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少騫拿出了一箇中規中矩的玉石馬車, 拉車的是四匹玉雕的飛馬。一行人上了馬車向界井飛馳而去,中間還聽小狐妖嘀咕一聲,“這個太慢了, 要是坐鯨魚的車架能減少一半時間。”他還在憂心積素的狀況, 但將安說的也有道理, 要再遇上鯨魚妖, 怕是要比現在還慢了。
馬車看着不大, 內裡確是足足裝下了一個小宮殿。白日裡大家共同在正殿,晚上各尋地方休息。重明一間屋,少騫和積素一間屋, 將安帶着妹妹和月牙住一間。
夜晚,將安照常休息, 恍恍惚惚又入夢境。夢中是界艮山的蓮池, 將樂背對自己坐在蓮臺上哭泣。
“樂兒, 你怎麼了?”將安隱約覺得自己不該在蓮池,將樂也不該。過去拍拍妹妹的肩, 手卻從她身體穿過。將安驚疑看着自己的手,反應過來這該是在做夢。
蓮臺上的人好似感應到什麼,擡起頭轉過身。
正臉一出現,將安小聲驚呼,這不是將樂, 這是自己的臉, 恢復蓮身的自己。不應該啊, 就算是自己, 爲何要到小樂的蓮臺上哭泣。樂兒去哪了?
前後找了一圈再回到蓮臺邊總覺有什麼不對, 冷不丁看到旁邊枯萎的蓮花才猛然想起,是方向不對。
從湖中山洞過來上橋, 右手邊的是自己的蓮花,該是萎靡不正,半枯萎的。左手邊是妹妹的蓮花,應該是開得正豔的。
可現在按這個路線站在橋上,右邊的花開得正當時,那個自己模樣的女子哭得傷心欲絕。本該鮮豔的左邊蓮花枯萎了,不是半死不活,而是完全謝了,還未成熟的蓮臺當着將安的面斷裂,掉入水中。
小樂死了?不,這不可能,小樂怎麼會死,這是個夢,快醒來,快醒來!
耳邊傳來清脆的打擊聲,將安從噩夢中驚醒。伸手招來琉璃燈,看到妹妹沉睡,月牙揮手才定心下來,擦去一頭冷汗。
月牙在琉璃燈中看見將安先是高興的揮揮手,然後用大力敲擊燈壁,口中喊着:“馮姐姐,馮姐姐,快看看將樂姐姐怎麼了。這燈罩我也打不開,喊了半天,還好你醒了。”
果真還是出事了嗎?
將安現在半人半蓮,雖然能用大部分法術,但還是做不到縮小自身,只能打開燈罩,先放月牙出來再用小勺將妹妹撈出來。
月牙一出來就咋咋呼呼:“將安姐姐,將樂姐姐不好了,她睡着了怎麼也叫不醒,還有,還有她身上的香味沒有了。”
確實,房間中並沒有一絲一毫的蓮香。將樂現在只是小小一個,將安也敢用力,只能輕輕晃動小小的,對妹妹來說確是大大的蓮葉,試圖叫醒她。
將樂翻個身沒有醒,身上的香味又散發出來。將安趕忙想放回琉璃燈,蓮香又消失了。這般反反覆覆折騰了一夜,將樂一直未醒,身上的味道時有時無。
聯想到最近的兩個夢,將安心中不安越來越大,總覺得有什麼脫出控制的事情正在發生。思來想去,小樂這奇怪的樣子恐怕也只能是本體那邊出了問題。難道說季回自毀誓言?
不!不會的,他雖一心爲界井,但往日裡偶爾的幾次交談也可以看出他是個重諾的人。除非是有無法抗拒的人出現逼迫,又或者界井真的開始奔潰了。這兩個都不是好消息,將安迫切的需要儘快趕回界艮山。
茫茫妖界自己一個人看起來不太可能,畢竟路途不熟,一不小心繞了遠路就不好。坐立不安起來走了兩個來回,將安把妹妹放回琉璃燈,先去敲了重明的門,大致說了情況,然後再去問問少騫,可還有比較安全又能加快速度的法子。
少騫其實也很急,積素的狀態看起來不錯,只要忽略偶爾出現的高熱,但終究是時日無多。聽到將安的請求後想了想,猶豫不決。“倒確實還有一個辦法,只要一日就能趕到妖界界井,只是……”
“只是什麼?”
