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秀兒回到“杯莫停”,直直地闖進了後廚之中。
“你幹什麼了?”
楊清凡正在竈前做事,看着她跌跌撞撞地闖進門,眉頭都擰結了起來。“你的年紀已經不小,走路做事就不能有姑娘家的模樣,非要風風火火半點儀態也沒有?”
“爹——”
楊秀兒情急地跺着腳,“羽姐姐被人捉走了。”
“誰捉走了她?”
楊清凡深諳這個女兒的脾性,她經常會誇大其詞把事情說得很嚴重,所以他根本就沒當一回事。
“阿福說那個人是‘楓林晚’的少店主。”
“你們發生了爭執?”
楊清凡猛然地停下了手中的動作,江柃羽帶着楊秀兒以及阿福在在街口擺攤招攬食客,原本就是要與“楓林晚”競爭,雙方的磨擦在所難免,但他們竟然會在光天化日之下把人擄走,事情未免變化得太嚴重。
“沒有。”
楊秀兒拼命地搖頭,“我們好好地在街口招攬客人,那人突然走下馬車,我起初以爲他是食客,所以就走上前去跟他打招呼,結果他卻瞪着眼要我走開,然後直奔羽姐姐而去。他把她捉上了馬車之後就飛快地離開,我和阿福想攔都攔不下來。”
“你去把你的表哥找來。”
楊清凡沉凝着臉色,“這件事先不要告訴九武,否則他知道他的娘子被人帶走,只怕會立即就生出事端。”
“哦。”
楊秀兒提起裙子,腳步匆匆地奔去賬房找楊澈。
午市之中的“楓林晚”,門前人來人往食客不斷。楊澈與楊清凡結伴,身後跟隨着楊秀兒,三個人從街尾之中走來,昂首跨步進門。當中有跟隨田貴利前去“杯莫停”的夥計,一眼就認出了楊澈,立即走上前來攔住了他。
“你們想來幹什麼?”
夥計攔在了楊澈的身前,一臉的都是戒備。
當日他們上門挑釁,楊澈本着過門都是客的原則相待,但是易地而處對方的態度就遠沒有他來得客氣。
“我找田貴利。”
楊澈的眸光
打量過“楓林晚”裡面的擺設,表面上不動聲色地開口。江柃羽被田貴利擄走,他的心頭此刻實際上是煙熏火燎,但是怒氣不能解決問題,他只能是極力地控制着自己。
“少店主今天不在。”
夥計伸手做了個送客的動作,“你們請回吧。”
“派人向他通傳一聲,等不到他出現我們便不走了。”
楊澈從容地找了張桌子坐下來,楊清凡一直沒有說話,他跟隨着他坐了下來。楊秀兒眼見表哥與父親已經坐下,也連忙在旁邊找了張椅子。
“去跟洪管事說一聲。”
夥計拉住身邊走過的另一名夥計,催促他去找洪照過來處理,自己則站在原地虎視眈眈地盯看着楊澈他們三個人。
“楊公子,好久不見。”
洪照很快就被夥計找了過來,對於當日的叛離,他沒有絲毫的慚愧以及不安,滴水不漏地向楊澈打過招呼,然後把目光轉向了楊清凡。“楊掌廚也一直安好嗎?”
“原來是你!”
楊清凡憤怒地一拍桌子,重見這個叛徒讓他所有的火氣,一下子都被撩撥了起來。
“楊掌廚不必動氣,先喝杯茶下下火吧。”
洪照不卑不亢,讓夥計送了茶水上來,依然是滴水不漏地招呼着他們三個人。眼見自己的舅舅怒氣一觸發,楊澈在桌下伸手按住了他的手背,江柃羽被田貴利帶走還去向不明,他們不能夠就這樣翻臉走人。
“你家的少店主現在身在何處?”
“少店主在府中。”
洪照奉上了茶水,然後垂手站立在旁邊,無可否認他是獨擋一面的人才,待人接物的能耐不在劉知行之下。
“他帶走了‘杯莫停’的廚娘,我們這趟前來是向他把人討回去。”
楊澈微微地垂下了眸光,曾經他對洪照的栽培和信任不在劉知行之下,但是如今他卻是聽命于田貴利。雖然人各有志,但這種落差還是教他的心裡唏噓不已。
“少店主稱呼那位廚娘做‘弟媳婦’。”
洪照堆出了笑容,“少店主只是想跟親人聚舊,
沒想到驚動了楊公子以及楊掌廚,有思慮不周之處我代他向兩位致歉。”
“他是硬拉着羽姐姐上車的。”
楊秀兒在旁邊提高了聲音開口,洪照當時也在現場,江柃羽分明是不願意跟着田貴利離開,他們之間何來什麼聚舊?
“這位就是秀兒姑娘吧?”
洪照向楊秀兒頷了頷首,“少店主剛纔派了人傳話過來,想讓你到府中去走一趟,自然就能跟想要的人見上面。”
“不可以!”
楊清凡一拍桌子,“田貴利憑什麼要秀兒前去?”
“這是少店主那位弟媳婦的意思。”
“羽姐姐要我前去?”
楊秀兒指着自己的鼻子,帶着一臉驚訝的表情,看了看楊澈,然後又看了看自己的父親。
“那位小娘子正是這個意思。”
洪照一臉人畜無害的笑容看向了楊清凡,“少店主不是什麼洪水猛獸,楊掌廚大可不必這樣緊張。”
“爹,讓我去吧。”
楊秀兒想了一下,“我不會有事的。”
她咬了咬牙請求地看着自己的父親,她相信江柃羽不會讓她身犯險境,她託人帶話讓她前去,自然就是有她必要的理由。
“舅舅,讓秀兒代我們走一趟吧。”
楊澈也看向了楊清凡,田貴利打着親人聚舊的旗號,即使他們告到官府也不會受理。讓楊秀兒前去一趟,可以瞭解清楚江柃羽所處的環境,回來之後他們纔好想出對策解決。
“讓阿福陪你去吧。”
楊清凡最終同意地點了點頭,他總算有一回覺得自己的女兒是長大了,放手讓她去鍛鍊一番,或許她也可以把事情做得很漂亮。三個人走出“楓林晚”,田貴利派來的馬車早已經等候在外面。
堂倌阿福腳步匆匆地從“杯莫停”趕過來。
楊秀兒等到了他抵步,才與他一起坐上了馬車。
“阿福,照看好秀兒。”
楊澈與楊清凡站在酒樓的門外,叮囑過“路上小心”之類的說話,然後才目送着他們兩個人走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