什麼鬼啊!最後白曉曦還是在褚冥玥的‘哄騙’下,不情不願的簽字然後躺在牀上裝死。
褚冥玥看着白曉曦孩子氣的樣子輕笑一聲,出去的時候順便還體貼的拉上了門,由此也就沒有看到白曉曦眼中閃爍着的詭異的光芒,印象也只停留在白曉曦不情願的小臉上。
白曉曦聽着門外沒有動靜了後一掃之前胡鬧的樣子,剛纔還滿是委屈和不忿的眸子裡全部都是沉靜和冷漠,甚至還隱隱帶着些嘲笑的意味,看得讓人心裡發寒。
“褚冥玥……你準備好了麼。”
準備好迎接她白曉曦的報復了嗎?當下手把那種違禁藥品注射到媽媽的身上,是不是也曾經想過自己可能也會有摔跟頭的這一天?如果沒有的話……那或許褚冥玥只會輸得更慘。
褚冥玥並不知道眼前這個一臉冰霜的男人和剛纔病房裡的女人,早就已經在私下裡構好了開始瘋狂報復的計劃,或者說他根本就從來沒有想到過白曉曦會報復他吧。
“答應了?”
“嗯。”
褚冥玥點點頭,把手裡已經簽了字的手術同意書丟給了對面的樑霆鈞,心裡盤算着怎麼才能說服白曉曦搬到自己的家裡來住,這樣不管是上下班還是傷口恢復,都會方便得多。
其實白曉曦一早就策劃好了要怎麼混進褚冥玥的家裡了,褚冥玥的這個想法就恰恰給了她一個可乘之機,比起要想辦法裝可憐的進去,很顯然主人親口邀請來的更爲妥當。
樑霆鈞看着白色的紙面上熟悉的字跡,不知道怎麼,還是覺得有點揪心和心疼的感覺,那種感覺壓得他幾乎要喘不過氣來,只要一想到白曉曦和褚冥玥牽手擁抱,他就感覺到暴怒。
只要有機會他一定要把褚冥玥約出來打一架不可,沒有別人蔘與的男人之間的鬥爭,因爲根本就沒有什麼兄弟情義可說,只是單純的發泄自己的情緒罷了,但並不能。
現在白曉曦纔是他們的關鍵,萬一真的出了什麼差錯,恐怕他們兩個這輩子都只能活在內疚中了,因爲白曉曦……本來就是一個無辜的人。
褚冥玥看着低頭仔細看協議書但明顯有些發愣的樑霆鈞,開始在心裡認真的考慮是不是是時候讓黎末出馬了?黎末雖然是個聰明的女人,但想要拿下樑霆鈞的話可能有點困難。
但如果說是讓樑霆鈞對黎末稍微好一些,然後造成白曉曦一些誤會的話,他想黎末還是辦得到的,否則的話也不用在他的手下待着了。
褚冥玥還在計劃着以後的打算,甚至已經想好了要如何把白曉曦的心徹底從樑霆鈞的心上挖下來,根本就不知道被他算計的兩個人早就已經串通好了在算計他。
褚冥玥從不知道被自己心愛的人算計是什麼滋味,但在後來結束的時候,他感受着周身的熊熊烈火,充分地感覺到了什麼才叫做真正的背叛和心痛,還有失望到絕望的情緒。
被最愛的人算計和最信任的人算計大概是不一樣的感覺吧,被信任的人落井下石是恨,是失望,是不想再看她一眼。
而被最愛的人呢?是不可置信,是想盡理由爲她開脫,是即使是她手裡拿着沾着自己的血的刀,在徹底死去之前都還是隻想要多看她一眼,把那樣子刻進自己的心裡。
後來褚冥玥大概就是這種感覺了吧,可惜的是,他看到的是白曉曦對他一臉的懼怕中竟有幾分不忍,然後就是身邊的那個攬着她肩膀的人,竟然不是自己……不過這些都是後話了。
現在,褚冥玥和樑霆鈞正拿着兩份手術方案進行對比,在經過一番討論後最後定下了個比較保險的,樑霆鈞看着正在小心的把那份手術方案收好的褚冥玥,突然覺得有些悲哀。
