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距離不過半米,全都畜勢待發如同獅子,南宮昊是軟氣功高手。身體之勢平緩而厚實,我再一次感受到了他的深不可測。
我的硬氣功看起來嚇人,力道狠辣迅猛,但我所練時日尚淺,頂多算是入門,怕是萬萬不及他。
但唯有一戰。
雙方都擺出了架勢,我無比謹慎,下盤不穩恐怕沒有絲毫取勝的可能,我雙腿緊踩地面,渾身肌肉鼓漲,所有關節都繃緊。所能使出的力道恐怕能打凹一面牆。
南宮昊率先攻擊,招式綿延不絕,另有一股奇妙的卸力之道,將我的寸勁給卸去。
我在招式方面並不能勝他,而殺人功夫卻又無法突破他的軟氣功,才一對上便知不妙,我就像一個鐵錘,他卻是軟綿綿的球體,我打哪裡哪裡凹陷,根本無法造成太大的傷害。
所有人都緊張地看着,多數人看不出其中奧秘,但能感受到場中的氣氛,無一人敢說話。
南宮昊已經試探清楚了我的招式。一言不發踏前,我沒有後退,若後退怕是再也無法招架了,他能輕易將我擊飛。
以擒拿對他的正統武學,他猛力攻擊。我則穩紮穩打。場中都是手臂交織的景象,獵獵之聲不絕於耳,我的手臂硬如鐵,南宮昊的手臂卻軟如棉。
當我的擒拿手扣住他胳膊時,他卻猛喝,胳膊像是膨脹了一般,硬生生掙開了我的手,我根本無法扣死他的關節。
他的腿下擊。我聽到了強烈的破空聲,這是罕見的硬招,就算我有硬氣功也難以使出。
我忙舉掌擋住,手掌竟瞬間麻痹了,南宮昊腳步踏在地上,雙拳擊向我胸口:“退!”
這兩拳打實了,我的馬步立刻散了大半,身體向後搖晃。但我咬牙又站了回來,一指點向他頸部。擒拿手中有點穴法門,頸部有天鼎穴,若點中能讓對方氣短體倦,甚至傷害呼吸功能。
我這一指點出,又快又狠,南宮昊顯然意識到了厲害,頸部險之又險地躲了一下,我手指點在了他天鼎穴外圍,並未點中要害。
即便如此他依舊倒退了一步,脖頸有片刻的僵硬。
衆人大譁,紛紛不可思議,似乎依舊無人能看懂。
我猛地踏進一步,忽地有所感悟,軟氣功防禦無雙,我的力道還不足以突破他的防禦,但擒拿點穴卻是一個捷徑,以點攻面或許可行。
我氣勢立刻提升了,南宮昊沉重地呼吸着,身體站得筆直如同一截木樁。我立刻明瞭,這是精妙無比的站樁功,我一直沒學到精髓。
他平緩站着,不動如山,怕是比我的無影腳下盤還要沉穩。
我試探着出招,一手擒拿一手點向他手肋穴位。
南宮昊沒有避開,雙手全力應對我的點穴手。他着實厲害,怕是對人體穴位知之甚詳,我尚未靠近他的手肋他便屈起了手肋,以手肋骨撞向我的手指。
若點中他骨頭的話我手指恐怕得斷。我趕忙移開雙臂,他化拳爲掌,輕聲一喝:“退!”
