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心提醒一下，用點心，有一個蠻強勁的對手也對這個案子勢在必得。”
“誰？”秦南君擡頭。
“總之有這麼個對手。”凌爵淡淡道。
秦南君一邊拿筆唰唰在紙上寫些什麼，一邊說道，“任何一樁案子都會有強勁的對手，就算你不這麼恐嚇我，我也會用心去做的。畢竟……我比你更看重新蘭。”
她起身走到他面前，遞了張便籤給他。
凌爵接過，瞄了一眼，不由輕笑，“他們？”
“恩。不行麼？”
“沒有。去吧。”
秦南君點了點頭，便往門口走去，出去之際，她頓了頓，轉身看向凌爵，“我覺得……我已經不那麼討厭你
了。”
“……所以？”
“以後……我們和平相處吧。”
門重新關上，凌爵坐在皮椅上，雙腿疊起，皮椅轉向他身後的落地窗，那雙深灰色的鷹眸落在窗外的萬里晴雲，深不可測……沒人知道秦南君的話對他產生了什麼影響，也沒有人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麼。
只是那天過後，他們確實相處的更融洽了，不是說沒有摩擦，也不是沒有爭吵，拌嘴動手甚至更是說來就來，但氣氛就是明顯不同，用凌嘯天和他家老太婆的話來說就是……打是情，罵是愛。
眨眼間，一個禮拜就過去了，秦南君幾乎全身心都投在了策劃案裡，之前那個陌生號碼因再無迴應而被秦南君漠視了。
“小南君，今天是週六，不陪奶奶去逛街麼？”在客廳裡吃早餐的奶奶看到秦南君穿着整齊揹着個包便要出門的樣子，可愛的臉癱了下來。
秦南君走了過來，抱了抱奶奶，“今天恐怕不行了，下次吧。”
“你怎麼最近這麼忙？連陪奶奶說話的時間都沒有……”
“等這段時間忙完，我會補償您！”
“那好吧……”奶奶嘆了口氣，看着秦南君銜了塊麪包便出了門，良久纔回過神看向自己身邊沒事人一樣的凌爵，“爲什麼小南君那麼忙，你這麼閒？”
凌爵輕笑，“因爲我有個很會掙錢的夫人。”
“……”奶奶狐疑的看着他。
凌嘯天不由擡頭看了眼凌爵，正對上凌爵意味深長的眸子，不由心下一驚……
“她下廚都不會，一天到晚就知道在外面跑，一點賢妻良母的樣子都沒有，這樣下去，即便以後有了小孩，她的心也定不下來。”
王淑在一旁冷言冷語道。
“有你這個婆婆在，有什麼可擔心的？”凌嘯天開口道。
“我說一句，她頂三句，根本沒有把我放在眼裡，哼！就算我想教，也要有人肯學才行！”
“說明你這個婆婆沒有魅力。”
“媽……”
“阿淑啊，你不戴着有色眼鏡去看小南君，她自然也不會和你對着幹。你想教她賢良淑德，至少自己得做得像樣吧？要是你在她面前表現的像個不明事理的惡婆婆，你覺得她會把你的話放在心上？”
奶奶夾了個火腿放到王淑的盤子裡，“婆媳之所以難相處是因爲彼此所站的立場不同，但我看，只要阿淑你肯摘掉你的有色眼鏡，小南君就不會和你過不去！”
王淑看着盤子裡的火腿，神情有些複雜……靜默了良久後，輕聲道，“我要怎麼摘掉這副有色眼鏡？對一個奪走我心頭所愛的踐人的女兒？對一個毀了我一生的踐人的女兒？”
“阿淑，事情都已經過去了，你是不是要帶着這個怨念過一輩子？”
王淑深吸口氣，“媽，我吃飽了。你們慢慢吃。”
凌爵擡眼，看着王淑徑自上了樓，再看向凌嘯天，他只是徑自吃着早餐，而奶奶向來明媚的臉上也劃過一抹傷神。
“王淑的話是什麼意思？”
