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寒現很佩服自己的口才,大朝會有一多半時間都是他在自說自話,就像某些領導,只要上臺,就要說到你半夢半醒才罷休。
莫寒看講得差不多了,開始議事。
左相顏鐵山先出來說話,沒人敢搶他的風頭。
“陛下,這是老臣和衆臣擬的和離州談判的條件,請陛下過目。”
莫寒接過摺子,一條一條的看過來,看到第十條時,皺起眉頭來。
“要女人?”
他不解的看向左相。
顏鐵山說是衆臣商量的結果,其實就是三相和顏千芙商量的,別的朝臣並沒有參與,也不清楚具體的條件。
後面站着的羣臣也都好奇地瞅向左相。
“陛下誤會了,我們不是要女人,是要離州大河城的織女。”
這下羣臣反應過來,都明白了是什麼意思。
“織女?大河城的織女很有名嗎?”
“這個是左次相的主意,讓她來給陛下介紹吧。”
左相推出顏秋湄,自己不居功。
顏秋湄站起來,“陛下,九州之中雖然以中州的織工最強,但最奇的就是離州大河城的織女,整個大河城的女人從小就開始系統的學習織衣術,她們以奇巧聞名天下。
以前請一位大河城的女織師都是天價,現在有這樣的機會,我們當然不能錯過,一定要一批大河城的織衣師過來。”
莫寒點點頭,“這主意不錯,我們應該多要些匠師,他們會帶來新的知識和技藝,來彌補我們荒州的不足。”
“工部侍郎,這些人的安置你們要提前準備好,不準怠慢了這些匠師。”
“臣回去就安排。”
莫寒繼續往下看。
“離州的火魚很有名嗎?”
莫寒不懂就問,從來不掩飾自己的無知。
“回陛下,離州的火魚好養,而且繁殖量大,我們的聖地河是新河,需要投放一些普通的魚種,才能快速成形。”
“而且火魚的味道很好,肉鮮刺少,很好吃。”
莫寒點點頭,“朕雖然不再吃凡食,可這天下奇味,還是要品一品的。”
“陛下如果想要,各州的名食,臣都能弄來。”
顏鐵橡站出來。
“不用了,等荒州富足了以後,朕親自去各州走走,看看,現在就算了。”
莫寒其實很自律,這不是他放縱的時候,荒州人的糧食都不夠,還大部分需要從外面進口,這種情況下,他真不好爲了一點口腹之慾,來消耗國帑。
他也是做個姿態,不然下面的羣臣就會學他的樣子,到時候全州興起了奢侈風,那就麻煩了。
莫寒原來不明白這些,他是上到這個位置才明白,自己的所做所爲,都會成爲下面人的榜樣,如果自己不自律,下面就會跟着學,這樣一層層的下去,最後就會亂套。
莫寒現在想問題總是要着眼於大局,而不是像原來一樣逞匹夫之勇,也不會像在豐州時,沒有一點後顧之憂,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人是會成長的,莫寒也是,他不是生來知之的天才或聖賢,他也只是一個在不斷成長中的普通人。
“這些條件不錯,就按上面的與離州使談,在這種時候要強勢,趁着紅骨妖的餘威還沒散去,拿到對荒州最有力的條件。”
“臣等會盡力的。”
莫寒看看時辰,都這個點了,也差不了。
“無事就散了吧。”
“臣還有一事求陛下。”
莫寒看是顏鐵橡,示意他講。
“臣之女顏半煙已經不行了,她臨行前的願望是希望能見陛下一面,臣斗膽請陛下……”
“荒唐,鐵橡,你說什麼胡話,陛下怎麼能涉險去看她。”
顏秋湄不得不站出來阻止顏鐵橡,因爲顏鐵橡是她的人。
“臣……”
莫寒輕輕用手壓了一下,讓他們安靜。
“沒想到這蠱毒這麼快就發作了,朕應該去看看她們,畢竟她們是朕的女人。”
誰都沒想到骨王會答應這事。
“傳朕旨,顏曼柔她們六位秀女,皆封妃,其父母可享外戚之榮號,這事左相擬旨,明發天下。”
“臣等謝陛下隆恩。”
五人一起揖首。
“罷了,這也是離州亂的一部分,她們是爲國而犧牲,當享此殊榮。”
散朝後,莫寒跟着顏鐵像去他府上,顏鐵橡家本就是芙蓉部的大族,現在他身份僅次三相,也不低,所以能保住家族的榮華。
顏府上下一起來見禮,整個府上雞飛狗跳,被莫寒的突然到來給驚到了。
“讓陛下見笑了。”
“走吧,去看看半煙。”
莫寒對這種場面並不意外。
顏鐵橡帶着莫寒來到一個偏僻的小院裡,裡面有兩個婢女,莫寒看了她們一眼,並沒有染上血蠱。
“你就不要進去了,免得也被傳染上。”
莫寒讓顏鐵橡留在外面,跟着兩個婢女一起進到院子裡。
顏半煙坐在一張躺椅上,身上蓋着一張毯子,臉色蒼白,嘴脣乾裂,氣息很弱。
“小姐聽說陛下來了,非要在院子裡等。”
莫寒走到顏半煙的身邊,坐到邊上的椅子上。
“朕來看你了。”
顏半煙眼睛半睜,想掙扎着起來,卻沒有力氣。
“躺好了,就這麼和朕說一會兒話。”
“臣妾沒想到父親真求來了陛下,臣妾只是想臨死前給父親出個難道,誰讓他非要送我進宮,我怨他,恨他,可……”
“朕明白,不是誰都喜歡深宮的生活,而且這只是選後,就讓你們都染了蠱,如果真生活在後宮,每天都要擔驚受怕,還不一定能見到朕。”
顏半煙略顯驚訝。
“陛下不怪臣妾?”
“爲什麼要怪你?”
“因爲臣妾不想入宮,不想伺候陛下。”
“朕也不是元晶,人人都會喜歡。”
顏半煙淺笑一下,“沒想到陛下是這麼風趣的人。”
“朕其實知道是誰下的蠱,可她連自己的命都搭進去了,朕也不好再說破,你不會怪朕吧。”
“臣妾雖然在家裡有些任性,卻也明白道理,陛下在這個位置,也有自己的難處,臣妾不怨了,也不恨了。”
顏半煙流出淚來。
“讓人解過蠱嗎?”
顏半煙搖搖頭,“父親說左相從中州請來了人,可卻沒能解去顏曼柔身上的蠱,還把人給治死了,所以誰也不敢再試。”
“血蠱和血煉之法目前都無解,朕也是有心無力,委屈你了。”
“不委屈,臣妾能在臨死之前見到陛下,已經知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