眼前的這個人是他父親的私生子,是能威脅到他的人,可是現在兩個人卻坐在一起,心平氣和的交流着,不掩藏自己的意見和想法的儘量讓那份手術方案更完美一些,就只爲了一個女人。
白曉曦身上有一種很神奇的魔力,能磨去一個人所有的尖銳和暴戾,樑霆鈞一開始只是覺得這種感覺真的很奇妙,但後來才發現,只是白曉曦帶來的影響而已。
不管她怎麼悲傷着,能看到的除了驚鴻一瞥的受傷之外,別的全部都是笑的似乎是不知疲倦一樣的笑臉,燦爛的讓人想要說一聲別笑了,哭出來會更好。
但不能,因爲被感染者影響着,慢慢的就連褚冥玥身上的氣息都變得柔和了許多,這是樑霆鈞無論如何都想不到的,他從沒想過白曉曦已經可以影響褚冥玥到這種地步了。
到底是白曉曦太過乾淨美好,還是褚冥玥已經……把白曉曦不再看做是戰利品而是愛人了?
不管是哪一個理由,樑霆鈞都不是很想去探索結果,因爲現在的褚冥玥……似乎真的比以前好的多,或許是因爲血緣關係,看着沒那麼暴戾也不和自己針鋒相對了。
樑霆鈞有時候甚至都會在想,如果他們是同一個母親的孩子,或者說樑母沒有那麼偏激的殺了褚冥玥的母親,是不是現在他們會像真正的兄弟一樣,而非仇人。
樑霆鈞不知道褚冥玥的仇恨到底是因爲自己的母親殺了他的母親,還是因爲被他的母親耳濡目染的教導並且灌輸仇恨的概念,因爲樑母也曾經對他說過,褚冥玥的母親不是什麼好人。
他一直信以爲真,因爲下意識的覺得會勾引別人家老公的女人,肯定不是什麼好東西,但當他真的調查出來,他才猛然發現,其實自己的母親比那個法國女人要狠毒的多。
他曾經一度逃避着這個問題,固執地相信只有自己的母親纔是最好的,別的勾引他父親的女人都是壞人,而後來長大後才發現,真正不是個東西的人是自己的父親而已。
樑霆鈞還記得樑父說的,女人只不過是象徵着某種勝利的標誌和物品而已,除了傳宗接代和撫養孩子之外就沒有別的用處,樑霆鈞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對他來說不是兒子,也只是一個繼承人的人選而已。
跟了他幾十年的母親在他的眼裡不過只是傳宗接代的工具,這讓樑霆鈞忍不住的想要笑出聲來,沒有緣由的,事實上他也真的這麼做了。
褚冥玥有些莫名其妙的看着笑得頗有些淒涼的樑霆鈞,心裡升起一絲不快,似乎是因爲……樑霆鈞笑得讓他感覺很不舒服,那種自嘲的感覺不應該在他的對手身上出現纔對。
“你笑什麼?”
“沒什麼,只是想到了父親說的一句話,覺得諷刺,於你於我,都是一樣的諷刺。”
褚冥玥頗有興趣的挑了挑眉示意樑霆鈞繼續說下去,他倒也挺想知道他那位父親到底是能說出什麼樣的話來,樑霆鈞難得的沒有和他槓上,因爲他也想知道褚冥玥會有什麼樣的表情。
“他說,女人不過是象徵着某種勝利的標誌和物品而已,除了傳宗接代和撫養孩子之外就沒有別的用處。”
樑霆鈞的表情很是微妙的把那段話複述出來,然後饒有趣味的看着褚冥玥的反應。
“呵……”
不出樑霆鈞所想,褚冥玥先是愣了一下似乎還在消化剛纔那句話的意思,兩秒鐘後嘴角扯出了一個嘲諷的笑意,兩個人在彼此的眼睛裡看到了諷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