“我吃飽了！”奶奶放下筷子便起身，走到凌嘯天身邊一把拽過他，“走吧，今天我們去世紀公園，我想看看秋菊！”
“老太婆，你先讓我把早餐吃——”
“吃吃吃！一大把年紀了吃這麼多幹嘛？別吃了，快去換衣服！”奶奶拖着凌嘯天便往樓上跑，那急不可耐的樣子讓凌爵無語……分明就是不想回答他的問題。
沒幾分鐘，奶奶便又拖着凌嘯天下樓，凌爵起身，“我送你們。”
“不用不用！”奶奶忙擺手，“管家送就可以了！你就忙自己的吧！還有下午可能會下雨，我看小南君也沒帶傘出門，晚點記得去接她！”
“……”凌爵看着奶奶落荒而逃，嘆了口氣，既然要下雨，還看什麼秋菊……
走到院子裡，確實，天陰着，黑壓壓的一片……
他記得她今天是要去新蘭做實地調查，也不知道她到底弄出個什麼方案來……
雖然秦南君不肯告訴他，但他要想知道，也不是不可能，畢竟小昭小西和阿城是他一手帶出來的。
只是……
讓她保留些神秘感或許會更好。
————
秦南君打了出租車到新蘭附近，一路上便看到小昭小西還有阿城在不同的位置做起了實地調研，她下了車，從包裡拿出問卷沿着馬路便發放起來。
一下子她就好像回到了十九歲那年，經過在別的旅遊公司東奔西跑了一年的經驗後，她終於把optimus的名字掛上了他們旅遊工作室的大門，爲了研究不同年齡不同階層的人對旅遊的認知和需求，她和加菲貓還有工作室另外三個成員整整做了一個月的調查。
每天站在不同的馬路上，沿着街道店面，每一份問卷都要得到認真的回覆才肯罷休……
加菲貓說她笨，明明只要他在網上發起個投票之類就能出結果的事情，她卻花了大量的時間和精力。
可秦南君一直認爲，只有和你的潛在顧客真正面對面的聊過，纔會知道他們潛意識裡究竟會對什麼樣的旅遊項目感興趣，也纔會有更多的想法和靈感。
後來事實證明，他們一個月的調研是有意義的。
一如當年她一門心思想把optimus做成功，她現在也一門心思想守住新蘭，這個對她和小悟而言有着所有回憶的地方。
時間滴答滴答的過，不知不覺，秦南君便走到了新蘭別墅區的大門口，此時已經過了中午，遠遠地，秦南君便看到保安室裡一個半百的老頭在偷懶！
“咚咚”！
秦南君敲了敲門衛室的玻璃。
懶伯伯立刻被驚醒了，一雙老眼睜的賊大，見到秦南君，顯然又驚愕又欣喜！
“秦小姐！”
“懶伯伯，又被我逮到了！”
秦南君重重的嘆了口氣，這個地方也果然是不受待見了，守門的門衛這樣堂而皇之睡覺都不被人罵……
懶伯伯抓了抓頭，“現在沒什麼人，我就眯了一會會兒，秦小姐，今天怎麼得空來？”
“工作。”秦南君輕笑，“懶伯伯，告訴你一個好消息。”
“對我而言，現在哪裡還有什麼好消息呀……”
秦南君看懶伯伯一臉難過的樣子，不由笑出聲，“如果我說新蘭別墅區暫時不會拆，這算不算好消息？”
“……真的？”
懶伯伯瞬間眼睛放亮！
秦南君一手摟上懶伯伯的脖子，“本小姐說話，什麼時候打過折？”
懶伯伯揚了揚眉，見她一臉春風盪漾，突然——
“對了，秦小姐，有件事情！”
“懶伯伯你幹嘛一驚一乍的？”秦南君鬆開他，有些無語。
“秦小姐，之前你來的那天，宋先生也來了！”
“……”
“不過……你們好像沒有見到面，宋先生說如果你再來，讓我帶話給你。”
“……什麼？”
秦南君抿着脣，她好想知道是什麼……
“宋先生說當年他給你出了道數學題，現在要答案了，他每天下午兩點都會在老電影咖啡店等你。”
果然……
秦南君心頭一痛……