“這要我那顆前些日子被鯨魚妖封印的碧雲珠做引,能不能解封先不說,重要的是用了之後家人定會以爲我在外遇難,馬不停蹄趕過來。人界他們都快的很,妖界就更不用說了。我就是怕他們來了誤傷大家或者是把我帶走,那積素……”
一時間有些沉默。積素定然是不願與少騫分離,將安現在最憂心妹妹,有心想說那是你的家人你定不會有損傷卻又覺得有些說不出口。將樂昏睡不醒,月牙和重明不用說是向着將安,但將安不開口他們也沒說話。月牙是不懂,重明則是因爲怕有人後悔不插話。
最後還是少騫自己撓撓頭,開口:“你是有急事嗎?要不我先用了,回頭再找機會逃出來?”
積素紅了眼,“你還能逃出來見我嗎?”
少騫又有些不知所措了,煩躁的原地踱步。積素扛着不肯早早服用不滯丹就是爲了能與自己多相處些時日,自己這一回去恐怕再見她就如同冰雕毫無生氣了。但將安與自己相識甚早,也一同經歷了不少,重明又提供了不滯丹,不幫忙也說不過去。
“這些都是後話,先拿碧雲珠出來看看能否解封。”重明看了一會插話進來。
“對哦!現在想這麼多也沒用。”
少騫拿出珠子,重明看了一眼,又在珠子上做了幾個手訣,沉吟下問:“這裡距離界井有多遠,用這珠子多久到,你家裡人趕來的最快速度是多少?”
“我想想,”少騫愣一下,報出幾個數字。
重明右手一揮,在腳下畫出一幅地形圖,不過只有這幾日走過的地方。少騫明白了意圖,上前補完了接下來去界井的路,順便還向外擴張了一些,他知道對方是已經知道解開封印的辦法,想從妖界地域方面入手,找一個能及時趕到界井不被追上的法子。
玉石馬車還在勻速向前飛奔,重明算了又劃,劃了又畫,有時還造出兩個氣團用法術測着什麼。中間問將安她的蓮葉是隻能蓋住自身的蓮香還是什麼氣味都能隔絕。得到肯定答案後滿意一笑。
好像過了很久其實也不過片刻之間,重明招了少騫過去一陣耳語,後者放下珠子滿面春風離開房間。將安不解,上前詢問。
“其實也就是一個瞞天過海,我先讓他去準備一些東西,至於成與不成看得看你。”重明拿起碧雲珠。
“我?”
“對,你的蓮葉還有一些吧。我想讓你用蓮香和蓮葉蓋住碧雲珠的氣息。”
“這樣可以嗎?”將安不解,要說在一界之內通過氣息定位倒也正常,可當初南華山出事都是跨了界的,可能可能穿過界井。
“你不覺得當初南華一戰妖界的人來得太快了嗎?你和我都走過界井,應該知道你們被無爲發現後的那麼一點時間是完全不夠妖王穿過界井又趕到南華山的。所以必定是人界的妖族之人在感應到少主上了南華就通知妖王。這等重要的珠子也不可能什麼妖精都能感應,那只有兩個辦法,一個派人尾隨,一個就是氣味,妖王放出話要所有妖族之人隨時上報動向。”
好像說得挺有道理,不過這應該不是最重要的。“你應該是從珠子上看出什麼了吧,不然就憑推測你可不敢將話說那麼滿。”
“確實!我曾經見過一顆類似的珠子,剛剛我試探時就知道了。”重明笑了,他就喜歡將安這一點,不是無理的盲從,也不會蠻橫拒絕,總是會自己好好想想。
少騫出去回來了,帶回不少東西。將安也按重明的要求用剩下的蓮葉做了個極小的盒子。
重明先用少騫帶回的東西做了一個假珠子,然後把真珠子放到蓮葉盒中。對着兩人說:“一會將安你用蓮子散出最大的氣味,等聚集一些活物後少騫選一隻跑的最快的,把假珠子放它身上。待我解開碧雲珠封印的時候你們一定要用最快的速度,將安蓋上蓮葉封住氣息收回蓮香,少騫你在假珠子中放一滴血,然後在它腦中指示它逃越遠越好。”
“等活物帶着假珠子跑後重新用蓮香覆蓋馬車,少騫你再用珠子驅動,我們儘快趕往界井。等你父母追上假珠子再回過頭來仔細分辨,運氣好我們可以到界井邊了。都準備好了嗎?”
“嗯!”將安和少騫點點頭,一步步按着重明的話做。
蓮香散開,這次的運氣不錯,來了一隻妖界有名的六翼獸,這種獸身有六翼,能飛能跑,速度奇快。最厲害的是八翼,都被大妖圈養,能遇到一隻六翼已經是奇遇了。它帶着假珠子瞬間就跑得不見蹤影。少騫驅動着碧雲珠向界井飛奔而去,月牙護着琉璃燈和積素。將安和重明不斷驅趕或者定住被蓮香吸引而來的衆多生物。