我再次被他擊中胸膛,打擂臺的時候倒飛出去,這次我有硬氣功護身,勉強站穩,但不可避免地後退,恰好停在了原來的位置。
五臟六腑一陣陣隱痛,我傷他穴位,他傷我肝臟,我胸口肯定淤青一片了。
我大口喘氣,南宮昊同樣在喘氣,兩人都大汗淋漓,沒有華麗的招式和精妙的功夫,但所耗精力是常人無法想象的。
四周的人全都睜大了雙眸,看得呆了。我腳步輕輕挪了挪,若有可能我希望能坐禪片刻,但此刻相當於生死之戰,誰都不可能讓對方恢復精力。
南宮昊再次逼近,身體如有氣罩,金鐘罩鐵布衫原本是硬氣功的一門功法,此刻倒是被他演化了出來。
我有點力竭,手指並緊,大踏步上前,南宮昊試圖將我打出門外,我則試圖靠近伊麗覺羅。
再次對戰,你來我往,足足過了三十餘招,招招都是殺招,我數次點中他的身體穴位,寸勁也隨之涌入,但他軟氣功實在厲害,而且反應神速,我基本沒有一次能點中要害。
他同樣數次擊中我,那股強大力道將我擊得倒退不已,往往我才前進幾米就被他打回去,他將我打退幾米又被我逼了回去,雙方寸步不讓。
汗水已經滴在了地上,衆人連呼吸都放緩了。南宮昊發出吼聲,當我點中他腰間腹結穴的時候他雙掌如同蓮花,猛地從下往上盛開,啪地一聲撞擊在我下巴,我腦袋一暈,強大的力道幾乎撞碎了我的牙齒,餘力波及到了鼻腔,我鼻子和嘴脣皆溢出了鮮血,整個人往後倒去,胸膛激烈起伏。
這是他最狠的一招,幾乎將我半個腦袋打麻了,腦袋防禦力最爲脆弱,我幾乎陷入了瀕死之境。
人羣驚呼,一些人甚至抖了一下,被南宮昊這一招給嚇到了。伊麗覺羅腳步往前一移,又沉默地站住了。
南宮昊捂着腹結穴位置屈腿下蹲,似乎有點站不穩,但他軟氣功一運轉,猛地又站起,完全不顧穴位受損。
我在地上撐了撐,艱難爬起又轟然倒下,已經看不清四周了。南宮昊搖搖晃晃走過來,舉掌懸於我頭頂,所有人都閉了嘴,那邊伊麗覺羅秀手輕抓衣角,紅衣都被她抓出了皺褶。
我再次嘗試站起,南宮昊大口呼氣:“王振宇,你輸了。”
四周的人已經不怨我打擾婚禮了,全都緊張地看着,甚至害怕南宮昊一掌劈下來。
我站不起來,跪坐在地上,南宮昊移開手掌:“你還要打?”
我顧不得說話,硬氣功飛快調動起來,關節都似乎腫脹了。
南宮昊發覺了我的動作,再次舉掌想打斷,但他卻又收回了掌,任由我調息。
我嘴脣發白,全身痛得厲害,尤其是下巴,似乎連骨頭都碎了。
但硬氣功一轉,我又不要命地站了起來,虛弱開口:“謝了。”
他一言不發,身體依然有些搖晃。我目光移向他太陽穴,唯有擊打太陽穴能給他致命一擊了。
短短半分鐘,雙方再次交鋒,我依舊以擒拿點穴破他氣功,以硬氣功硬撼他的掌勁。
但要點中他太陽穴難於上青天,我暗自咬牙,曲手成爪,使出了同歸於盡的招式。
先前他掌勁擊來我會後退卸力避免被他乘勝追擊,這會兒他一掌擊中我心臟,我渾身痛得發抖,但強硬地沒有後退,反而怒喝,擒拿手抓住了他的衣袖。
他大驚,連出三掌,我鮮血壓抑不住,直從喉嚨中噴出來。
人羣驚叫連連,我擒拿手死死抓住他的衣服,五指纏繞,他的衣服發出緊繃聲,即將破裂。
我堪堪穩住,中指骨節一彎,身體最後的力氣全都洶涌而出,正中他的太陽穴。
南宮昊身體一顫,再也使不出力氣,眼眶中浮現許多血絲,寸勁甚至擊入了他的大腦。
衣袖被我抓破,我再也沒了力氣,心臟跳得飛快,恐怕被他的掌勁打傷了,他倒下我也倒下,兩人倒在一起,全都動彈不得。
我還在吐血,一聲又一聲地咳嗽,身體一下又一下地抽搐,南宮昊閉着眼睛呼吸不暢,發出如同打嗝一般古怪的聲音。
場中死寂一片,從門外吹進來的秋風拂過我們的臉頰,帶着些許涼意。
死寂中,伊麗覺羅提起紅衣跑過來,一下子蹲在我面前,面紗吹落於地,露出她的絕美哭顏,眼角的淚滴在我臉上。縱私土圾。
所有人都清醒過來,全都跑過來;“救人啊,趕緊救人啊!”
我閉上了眼睛,伊麗覺羅發涼的手撫摸我臉頰,幫我擦拭嘴邊的血。
我努力動了動手指,發着抖摸索地握住她的手掌,她手冰冷,像是很久之前的那抹月光,可那手心卻是熱的,我張開嘴,發出嘶啞的低語,伊麗覺羅俯身貼着我,我跟個傻逼一樣苦澀地笑:“我......宣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