“秦南君，我會讓你回到我身邊，一定會。你就乖乖的等我。就像我每天都在老電影咖啡館等你一樣。”
“秦小姐？”
懶伯伯見秦南君失神，忙叫了她一聲。
“啊？”
“秦小姐，您和宋先生見面了嗎？”
“……見過了。”
懶伯伯笑開了，“秦小姐，我以前就覺得你們是天造地設的一對！懶伯伯我也是從年輕走過來的，都是男人，宋先生對秦小姐你絕對是——”
“懶伯伯，我已經結婚了。”秦南君微微笑着看向他，坦言道。
“……結婚？是和——”
“不是厲晟。”
“……”懶伯伯身子瞬間僵住。
秦南君依舊笑着，“是一個不壞的男人。”
她想這樣形容凌爵應該可以吧？不壞，但也不能說多好……
“懶伯伯？”
秦南君見懶伯伯失神，不由擡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懶伯伯定定的看着秦南君，眼睛都要紅了的樣子，“爲，爲什麼不是宋先生……秦小姐，爲什麼不是宋先生……”
“……”懶伯伯突來的傷感讓秦南君有些語塞……
“你們那麼般配，秦小姐……難道是因爲兩年前你父母的事情麼？”
秦南君無奈的看着他，“懶伯伯……以後有機會我再告訴您，今天……先走了。”
她不想再做停留，懶伯伯的表情讓她覺得自己就是個負心女……雖然事實也是……但這樣看着，心會特別特別難受，如果連一個旁觀者都對厲晟感到心痛……
可想而知，厲晟……會有多痛。
“秦小姐……再去見見宋先生吧，您一定沒有去咖啡館！一定！”
“……在其他地方見到了也是一樣的。”
“不一樣！”懶伯伯有些着急，他看了眼手錶，已經一點多了，“秦小姐，現在過去，宋先生一定在那裡！”
“不會的……他又不是傻瓜，更何況，懶伯伯，我真的已經結婚了，我沒有開玩笑！”
突地，手被懶伯伯抓住，秦南君微楞，對上懶伯伯一臉認真地表情，“秦小姐，您連婚戒都沒有戴！”
“……”秦南君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手指，發愣。
“即便您結婚了，也是不幸福的！”
“……”幸福？她的婚姻不過一場交易而已，她的婚姻不過是一出木偶戲而已，她從沒想過幸不幸福……
所有的幸福都在兩年前那一夕之間煙消雲散了。
“南君，相信懶伯伯，宋先生一定還在咖啡館等你！”
“……”秦南君不知道懶伯伯爲什麼這麼肯定，只是她還在猶疑之際，懶伯伯竟已經招了輛出租車，把她塞了進去並且利落的向司機報了地址。
懶伯伯透着車窗對秦南君說道，“秦小姐，懶伯伯不知道你什麼時候結的婚，也不知道究竟還發生了些什麼，但懶伯伯知道，你現在的臉上沒有一點幸福感！但你和宋先生在一起的五年，你的臉上每一天都是幸福的！即便是被宋先生氣哭了，那也是因爲幸福！”
“……”
“秦小姐，就算結婚了，還可以離婚！只要宋先生還愛你，一切都還有可能！再給你和宋先生一個機會！讓上天做決定！”
“……什麼？”
“秦小姐，你現在就去咖啡館，如果宋先生在那等你，你就該和他在一起！如果他不在，那麼就結束。人這一輩子，是一定要爲了愛情轟轟烈烈一次！”
“……”
車子疾馳而去，懶伯伯的身影在後視鏡裡越拉越遠……
如果宋先生在那等你，你就該和他在一起！如果他不在，那麼就結束！
人這一輩子，一定要爲了愛情轟轟烈烈一次……
他……可能在那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