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漸地黑了下去,熱熱鬧鬧的城市慢慢地陷入了沉寂。
傭兵們經過一番放縱以至於一碰到牀便立刻倒頭大睡,破舊的房間裡響起此起彼伏的鼾聲,雖然對於清醒的來說這種聲音顯得如此讓人難以忍受,但對於早已沉浸在夢鄉中的傭兵們來說倒是無所謂的,只是難爲了Benjin。
作爲一個刺客,Benjin早已經習慣夜晚大部分時間都保持清醒的狀態,要睡也只是假寐一會兒,對於一個刺客來說,只要有一刻的疏忽就有可能要付出生命的代價。但是保持清醒是一回事,同伴如雷的鼾聲讓他無法辨別出黑暗中輕微的聲音卻是另一回事。於是,刺客Benjin只能避開這些熟睡地像豬樣的同伴。屋頂,是個好去處。
坐在屋頂上的Benjin和往常一樣研磨自己的武器,明月之下安靜的環境裡他不禁想起了剛纔在酒館裡發生的事情,那個吟遊詩人,很高超的手法,要不是不小心露了一點破綻,怕是自己也會發現不把。這年代連吟遊詩人都能兼職盜賊了,實在是讓人感嘆。
Benjin遙望了一下對面旅館的窗戶,大家都在熟睡,一切都很正常。
夜幕下,星星閃爍着點點的光芒,偶爾會有陣陣的微風吹來。
拿起一把匕首輕輕地擦拭了起來,似乎已經是很遙遠的事情了呢,得到這把匕首的時候自己還很小,小到無法明白這世界到底是怎麼了。匕首有點舊了,但保養地還不錯,舊就舊把,反正自己從來也不會用這把匕首的。走過了那麼多的路,都快忘了當初是怎麼過來的了,又說不定明天就會死了呢。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想要幹什麼,卻仍然是這樣庸庸碌碌地活了下來。沒有什麼渴望的,也沒有什麼厭惡的,自己就像個沒有感情的生物,或許本來就是沒有感情的呢,只爲活着而活着。錢?偷竊?好笑的事,這個世界只有有力量的人才能活下去,自己蹺一下手指就能奪去一個人的命,要錢有什麼用。至於生命,更廉價的東西,從來沒有人的生命是寶貴的,即使是自己的也一樣。
Benjin低着頭,垂下眼簾,淡淡地想着,究竟是爲了什麼還要站在這裡,繼續下去。沒有答案。
真是無法理喻的人呢。
輕輕地站起,Benjin又觀察了一下週圍,還是一片寧靜。
突然,他的眼角掠過一絲陰影,刺客的直覺提醒他有人。於是他迅速躍下屋頂,攀上一棵樹,將自己隱藏在樹葉之中,靜靜地觀察這剛纔那個方向。這時,他聽到一個聲音,自信而銳利的,很熟悉。
“等你好久了呢。”
果然是他。
吟遊詩人範尼。
早就知道這個吟遊詩人不簡單,原來是衝着自己而來的。Benjin輕鬆地從樹上躍下,前方站着的便是在酒館就識破過的那個吟遊詩人。盯着微笑着的範尼,Benjin淡淡地說:“盜賊不用掩飾自己的身份嗎?”
範尼輕笑出了聲:“在你這個刺客面前,我這種三流盜賊一流吟遊詩人再怎麼掩飾也逃不出你的眼睛,又何必班門弄斧呢?”
“你太謙虛了,恐怕你是一流盜賊三流吟遊詩人把。”Benjin玩弄着手中的刀片,“看門見山把。”
“果然夠爽快,”範尼爽朗地笑道:“那我就直說把,你肯定知道聖尼亞大傭兵團把?”
Benjin看了範尼一眼,有點意識到發生什麼事情了:“你不會想挖人把?”挖自己?開玩笑。
“很聰明,不愧是我看中的人,”範尼稱讚道:“不錯,現在聖尼亞很需要你這樣的人才。一個刺客最重要的就是保持時刻的警惕,即使是睡覺也必須睜開一隻眼睛,之前我在酒館裡已經觀察過了,雖然有不少暗系職業的人,卻沒有人發現我原來是個盜賊,只有你。我自認爲技術還不錯,尤其是在吟遊詩人這個最令人放鬆警惕的職業的掩飾下,居然還被你發現,無論我想不想承認,這次我的確是失敗了。所以我當然不能讓你被別的傭兵團挖走呢。還有.......”
正待長篇大論以說服Benjin的時候,Benjin打斷了範尼:“我想你搞錯了,我不打算加入。”
“不打算?”範尼有點驚訝,“你知道有多少人千方百計地想擠進來嗎?而你居然說不想?”
真不明白這個世界呢,連一個想要什麼都不知道的人還有人要挖,而那些追求自己的夢想的人永遠無法夢想成真,Benjin嘲弄地想,一言不發地看着範尼。
範尼按耐不住地問:“難道聖尼亞的實力還不夠吸引你嗎?還是有其他傭兵團挖你?”
Benjin搖了搖頭,轉身離開。黑暗中飄來一句話:“除非死了,我會一直呆在Heroic。”
範尼聽罷,不顧隔牆有耳,大聲地追問:“難道你不知道拒絕傭兵團的邀請會帶來什麼樣的後果嗎?”他等待着Benjin的回答,但卻只有他的聲音飄蕩在無盡的黑暗之中,盪漾開一陣一陣的迴音,而Benjin早已不知去向。範尼頹然地嘆了一口氣,靜立了一會兒,身影消失在了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